33.灵钧1号

作品:《此地禁止通行[星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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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实验室里的三人后背不约而同的微微弓了起来,汗毛被闷在隔离服里,清晰的感觉到冰冷的汗水滑过了脊背。


    “……”


    灵钧1号漂浮在三米高的玻璃缸内,垂着眼,殷红双眼紧紧注视着三人。


    确切来说,注视着姜溯。


    过了最开始那阵惊吓,姜溯发现自己竟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蟾宫研究的鬼东西,能活那么百八十年好像…也挺正常。


    再不正常,还能有她这个一睁眼就从家里穿到星际世界的倒霉蛋不正常吗?


    抱着比烂的心情,姜溯在另两位队友活见鬼一样的表情里打开了通讯频道,将灵钧1号的存在上报给了李自。


    姚灵摇摆了一阵,很快盲目的信任占了上风,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姜溯身旁:“姜姐,我总觉得它在看着你。”


    姜溯打字的手一顿,表情复杂:“我知道。”


    姚灵:“。”


    屠妲举着十几斤的枪,准星没有任何移位:“它不会突然蹦出来吧…说起来这到底是蚀心者,污染物,还是单纯的就是仿生人?”


    她没提灵钧1号是活人的可能性,毕竟活人是没法在玻璃罐里隔了一百多年还能再睁眼的。


    说时迟,灵钧1号白到几乎透明的右手骨节轻轻的敲了敲玻璃罐。


    一道细微的裂缝带着几乎微不可查的脆响出现。


    嗅觉较常人更灵敏的姜溯已经闻到了罐体内部那股诡异的,带着醛味的香气。


    被一堆金属架子沉重仪器压了一百多年的玻璃罐,在灵钧的骨节下,由一道微微发白的浅色裂纹开始,一眨眼便成了蜘蛛网状。


    “快走!”屠妲毫不犹豫,立刻开枪。最上边的姚灵左手拉住姜溯后衣领,将她抛向了最上边,也是最靠近出口的位置。


    子弹穿透蜘蛛网一样艰难维持最后平衡的玻璃罐,透明的罐身一瞬间通体遍布白色裂纹,随即爆裂开来。


    三米高的水柱轰然落地,醛香的液体翻着白浪,淋了屠妲一身。


    屠妲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砰!”


    “砰!”


    接连两声枪声随即响起。


    一枚子弹穿过水浪,打在了最后一块负隅顽抗的玻璃罐残片上,带着玻璃碎片一同落地。另一枚子弹则稳稳停在了那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小孩子眉心之前。


    没了水,原本飘绕如银烟的白色长发此刻紧紧贴在了灵钧1号的身上。那根连接玻璃罐与自身之间的软管被他慢慢扯开,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


    没了软管支撑,他缓慢地坠落下来。


    悬停在他眉心前的子弹被他拈在手中。


    ——蟾宫他妈的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


    三人心中同时闪过了这句话。


    姜溯一手含光剑,一手反物质枪,挂在实验室的柜门上,正在思忖怎么带着屠妲、姚灵离开时,却收到了李自的回复。


    说是李自的回复,也不恰当。


    蟾宫总负责人活像是抢了键盘一样,恨不得吼叫起来。


    “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带回来!!!”


    李自掐了对方的信号,笑眯眯:“不用理他,那是引仙计划的关键实验体,危险评级不高,你们的空间钮如果有地方,就把它也带上。”


    姜溯默默地将摄像头调向已经从玻璃罐里走出来,飘在半空中的灵钧1号。


    “……”李自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


    蟾宫总负责人的通讯信号再次恢复,此刻却来不及怒骂李自,一张大脸几乎要贴到摄像头上,紧紧盯着那个银发红眼的小孩子。


    “呜…太好了,还活着。”他抽噎了一声,在所有人面前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把他杀了……”


    实验室内,直面灵钧1号的三人不由得沉默。


    “按照现存的资料显示,它具备一定智力,长期沉眠状态,只需要一点特殊的伦特尔维素就能维持生命……”见姜溯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总负责人话风一转,“低危,但是身体很脆弱!”


    几人看着飘在空中的灵钧1号,对“低危”这个词产生了新的认知。


    银色长发粘在身上,皮肤苍白,一双眼睛血一样红的灵钧1号慢慢越过了屠妲的头顶,在姚灵惊恐的目光里,也越过了他。


    总负责人喋喋不休的话语在灵钧1号贴到姜溯面前的时候,终于停止了。


    远在执光蟾宫的总负责人,火石星蟾宫白塔里的李自,爆/炸区外的十一个临时队员,实验室里的姚灵和屠妲,所有人都以一个仿佛在思考,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思考的状态,寂静地看着灵钧1号。


    头盔的摄像头安装在左耳侧前方,随着姜溯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缓缓低下了头。


    于是,所有人寂静地看着灵钧一号苍白的手指,抓住了姜溯手里握着的含光剑。


    在那一瞬间,屠妲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就算灵钧1号突然开口喊姜溯一句“姐姐”,好像…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姚灵举着枪杆,一时不知道是射击,还是继续保持现在这种微妙的动态平衡。


    灵钧比姜溯要矮一个头,她几乎能看见他根根分明的浅色睫毛。


    长得真漂亮啊…等等,所以为什么要抓着她的剑?


    姜溯试探性地抽了抽剑。


    灵钧的手里立刻裂开一道口子,微微发蓝的血液滴落声和蟾宫总负责人的尖锐爆鸣声一同响起:“别动手——”


    “那可是唯…”他艰难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几乎抱着开会的屏幕悲泣:“别动手啊呜呜呜!”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里,灵钧慢慢张开了他淡色的嘴唇。


    他的声音并没有外表年龄该有的稚嫩,反而带着一点可以用冰寒形容的冷意:“…姜溯。”


    通讯频道比净频时还要安静。


    姜溯看了眼自己胸口的名牌,点了点头。


    蟾宫总负责人在通讯里响亮的哽咽了一声:“——我已经协调了星舰!一小时就到你们火石星!!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


    声音戛然而止,李自再次掐了他的信号。


    头盔内的通讯频道乱成了一锅粥,姜溯忍不住皱了皱眉,很快,她看到面前和自己贴的极近的小男孩说出了第二句话。


    他说:“救救我。”


    一时间,巨大的荒诞感降临在了姜溯的头上。她下意识地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幻觉,偏头去看离自己最近的姚灵屠妲两人。


    她们脸上表情如常,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那三个字。


    姜溯抬起手指,在队内通讯里询问外边的队员:“你们刚刚听到它说什么了吗?”


    “它喊名字?”


    那三个字…所有人都没听到?


    姜溯的目光停在灵钧的脸上,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


    “救救我。”


    淡粉色的唇翕动,声音独在姜溯耳畔响起。


    灵钧殷红的双眼安静地望着姜溯。


    “我不想死。”


    她注视着灵钧的眼睛,在他的眼下看到了一枚鲜红的小痣。那痣的颜色虽然鲜艳,却没他的眼睛明亮,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存在。


    姜溯:“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吗。”


    见她忽然没头没尾地和实验体开始交流,屠妲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姜溯!”


    “松手,然后跟我们走。”


    苍白瘦小的手缓缓松开,掌心里的裂口因动作又溢出几滴微蓝发暗的血。


    姜溯用手臂揩了一下剑身,将折叠反物质枪收回了机械钮,只右手依旧提着含光剑:“…不要动。”


    见灵钧安安静静地站在了原地,她反手拉起了一脸古怪微笑的姚灵,和还在怀疑世界的屠妲。


    “……姜溯,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认识它?它怎么会听你的话?”屠妲踩着歪斜的柜子,很快到了姜溯面前,“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蟾宫握住了,然后被迫捐血捐基因,然后他们也造了你的仿生人军…”


    姜溯知道屠妲紧张时就容易发散思维,也没打断,直接把她拉上了实验室的门口。


    炸开的淤泥此刻已经慢慢回填到几人的脚面。


    “过来。”


    灵钧悄悄往上移了几寸,避开污泥,跟在了姜溯的身后。


    和姜溯几乎并肩的屠妲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