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萌芽颂歌

作品:《信子[港风]

    []


    “休息一下吧,过来吃早餐。”


    他给她做了热乎乎的芝士烫饭,饮料也换成了温热的蜂蜜水。


    自己反倒只吃三明治...


    她的灵魂和爱都太潮湿,像狂风暴雨下节节败退的枯枝烂叶,必须要他来暖。


    或许过程中会把他沾得同样狼狈,但...那又怎样?


    黏黏的奶香口感,暂时将她治愈...小十又不知道从哪糊过来的,浓密的毛发贴紧越灵雨的小腿蹭,扬着大脑袋,傻傻地笑,呼哧呼哧...


    “小十,我不是刚给你开了两个肉罐吗?还不够吃?”


    奇奇怪怪,现在喂狗喂猫喂鸟喂她,都变成戴鸿深的任务了。


    “你居然给他开两罐?”


    越灵雨震惊,不敢想象这么下去,小十得多大一只。


    怎么可以让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太惯着它了吧...”


    “我难道不惯着你?”


    戴鸿深很快解决掉手中的食物,眼神中带着肆意的调笑,盯着她握着勺子的手看...


    “养你们这群小朋友还挺不容易的,刚才小八也不满意来着,但是猫不能吃多,我就没依它,现在已经不理我了。”


    ‘也’


    拿小八来‘也’她...


    “真怕你以后把我的那份也给小十吃了...”


    那她就当任性的宠物了又怎么样!


    不想戴鸿深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过来,先是俯身揉了揉小十,后又拍了两下她的脑袋...


    那枚该死的戒指又戴在了他的中指...


    “咱们家还没穷到那个地步。”


    “我还有个会,你歇会再练琴,注意手指情况。”


    边说边上楼。


    令人痴迷到发疯的自然而然。


    以至越灵雨迫不及待地从中汲取温暖力量,来烘干她本身的潮湿。


    .


    戴鸿深很快进入工作状态,耳机塞在耳朵里,紧盯电脑屏幕中,几个由头像组成的方块。


    轻松晨光一挥而去,他现在显得不近人情。


    越灵雨去看了一圈小八小九,全都吃得饱饱地躺在窝里懒得动,小七时不时高歌一曲,难听得紧...


    她严重怀疑小十是因为太无聊才一直跟着她...


    一人一狗半靠在书房门外,偷听得很不靠谱,一条人腿半个狗身全露在外面,偏偏戴鸿深一点没察觉,全然沉浸在会议里。


    “现在的香港二级市场,FX/IRDtrading基本已经被美法垄断,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申请纽伦港BB投行的S&T岗位,香港之所以更难进是因为税率低、职位少。”


    她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


    “很多中资大行出海的第一站就是购买或者合并一个香港银行,例如CMB和永隆...”


    “不,我始终认为从风控、交易科技再到后台结算,香港团队的专业度都要更好。”


    “在商言商,传递链才能稳固。”


    他的粤语太动听,沉稳清贵,逻辑缜密,对金融产业以及投行市场的发展趋势洞若观火,有条不紊地阐述自己的看法。


    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团队争取机会。


    无心打扰,越灵雨又领着小十下楼。


    这次的会议格外长,两个小时戴鸿深都还没有从楼上下来,她索性爬进小八小九的窝,和它们玩。


    拿着逗猫棒左右晃,铃铛发出‘叮铃’的声音,吸引着小八小九轮番在她身上翻滚跳跃,她也跟着哈哈笑,对明天的考核没有丝毫紧张感。


    “灵雨灵雨~我爱你~”


    “灵雨~”


    ...


    噪音太大,实在听不下去,越灵雨又跑出来,在厨房冰箱的白板上写下她中午想吃的菜。


    连日在网上看吃播,有几道感兴趣的,也不知道戴鸿深会不会做...


    【口水鸡】


    【啤酒土豆炖肉】


    【咖喱蛋包饭】


    又要煮鸡又得炖肉,那得多久?


    要不她先帮帮他?


    把冰箱里的整鸡、土豆和猪肉全掏出来摆到台子上,拆开包装纸,打算用水洗...


    实话实说,她被这只鸡吓到了,脖子被折进胸腔卡着,不使劲都拽不出来...果断扔到一边。


    两颗土豆一根胡萝卜一个洋葱泡在一个盆里,反复洗。


    “你还没给洋葱剥皮。”


    ...


    “我..正要剥呢...”


    ...


    戴鸿深差不多是在她从冰箱里拿东西开始看的,触上鸡皮时龇牙咧嘴半天,他尽收眼底并且觉得有趣,于是干脆用手肘撑在二楼的栏杆上,观赏到底。


    但他不来不行了...


    她看样子是想把冷冻的肉卷也放进水里洗。


    ...


    他看她的眼神明显带着怀疑和揶揄,瞬间点燃越灵雨的胜负欲。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洋葱需要剥皮?只是...只是洗了再剥更干净一点。”


    越说越心虚,最后直接甩手不干了...


    “那你自己做吧,我走了。”


    戴鸿深只是笑,却不拦她,甚至让出位置给她逃跑。


    “你要吃的菜很费时间,如果饿了可以吃点零食和水果,或者喝点果汁。”


    话音刚落不过五分钟,越灵雨便再次出现,手里捧着一大袋荞麦片,麻辣味的。


    倒一杯橙汁喝一口,转头坐上水池旁边的岛台,一条腿盘起来另一条随意垂着,偶尔踢两下...


    成功吸引戴鸿深的目光。


    “嗯,很好,还知道穿双高筒的棉袜。”


    他投过来一眼,又回去专注手上的活,把米放进压力锅里煮...


    “你为什么先煮饭呢?”


    “因为炒饭的话用剩饭比较好,家里没有,所以需要把新鲜的米饭稍微冷冻一下。”


    整鸡的两片鸡胸肉被他剔下来,用保鲜袋装好放进冰箱,剩下的全部放进锅里小火慢煮。


    “为什么不要肉?”


    “鸡胸肉很柴,晚上煮了给小十吃。”


    “你果然把我的给它吃了!”


    戴鸿深摇头笑笑,不反驳,把口水鸡的调料事先弄好,装进小玻璃碗中冷藏,土豆胡萝卜洋葱切块切条备用,鸡蛋也打散,稍微撇撇锅里的浮沫,才空闲下来,到她身边。


    “没有要问的了?”


    他们刚刚好平视,她用小腿蹭过他的大腿,再卷上棉棉质感的宽松家居裤,像条猫尾,引得主人情不自禁去摸。


    她当然有...不过与吃无关。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接受香港的团队呢?不是美国法国那边的人更匹配吗?”


    他似乎很意外这个问题,下意识皱了眉,嘴角的弧度没变,反而逐渐扩大,衣袖本就撸上去小半,这会撑在她身侧,青筋突显,到处是斯文的野蛮。


    “因为我的团队里有很多内地的孩子,他们经过残酷的高考,拿到省状元的铭牌,费尽精力读大学读硕士实习,才走进香港的市场,为他们争取机会是必要的,我也相信他们可以抓住我提供的机会。”


    “这些年,全球金融经济局势进入冷淡期,和华尔街那些人比,他们更艰难,也更需要机会。”


    “所以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我会为他们提供帮助。”


    从头至尾,他们对视相望,有某种摸不到看不着的介质缓速缠绕其中,丝丝都紧密。


    直到他轻吻上她,浅浅一下,希望她回神...


    越灵雨忽然想到些什么...


    或许还有些事他没讲出口,在他工作的这十五六年中,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他也曾是个懵懂的职场菜鸟,即使顶着戴的姓氏,在伦敦市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反而大家会因为他是亚洲人而排挤针对他。


    所以他会帮助年轻人的梦想。


    她不禁开始回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样子,那是她唯一能捕捉到的线索...


    可是二十六岁的他好像已经格外游刃有余...比不上现在的成熟沉稳,但也超出同龄人很多。


    总之超出现在的她很多...


    没等她再开口,戴鸿深就已转身,抬手拿下一个铸铁炖锅架在灶台上,放油,再放配菜,炒香,呲呲啦啦的声音瞬间勾出香味,油烟机自动开始运转。


    随后他把软化的猪肉卷放进去,倒入各种调味料和一罐啤酒。


    把锡纸折成一个小角,剪几个口子,再展开变成简易落盖放在锅里,就那样炖。


    “你从前那么忙,工作压力又大,怎么还有时间学做饭?”


    轻微噪音将她的声淹掉一半,好在他们距离够近。


    “自己生活,不做饭吃什么?”


    越灵雨眉头微微拧起,下意识吐口...


    “没有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吗?”


    他们家不是名门望族吗?怎么会连助理和佣人都不配给他?


    越尧再严厉地培养,衣食住行也一向不用她插手,所以她只需要在专业上精进,用心拉琴,为做名媛淑女做准备。


    戴鸿深往不锈钢碗里盛冰块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把锅里的鸡转移到冰水中浸泡。


    脸上的笑意显而易见,并不为从前的自己难过...


    “看来有人把你照顾得很好,不错。”


    ...


    越灵雨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矫情,明明生活比大多数人都好,还老说别人对自己不好...


    “你的父母应该很爱你,只是要求太严格了些...有逆反心理或者想逃开也很正常,偶尔抽离没什么不行的,而且,苦难是不用对比的。”


    五岁孩子掉了手里的糖,那份难过,未必就比二十五岁失恋人群的少。


    他总能看穿她的心思。


    不过这次他或许说错了..


    “他们不是因为爱我才严格要求我,是我达到了他们苛刻的要求,他们才爱我的。”


    你不也是一样吗?


    通过了所有的试炼,才到达今天,百毒不侵的地步。


    其中还用自己的婚姻作了交易的筹码。


    我们都因为有某种用处而被留下,倘若没有,便是放逐一生。


    戴鸿深在她灼烧的注视下停了手里的活,再次到她面前,手上有水,他没碰她...


    “或许吧,即便是父母,于你而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