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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后。


    祝赫终于来信，要求见面。


    几人在皇宫外的酒楼相见，都默契地没有带兵马私卫试探，仿佛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一般。


    江书棠掩上隔间的门，看向祝赫：“你终于想明白了？”


    祝赫摇了摇头，实话实话：“没有。”


    温庭晏与江书棠对视一眼，看向他：“那你这是何意？”


    “明霜不见了，你们知道吧？”


    江书棠点点头，“知道。”


    “我找不到她。”祝赫手撑在桌上，面色疲惫。


    “我以为，你找我们，是问我讨要那幅画的。”江书棠淡淡道。


    祝赫抬头看过来：“你也知道我在找那幅画？”像是反应过来般，突然道：“原来段明烨给我的果然是假的。”


    “真画在你手里？”


    “明知故问。”江书棠轻笑了一下：“那日偶遇，你找孔文才，是为了你的身世而去？可有得出什么结论？”


    温庭晏拍了拍祝赫的肩膀：“或许，你该做个决定了。”


    祝赫长叹一口气，知道与这两人打哑谜没有意义：“我本来不想参与进来的。那日我找孔文才，他虽然态度客气，但是什么也没有告知我，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很正常。此人精明，如今格局混乱，不知你意图，自然选择明哲保身。”温庭晏道：“或许，等你明确自己想法之后，再找他，他就会告知你事情了。”


    祝赫脸色憔悴，青黑的胡茬在下巴冒出，显然近日过的十分不好。“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能是太后所生。”


    “这消息是谁告知你的？”温庭晏问。


    “穆红德。”祝赫低声道。


    “那又如何？”江书棠嗤笑一声：“她可有尽过母亲的义务？如今为了夺皇位，倒是要把你重新扶上去利用。何况，现在你是老皇帝的种还是穆红德的种都不明确呢。”


    “穆红德说，当年是他掉包了我与祝炎，我确实是父皇的儿子。可太后如果是我亲生母亲，我就不可能与她作对。”祝赫有些苦痛地看向温庭晏，一字一句道：“自古孝道为先。如果我一旦登基，第一个被迫要铲除的……”


    “我知道，是我。”温庭晏笑笑。


    不论他是谁的种，知道这些皇家私密的人，都得死。


    “我不想这样。”祝赫烦躁地站起身：“可是，明霜很有可能就在她手里。”他顿了顿道：“太后约我午后相见。”


    “你会去吗？”温庭晏与他直视。


    祝赫端起桌上的茶，猛地一口灌下，沉默不语。


    江书棠的手指点在桌案上，凉薄地道：“知道你是太后儿子的一部分旧臣，应该都是支撑你的。你若是上位，至少朝内不会震荡，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祝赫神色复杂地看向她：“我有时候，真的读不懂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有什么好读的？如果你确定要做一个好皇帝，那我会是你最好的谋士。可是看起来，你是决定好了，想做一个好儿子。”江书棠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抬眸看他：“不过祝赫，你动不了温庭晏。”


    “你想过没有，穆红德的话到底有几分真？若你是太后的儿子，那么，那个嫔妃的孩子，去了哪里？”江书棠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你再猜猜，当年结拜的你们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祝赫一愣。


    “你想诈我？”祝赫与江书棠的目光对上，他皱了眉：“我虽然确实还没弄明白当年的事，不过我很清楚，温庭晏的身份不可能出差错。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江书棠耸了耸肩膀，被拆穿也无所顾忌：“那你赶紧进宫去母子相认呗，早点登基也行。”


    “江书棠，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但是我告诉你，我肯定会进宫。”他淡淡地撇过头，“我会做怎么样的选择还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哪个选择里，都已经不可能与你们同阵营。”


    温庭晏闻言，面色也没有大变化，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怎么做。“既然如此，便按你心意来就好。”


    “你倒是不急。”祝赫深深看他一眼，就抬步准备出门：“今日就当我与你们告别。再相见，估计就是兵戎相见的时候了。你们手中没有别的底牌，祝炎是你们早就准备放弃的弃子，这场仗，你们输定了。我们都别无选择。”


    “祝赫。”江书棠叫住他：“话别说的太死，我相信，你会保住温庭晏的。”


    祝赫没有回头，声音飘在空气中：“何以见得？”


    “因为你会改变主意。”江书棠道：“到时候，我会把画亲自交给你，希望你拿聂政廉的账本来交换。”


    祝赫没有再搭理她，匆匆离开了。


    “这是最坏的结局了。”温庭晏看向江书棠：“怕吗？”


    腹背受敌，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江书棠笑了笑：“或许，你先前的主意也不错？”


    温庭晏眨了眨眼。


    “这皇位，我去坐也行。”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觉得我这张底牌如何？”


    “甚好。”


    两人互相安抚地笑笑，彼此靠在一起取暖。


    最后的底牌投敌了，难道一切都要逼死他们？


    第二日。


    太后拿出先皇遗诏，声称曾经的大皇子流落在外，如今已被寻回，择日就会回京，到时候便会将昭告天下。


    江书棠再次入宫见了向姳一面，这次，聊了整一日之久。


    祝炎终于也知道了自己与祝赫的身份调换，他心急如焚地拉着温庭晏，要他想办法，温庭晏轻轻推开他，沉默地看向殿外，等着偏殿中的江书棠和向姳商谈完毕。


    “你们不急，朕要急死了！”祝炎神经兮兮地看向宫殿四角：“承和，你说他们会不会派刺客来刺杀朕？祝赫会愿意留我一命吗？”


    温庭晏淡淡地看向他这副懦弱的样子，叹了口气：“刺杀不至于，但恐怕不会留你一命的，陛下。”


    “那你倒是想办法呀！”他扯了扯温庭晏的衣袖：“朕出事了，你们也活不了！如今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温庭晏有些好笑地看他威胁自己，起了些逗他的心思，恐吓道：“陛下，我也可以投降的。”


    祝炎双眼睁大，似乎想不到他能如此无赖：“你……你！”


    “眼前我又没有做出什么动荡政权的事情，我要保命很简单的。”温庭晏笑道：“至少比陛下你容易。”


    “你当时答应要保我的……”祝炎心慌意乱，喃喃道。


    “那就看陛下听不听话了。”


    “听！我都听你的……”


    这边温庭晏哄骗好了傀儡皇帝，那边江书棠与向姳也商谈完毕。


    目前得到的好消息是，向元扬真的信了她编的胡话。


    或者说，比起祝炎是谁生的这种八卦逸闻，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西兖即将发生的政权动乱，打算趁乱薅一把大的。


    而这种心理，早早就被江书棠拿捏了。


    “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兵。”向姳面色有些惭愧。


    江书棠笑了笑，意味深长：“不怕，我知道。”


    能什么时候？当然是祝赫登基那日。


    打新皇一个措手不及，也能挫了西兖边将的锐气。


    人心动乱的时候，他要一举横扫，必然会势如破竹。到时候，整个西兖都在股掌之中。


    最不放心的事情得到了确认，江书棠此时却不着急了，她笑了笑，与向姳告辞。


    向姳对她的自信实在觉得莫名其妙，有些犹豫道：“你当真如此有把握？如今你们可是众矢之的。不论是太后和祝赫，都不会放过你，你只有保住祝炎，才有活命机会。”


    “可是，”她放低了声音：“我觉得，你并不想要祝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