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114章

作品:《她要把天捅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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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骁不打算退让,天机子一帮来抓季罂的猎龙师也不肯离去。


    红玉姬这边将自己的斗篷脱下裹住季罂,替她稳住了最后一口气,她浑身上下全是血肉瘢疮,根本没有完好之处。


    红玉姬想要将她带走,被晏骁拦住,“见谅,红玉姑娘,我还要拿她向父亲交差。”


    他视线落在血水涟涟的季罂身上,不忍地皱了皱眉,小声示意左右,“将她锁上吧。”


    “你敢!”红玉姬怒气暴涨,不打算轻易相让。


    一旁李鹿玄则出声道:“红玉,我已经饶她一命。”


    李鹿玄点到为止,并不多言。


    红玉姬意识到自己已经过分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抗命,有些不情愿地松开手。


    兵卫拿着铁链过来将人锁住,粗大的铁链缠上遍体鳞伤的女子,几乎将她的背脊压断。


    季罂却异常的平静,对红玉姬露出笑容,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烂漫红尘里,天地为席被,没心没肺,潇洒恣意。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是我强行与你同行……红玉,真希望你我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红玉姬咬了咬唇,“你最好是活着。”


    季罂眨了一下眼,无声笑道:“暂时死不了。”


    天机子说得不错,这是杀她的最佳机会,一旦错过,便可能是永远。


    晏骁唤她,“季罂,可能要委屈你了。”


    季罂一眼也没给他,任由铁链将她五花大绑,晏骁目睹她被拖进囚笼,心中极不是滋味。


    红玉姬从未见过季罂像狗一样关在笼子里,狼狈地被铁链锁着。她心生愤然,又只能忍气吞声地攥紧拳头。


    “走了。”李鹿玄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冷冷启唇。


    他衣袖浮动,血不沾衣,离去就像来时一般纤尘不染。


    红玉姬抬步跟上去,余光里,天机子正在往囚笼上贴符咒。


    她的心像一块摔下来的石头,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她不明白,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谶语,季罂失去了活路。


    这一次是季罂,下次就可能是她。


    “和她斩断一切。”


    红玉姬听见师父的要求,十指攥得绯红。


    “下不了决心?”纵然她没有回答,李鹿玄也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面对师父,红玉姬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她茫然无助地低下头,“师父,一定要这样吗?”


    李鹿玄:“如果你下不了决心,师父可以再帮你一把。”


    他道:“我要你赌咒,以她的性命起誓。”


    “师父……”红玉姬不敢相信,他可以无情到这个地步。


    李鹿玄步步紧逼,“还在等什么?刚刚你答应过什么,你说你以后都听师父的,这就忘了?”


    红玉姬闭了闭眼,割破一指,颤栗着画下血符,“……我起誓。”


    李鹿玄很满意看到的结果,挥开漂浮起来的血珠,转身踏入夜空。


    红玉姬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熊熊大火也暖不热凉透了的血。


    她忽然想到那个梦兆。


    并蒂花只能二存一,终有一日要作出选择。


    她仰面看向苍凉的夜空,一场冷雨忽然而至。


    雨水冲刷着王城,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残留的血腥怎么都洗不掉。


    城外,昭炎和斗云蠡还在缠斗,直到上空的神像消失,他急忙虚晃一招,驾风赶去。


    大火在雨中湮灭,在昭炎踏着腥风血雨冲进孟侯府前,已经有人先他一步。


    关押季罂的囚车放在屋外,有重兵看守,外围更有上百名猎龙师护持。


    季罂遍体鳞伤,身上还有无数符咒压制心脉,封锁修为。


    天机子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她一日不死,天机子都不会放松警惕。


    身上的疼不过是皮囊的创伤,真正疼的是没有心,却心疼。


    季罂麻木地躺在囚车中,耳目在暗中窥察着一切动静。


    然后她看见了,雨水浮在半空,风停火止,光阴骤停。


    囚车外走来一道黑影,在雨水中凝结成人形。


    火光太暗,季罂眯着眼瞧,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谁在那?”她问。


    来人身高八尺,身披墨衣,低首半跪在眼前,口中发出幽凉的声音,“臣来迟一步。”


    似曾相识,又极陌生的一张脸,脸上深到不见情绪的眸子,在雨雾中更为冰冷。


    “你为何而来?”季罂问他。


    耀晴:“为女君而来,为献祭而来。”


    季罂端详这个人的脸,有妖冶的几道魔纹,“你要为我死?”


    耀晴虔诚地垂下眼帘,“女君取走臣的心,从此天地无牢,再也没有人能困住您。”


    “好一个天地无牢。可是哪里不是樊笼呢。”季罂苍凉地笑道,“我对凡世并无太多牵念。”


    耀晴:“女君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季罂缓缓坐起,“我生在双星之日,身负祸国妖孽的罪名。我的使命,不就是等人来杀我。现在只等我一死,使命就快完成了,不是吗?”


    耀晴摇头,“我们需要女君引领妖魔,讨还公道。”


    季罂目光幽寒,“我爹娘尸骨未寒,我连他们的公道都无法讨还……”


    耀晴执着道:“取得臣的心,女君就能杀死这些道貌岸然的蝼蚁。”


    季罂沉默地看向他,看了良久,问道:“你会死吗?”


    耀晴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关心他的死活,“臣是为死而生。”


    季罂:“你叫什么?”


    “耀晴。”


    她看见耀晴将手放在胸口,那里缓缓盛开金色火焰,燃烧着一片五彩羽毛。


    “原来是这样。你就是宇宙焰。”


    季罂触摸五彩羽毛,“但是从此无人再记得你,这样也愿意吗?”


    耀晴露出健壮的胸膛,声音坚定有力地震动,“臣的命是魔父所赐,为女君延续生命,是臣存在的价值。”


    季罂闭上眼,指尖触向他的胸口,“我会记得你,耀晴。”


    宇宙焰缠上指尖,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它是温暖的,炽热的。


    它的光芒悄然无声地散落于天地,温柔地散落在这座炼狱的每个角落,无人能看见,却能感觉到默默平息怨魂的力量,甚至平息了燃到极致的极怒之火。


    “这是?”


    斗云蠡为这种神奇的力量感到震撼。


    红玉姬也感到奇怪,疑惑地看向师父。


    李鹿玄的视线落在彻底焚毁的王都,凭他如何感应,也还是感觉不到这股力量的来源。


    他的修为,竟然无法窥探对方的底细。


    帝星垂和蟾宫赶到时,最后一缕焰火已经消失了。


    他们正要到孟侯府去查找宇宙焰的下落,一股杀气直冲而来,帝星垂定睛一瞧,一柄红剑钉在了脚下,劈开了两道裂缝。


    蟾宫望向半空的玄衣魔将,眸光不由地迟疑起来……


    *


    随着宇宙焰的光芒逐步收敛,季罂身上的伤势渐渐愈合。


    昭炎赶到时,季罂的伤势恢复了大半,他当然也察觉到宇宙焰的去向,因此没有多问,只是打开囚笼准备护送她出去。


    季罂却道:“还不是时候。这具身体需要修复,需要适应。”


    她一天没死,那些人就不会放松警惕。眼下形式对她极为不利,她需要一个能暂时能容身修复伤势的地方,而牢狱就是最好的地方。


    昭炎不愧是跟着她的人,立即明白了她的打算,“那小臣先处理好孟家安葬,再来追随女君。”


    他说完,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走来。


    “有人来了。”昭炎忙握诀隐了身。


    不用看,季罂也知道来的是晏骁,她看着逆着烛火走来的人,“晏小公子准备如何处置我?”


    晏骁心中愧对她,因此没有像往日那般与她争锋相对,他命人开了锁,将她抱去榻上安置,又叫了跟随而来的五家弟子为她看伤。


    于凡人而言,这伤势只怕是回天乏术,因此他特意带了五氏过来。


    期间晏骁就站在旁边,直到看诊结束方才离去。


    屋前屋后有许多人守着,季罂不打算离开,索性就睡觉。


    她睡得并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