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69章

作品:《她要把天捅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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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里发生了什么,专心修行的红玉姬一概不知,早上刚睁眼她就被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的季罂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她问。


    季罂恹了吧唧地蹲在床前,一副被抽了魂的样子,连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仿佛还游离在外,“昨晚有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吵了一晚上,还有奇怪的东西在我脸上嗅来嗅去,我感觉自己像一盘刚出锅的菜。”


    “菜?”


    季罂特认真地想了想,“就是吃之前要先闻一下香不香。”


    红玉姬一言难尽地盯着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说起来,季罂还有些遗憾,“我觉得味道也还行吧,但那怪物只闻不吃。我手脚动不了,怎么都醒不过来,你说我是不是鬼压床了?”


    “……”红玉姬无语,“我提醒过你,叫你保持清醒。”


    季罂笑道:“我又不是你,十天半月不睡觉也没事。我肉体凡胎,过惯了人的日子,不睡觉是会死人的。”


    她嘴上就没几句真话,红玉姬懒得理会,扶了裙子下床。


    季罂在后头跟她一块到了大殿,外头已经摆好膳食,其他人陆续坐下了,只等着她们过来。


    “你又不吃?”季罂看她走到香案前。


    “我又不是你,不吃还能食气,我肉体凡胎,不吃是会死人的。”


    红玉姬拿她说的话来呛她,回头看她捧了碗大的果子,嘴里咔咔地啃,不禁皱眉,“这里的东西你也敢吃。”


    “为什么不敢。”季罂不以为然,“大魔头杀人也就动动手指,还犯不着大费周章在饭里投毒吧。”


    她见红玉姬在香盘前站定,出神地望着那支香,也探过脑袋去,“这香有问题吗?你一天看好几回。”


    红玉姬道:“以前你还是带脑子上路的,上来时把脑子忘山下了?”


    季罂让她给逗笑了,“你还挺会骂人的。”


    她回到餐桌,要了一碗花草熬的汤,刚往嘴里送了一勺,旁边凉飕飕地来了句,“不怕是人肉做的?这上面一直不见人,你们猜都去哪了?”


    本是没人多想的,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停下了碗筷,怀鱼捂着嘴干呕了几声,险些当场吐出来。


    红玉姬这才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汤碗,和季罂解释道:“香盘里的香不是凡香,是魇魔的梦引子。它可使心智不坚、执念太盛的人入梦,入梦之人难以辨别是真实还是幻象,因此常被梦中场景所困。”


    季罂恍然大悟,“难怪了……那昨日我看到的那些应该就是魇魔的梦境。”


    可是她又不明白了,“你都知道它不是个好东西了,昨天为什么要阻止我毁了它。”


    红玉姬道:“你毁了它,我们又如何知道它想做什么。”


    说完问她,“吃好了吗?吃好了和我一道出去。”


    季罂摇头,“出去做什么,外面就树啊草啊石头什么的,没什么意思,我不要去。”


    红玉姬唇角一弯,神神秘秘道:“带你去看点有意思的。”


    季罂往窗外瞧,“稀奇了,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你不是骗我的吧?”


    红玉姬果断放下碗,起身往外面走,“快点跟上。”


    “倒是等等我啊。”季罂扒拉了两口,赶紧去追她。


    两人打哑谜似的,丢下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活像大白日见鬼。


    索差不明白地看向谢思周,谢思周摇头,他哪知道两人干嘛去,于是他们把目光一致投向昭炎。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昭炎几乎把脸埋进了汤碗,一心干饭。


    从诡梦殿出来,红玉姬带着季罂飞向了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崖。


    两人立在崖边放眼望去,原本一望无垠的海面上,不知几时多了一座仙山。


    “那便是五仙山之一的岱舆?”季罂显然很惊讶,“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可以看到?”


    红玉姬道:“上山的时候。”


    季罂想了想,上山的大多时候她累得跟狗一样,哪有心思看风景。


    “我有在书上看到过,五座仙山据说是由几只巨鳖驮负的,它们驮着仙山在海上漂流了千万年。”


    季罂仔细盯着岱舆看,还真的飘近了一些,就在她眨眼的间隙,又无声无息地飘远。


    红玉姬道:“巨鳖驮五仙山或许不是传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带人来看风景这事居然会是红玉姬干的。


    “你就是让我来看这个?”季罂觉得这事怎么想都很诡异。


    “不然?”红玉姬瞥着她冷笑,“现在看完了,该回去了。”


    她也不管季罂要不要走,转身就下了山。


    “欸,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见她身影很快变作了一个小点,季罂只能紧随其后飞下山崖。


    来回的途中是要经过后山山门的,来时不曾留意,她们返回时才发现山门前长跪着一个人。


    “还真的有人上来。”季罂兴致勃勃地叫住红玉姬,“我们过去看看。”


    “见怪不怪。”


    红玉姬不想去,愣是被季罂拽住袖子飞下去。


    足尖轻点,两人落在附近一处的殿脊,遥遥看去,那是个穿素袍的年轻男人,背脊挺直,纹丝不动地跪在阶下,想来路上受了不少折磨,残破不堪的衣袍沾满了泥泞,混合着殷殷血迹,一片脏污,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包裹在褴褛衣衫下的男人病气而阴郁,甚至苍白羸弱到仿佛一吹就倒。即便如此狼狈衰颓,他也不曾动摇意志,目光仍如第一次见到时那般坚定,莲茎般秀直的风姿仍是令人倾倒。


    季罂张了张嘴唇,心中震动,便是她的心肠冷硬,也生出了不忍和怜惜。


    大概是察觉到附近有人,他眼帘微抬,一头凌乱的乌发下还是嵌着那对疏离淡漠的眼睛。


    这人也真是奇怪,他的面容温润秀雅,眼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他就像玉石一样冷,就像挂在高空的朗月一样深远,和这欲.望填满的尘世格格不入。


    “鬼行道救下怀鱼的那人。”红玉姬道。


    “是他,他叫典乐翊。”


    季罂舌尖念出这个名字时,心头微震,“他说要来浮游山求一个答案,居然真的来了。”


    旁人的事红玉姬不关心,“你看也看了,走吧。”


    她轻拂衣袖,踩着瓦片掠过了重重殿脊,等到季罂回过神的时候,红玉姬已经回到了诡梦殿中,落在那张香案前。


    季罂愣了愣,她飞下屋顶,刚落在廊庑上,便看到晏骁从远处跑来。


    他蹲在典乐翊的身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典乐翊眼眸一黯,目色是未曾见过的痛苦。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不能释怀,不能解惑的。


    季罂正想着,身后响起扫地童子的声音,“他是凡界来的求知者,比你们还早到一天。”


    季罂看向他,他脸上的白眉毛垂落到胸前,怎么看都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