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惩戒

作品:《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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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初轶陷入了自我挣扎,过了很久才克制住了那个顽皮的自己,沉沉地疏松了一口气。


    仲晴的眼泪斩获了他灵魂里的同情,靳初轶恐怕从没想过与自己的长期斗争有一天会败给一个小姑娘。


    他需要她,他也想陪她一起玩,这才是最糟糕的。


    男人走出房间。


    他进来得匆忙,没发现——


    她的家比他还不像个家。


    除了几件必备的大件,她家空得什么都没有,贫瘠的像个样板房。拼了一半的乐高,枯萎在酒瓶里的绣球花,滚落在地毯上的酒瓶,还有她收集的一系列有关人工心脏的资料…………


    家是一个充满私密性的空间,她生活的全部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曝露在了靳初轶眼前。


    或许像是那束水份蒸发掉的绣球花,她的精神早已被酒精腐蚀了;又或许像那盆扎满刺的仙人掌,稍稍一碰,双手就会被扎出血。无论是哪种情况,她过得不好且在浑浑噩噩地活着。


    一个人在外生活八年,她的情感缺失了一块他和她共同都缺失的部分。


    ——亲情。


    他只是她过渡期的一个消遣。


    靳初轶弯下腰,他清理掉了地上一个个空酒瓶。毛毯里掺杂着几块从茶几上落掉的乐高零件,他又细细搜寻着沙发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遗漏其他的才起身,意外看见了白墙上贴着他写给她的那张便利贴。


    下面多了一行小字——


    谎言和空气一样,处处都是;真情和雪一样,几年不见落一次。


    所有细微的声响汇聚到了仲晴的耳旁,她在黑暗中慢慢睁眼了。


    002系统:[你个戏精]


    仲晴:[昨天他蹭我了一身,我今天也得蹭他一身]


    002系统:[……账是能这么算的吗???]


    仲晴:[为什么不能!]


    靳初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待了太久。


    以防万一,仲晴等他离开后,用金属探测器重新检查了一遍屋子,别说,靳初轶收拾得还挺干净的。


    她把靳诗宁的手术提上了行程,一步步紧逼着靳初轶对她卸下心防。


    002系统:[你好会]


    仲晴:[我知道]


    **


    翌日下午,靳初轶怀抱着一束鲜花,摁响了她家的门铃。门外的天光太刺眼,仲晴刚醒,她捂着眼睛,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你有什么事吗?”


    靳初轶看她宿醉还没醒,解释:“昨晚我倒了你桌上的花……”


    “昨晚?”她双手扒着门框,仔细回忆,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像蚌壳似的逐渐增大,瞳孔亮成了珍珠,吓得都结巴了,“我我我们…我…对对……你那个了。”不确定地“么”了一声。


    靳初轶:“…………”


    不知道她记忆哪步出现了偏差。


    仲晴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企图关门躲避彼此间的尴尬,靳初轶眼疾手快地用腿抵住了门,澄清:“没有。”看她不信,又强调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生。”


    她变得不像刚才那么拘谨,但也没有之前那么自如。


    “你先进来吧。”


    仲晴走路轻一步、重一步的。


    她留意到整洁的客厅,不可置信地问他:“这是你帮我清理的吗?”使劲用掌根拍着头疼的脑门儿,却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靳初轶:“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举手之劳。”


    “那谢谢了。”


    家中的空瓶全被靳初轶清理掉了,仲晴找不到一个能置放花的容器。让人抱着花一直傻呆呆地站在那又不太合适,她面以微笑地说:“你随便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和常人不一样,仲晴习惯用酒养花。


    她开了一瓶新的葡萄酒,咕噜两口,把酒喝到了能插花的深度。


    俩人对坐在沙发上,仲晴边往瓶口插花边听着靳初轶说昨晚发生的事。他维护了她的面子,只说她喝醉敲错门,他送了她回来,其他撒酒疯之类的他一字未提。


    仲晴窘迫地捂住脸,“给你添麻烦了。”


    随后,靳初轶自然地换了话题,仲晴滚烫的脸才稍稍不红。


    他身上的那份温柔很能蛊惑到人。


    仲晴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朝他讲诉自己尴尬的名场面,难掩脸上的笑容。


    一股舒适感渐渐涌上了心头,很少有机会能和人像这么聊天。靳初轶给她提出适当改变的意见,也会跟她倾诉工作上不顺心的事。他们聊了很多其他事,互相有隐藏的自我暴露,无形间拉近了俩人的距离。


    仲晴还从他口中打听到了和周赐礼有关的讯息。


    单身,心里住着一个死去的白月光。


    最后,靳初轶喊了她的名字。


    “仲晴?”


    “嗯?”她抬头。


    靳初轶看向她的目光透着沉稳,“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不安全。”


    “那,你呢?”她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答案,眼里充满了期待。


    “我也不安全。”


    有人的地方就共生着邪恶。


    靳初轶平静的声音流淌在仲晴的耳畔,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求人不如求己,谁都没有自己来得可靠。”


    这句话说得很漂亮,仲晴很喜欢。


    她面上装着不确定也不否认的懵懂,用接受的笑容带过了这个话题。


    一晃眼,天都黑了,靳初轶准备回家,仲晴斜眼靠在门框上看他下楼。


    凭心而论,她不讨厌靳初轶。


    命运给他创造了太多的残酷,他已经尽可能的在规避风险了,但有投资就有风险,是她们对他的期望过高了。


    要是多给他几次机会,说不定他能一次让你全部赢回来。遗憾的是,有钱的不爱他,没钱的爱他爱之入骨。


    就在靳初轶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转弯口,她出声喊住了他。


    “靳初轶,我能去你家吃饭吗?”


    002系统:[你不是怕他下毒吗]


    仲晴:[他总不能把自己都给毒死吧]


    从那天起,仲晴常常会去靳初轶家蹭晚饭吃,她甚至连门都不用去敲,因为靳初轶会给她留门。


    充满食欲的香味弥散在楼道里诱惑着人的味蕾。


    靳初轶看着她两个腮帮子塞得圆鼓鼓的,像拔智齿那时鼓出的小包,自带一种天然的食欲。


    仲晴咽下了嘴里的肉,“我一天就指望你这一顿活命了。”说完,俏皮地用双手给他比了个心以示感谢。


    “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


    “比米其林厨师做得还好吃?”


    仲晴把嘴唇微微一歪,露出了一个超级幸福的笑容。


    “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喜欢粗茶淡饭。”


    自从靳诗宁住院以后,靳初轶已经很久没了下班回家的冲动。


    一个人是孤独的,两个人刚刚好。


    他们的关系像合租室友那样和谐,互相抱团取暖。


    仲晴留在靳初轶家的笑声越来越多了。


    都说万物有灵,人精神状态的好坏会影响花生长的好坏,仲晴家的鲜花没再枯萎过。


    002拆穿她:[枯萎的周期没变,你只是更替的勤快了]


    仲晴不在乎:[不是我,是他]


    靳初轶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