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斜晖脉脉(二)

作品:《携君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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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是裴肃朗,后面跟着青川。


    此刻已是日薄西山,残霞将云层染尽,慢悠悠在天际浮动,光线时时变幻,绯红时而加深时而浅淡。


    好似娇俏俏的少女。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裴肃朗准确无误每一步踩在落日扑洒的地面上,青川手里好似提什么东西。


    温丽湘眯了眯眼睛,被这突然过于耀眼的余晖晃到眼睛,却还是不能让她的眼睛好受一些,便又抬起手挡在眼前。


    丝丝缕缕的光却还是如水般,滑过她的手指缝隙,落到她瞳孔。


    透过缝隙,裴肃朗的身影依旧无法忽视,随着源源不断的光沾满她的眼睛。


    她无论如何都移不开视线。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裴肃朗。


    温丽湘有些愣怔看着裴肃朗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眼瞧着他竟是直接朝他这个方向走来。


    小径不宽,可容下两个人并排走绰绰有余,何况她与李寉刚刚才将院子杂草除尽。


    整个院子只会更加开阔,按照裴肃朗往前走的方向。


    她与他只可能擦身而过,断无有交集的时候,就像前世若是不是裴肃朗亲手抄她满门。


    她与裴肃朗只会是永远的陌路人……


    温丽湘不知为什么自己此刻会想那些事情,只觉得记忆里的裴肃朗变了。


    前世那一抹绯红暗影也好似不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让人避之不及。


    他手段狠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不能接近他,最遭朝臣诟病。


    可温丽湘却隐晦注意到裴肃朗与那些世人眼中不一样的他。


    他会失态;他会笑;他会生气;也会几次三番在她面临死亡的时候伸出援手,更会在无人都不敢看他的情况下,隐约露出对人间百姓的悲悯神情……


    温丽湘眼眸快速闪过一下,裴肃朗如她前世所见那般十恶不赦。


    若是裴肃朗说的是真的,那又当如何?


    温家在江陵立足百年,如若不攀附朝中权贵,她家只凭阿爹普通摆田产豪族身份,又当如何立足……


    温丽湘并非不能往深处想,可越是深究,她就越害怕。


    前世裴肃朗做的事是她夜夜入睡的梦,可他说的话又让她时刻胆战心惊。


    她清楚自己家族面临的是个什么情况,她怕就怕在江陵立足的温家有一天也是行凶害人的刽子手。


    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温丽湘抑住呼吸,握住锄头柄的双手掌心俱是汗涔涔的,柔嫩的掌心被磨破,混着黏湿的手汗,微微刺痛。


    温丽湘手指下意识蜷了蜷,眼神有些飘忽,刚才见着裴肃朗那般奇怪的心思就这么消失了。


    却见裴肃朗已站到她面前。他身形高大,为她挡住了大半阳光。


    好闻的青竹香缠绕在鼻尖,似乎变得浅淡了些,上边覆盖着一股子更为浓郁的笔墨味。


    “本官没想到你一个世家出来的,倒是还能拿起锄头在这院里除草。”


    裴肃朗似乎不再对她总是一副冷漠相对的态度,若是以往,她说好多话,也不见得裴肃朗就会回她的话。


    今日,裴肃朗却是主动与她搭话。


    温丽湘一下回过神来,悄然后退一步。


    裴肃朗比温丽湘高了一头的距离,要是想看人,只得埋头去看,不过裴肃朗采用了一种更为费劲的方法,垂下上眼皮,遮住一点瞳孔去看人。


    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温丽湘身上,瞧见了温丽湘退步的动作。


    好似他是什么骇人的东西。


    裴肃朗不由得皱皱眉头,便将视线放在温丽湘水光淋漓的额头。


    女儿家的皮肤果真细腻,扑洒一层汗,也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适,更显水光淋漓,仿佛浸了水的羊脂玉,晶莹剔透,配合两颊的粉。


    裴肃朗视线继续往下划,落到温丽湘纤细的脖颈,长衫的领口因为她过大活动范围被扯开了些,颈子下方的锁骨也扑了一层薄汗,随温丽湘呼吸动作上下起伏。


    别有一番味道。


    裴肃朗眸子有暗色闪过,他视线继续在温丽湘锁骨上定定,忍不住动动喉骨。这使得他本身清冷的气质带了一点侵略压迫。


    裴肃朗今年二十有六,并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愣头青,他不近女色却不代表他没有任何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