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封墨×洛神爱(完)

作品:《袅袅春腰

    出宫门,入马车,封少将军长松了口气,正要将背上的女孩子放下来,令她安稳就座。


    谁知洛神爱屁股刚刚着了垫子,就如同火烧眉毛似的,纤细的腿跨过来,坐在了他的腿骨之上,两条八爪鱼触须一般的手,兀自扒拉着封墨的后颈不放。


    封少将军原本便灼烫发热的身体,更加燥热难抑。


    她偏还在那,不安地扭动着,水蛇般灵敏的小腰,一下没一下地沿着他的腹股贴上来。


    触感柔软温和,宛如水波荡漾。


    少年的心湿漉漉的,被裹入了尘埃散漫的水汽里,沾重难起。


    “洛……县主。”


    洛神爱纯稚清透的美眸,将他深深凝望。


    好像在不解。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此刻做了逃兵,派不上分毫用场。


    还是女孩子主动,抱住了他,脸色被酒意施了胭脂,红得能盖住耳朵。


    她笑,面颊清莹。


    “我们圆房,好不好呀?”


    洛神爱,是有些磨人的本领在身上的。


    她总能用最单纯的语气,说最勾人的话。


    这是他的小祖宗。


    他避不开也躲不掉,更放下下、忘不了的小祖宗。


    可他如此刻对她做些什么,与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又有何两样?


    尽管被撩拨得,近乎就要爆体而亡。


    少年涨红着脸,依然彳彳亍亍,不肯再逾越雷池半步。


    洛神爱睁着迷蒙的眼眸,瞬也不瞬把他凝望着。


    其实,她只吃了不到一盏的酒。


    那酒力后劲有些大,但还不至于,让她醉过去,一路走过来,又经马车颠簸,洛神爱的神志清醒了七八成了。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些丢脸面的话,倘若是在平时,她肯定说不出来,毕竟她还要维持住县主的骄傲。


    正因借着酒力,她才敢敞开肚皮坦诚了讲这些话,就算碰了壁,事后也可全推在杯中物上,让“酒”来充当祸害的角色。


    他果然不为所动呢。


    洛神爱心里气恼了。


    这一气恼,她只想撇开他,从他身上下去,结果身子一扭动,撞上一庞然大物。


    她眼眸迷离,身体顷刻间僵住了,继而,她战栗起来,觳觫地看向他。


    “我只是想和你圆房。就算你不想,也不能用匕首吧?”


    “……”


    “我们可是拜过把子……不对,拜过天地、行过大礼的亲夫妻啊!”


    用匕首威胁新婚发妻,好像不太礼貌?


    “……”


    封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向看起来如此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县主解释这把“匕首”的来历。


    可也只是因为昌邑县主这慌乱得套头鼠窜的巨大反应,封墨恍然大悟。


    他倾一些身体的角度,指骨握住了


    少女的桡骨,轻轻捏住。


    肌肤相亲中,彼此都在试探,谨慎,更谨慎。


    “县主,酒醒了?”


    洛神爱呆了一呆,啊,他发现了?


    她怎么能承认自己酒醒了?


    那不就等同于承认,她是故意在勾他么?


    洛神爱保持住高傲,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没醉,装作晕晕乎乎地,就要花钿委地。


    少年伸手捞她,竟失误了。


    过于低估了少女身体的柔软,她似一汪水底的月亮,指尖触及,那月光便碎散了,从指缝间溢出、溜走。不敢用力抓握,待回神时,两人都已摔在了马车中。


    少年呼吸炙热,双瞳漆黑如墨,看不见底,深邃而英美。


    洛神爱如被裹在柔软的云团里头,心动的声音,穿过四肢百骸的经络,穿过如万马奔腾的血液,送入耳膜。


    克制不住,她轻轻地,舔了一下干涩发疼的嘴唇。


    正是这一下,让封墨完全确认了小县主根本未醉,或是初始上头,此刻早已酒醒。


    她勾他,如此元气勃勃,漏洞百出。


    封墨低头,看着她,喉音压得极低:“在马车中圆房,会疼。”


    洛神爱又是一呆。嗳,他好像,是同意了。


    封墨深凝她转着不知什么坏主意的美眸,俊脸燥热,但被他压抑掩藏得很好:“今日入宫,我身上,怎会有匕首。”


    洛神爱不解,小手捏成一双馒头包,轻轻抵在他的胸口,犹疑着:“那不是匕首?”


    “不是。”


    洛神爱追根究底:“那是什么?”


    “……”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更何况,在人全身心都陷入紧张之中时,身旁的一切便都仿佛带了恶意起来,他会不自觉揣度着,外间有个虎视眈眈的车夫,正凝神细听这其中一切动静,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少年垂眸,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在她耳畔耳语。


    洛神爱睁大了眼,听完,恼羞成怒:“你无耻下流。”


    又是这句。这回,他认。


    “是,县主教训极对,我无耻下流。”


    他认真地看着洛神爱。


    “所以,县主还要与我这无耻下流之人,做真正的夫妻么?”


    洛神爱从他眼瞳之中的认真里读到,倘若这一次,她还说不要,或是再讥讽他,推开他,她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这个人,将永远不会属于她。


    想到这一段难捱的时光,终究是日渐猖獗的情爱与冲动,战胜了她素日里的作风,昌邑县主说了一句,完全不像是她平日里能说出来的话:


    “我想和你做真夫妻的,我想很久了。”


    可这话,不够霸气,不够洛神爱。


    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又循循善诱问:“想什么?”


    洛神爱斟字酌句,鼓起勇气,告诉他:“我觊觎你,很久了。所以,你不用顾虑那些,现在就脱吧。”


    全长安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县主,命令她的夫君,当场脱衣。


    封墨震了一震,被她看得,脸上犹如火烧。


    那股将要爆裂的折磨,确实难捱,如花美眷,更近在咫尺。


    面对心爱之人的求欢,如何能够把持得住?


    他绝非圣人。


    封墨决心不再忍了。


    少年的右臂撑在少女的身侧,只需一臂,便足以支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另一手,解开了腰间的牡丹蹀躞。


    腰带被抽离的一刻,衣襟散落,露出袍服底下雪白的亵衣。


    春衫轻薄,手指触碰上去,隔着一重细腻的丝罗,能感受到内里坚实的肌理,正蕴着难以撼动的绝对力量。


    县主说脱,他就真的脱了。


    关键,只脱了他自己的,到底没敢上手脱洛神爱的。


    等他脱得差不多了,洛神爱心头惴惴:我现在是否也该脱两件意思一下?


    只是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两个人都是白纸一张,到了这份上了,各自脱各自的衣裳,便怎么看都显得有几l分滑稽。


    洛神爱呢,她的指头刚刚触碰到自己的小衫,要将其解落。


    外部,马车遽然一停。


    两人都是一怔。


    只听车外的御夫道:“少将军,少夫人,到了。”


    “……”


    封家宅邸,居然处于城池中心,距离宫门那么近!


    措手不及的二人,听到车外婆子婢妇一哄而上,要簇拥他们下车的动静,两个人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狸奴般跳起来,飞快地穿衣服。


    谁也没想到,彼此会有如此窘迫的时刻,好在这衣裳没有完全脱掉。


    在婆子们拥上前来之时,彼此对视一眼,脸颊都如上了粉晕的瓷器,光滑诱人。


    相视一笑,各自害羞去了。


    昌邑县主的傅母,将县主从马车中搀扶而下时,县主裙钗凌乱,口脂向双唇四周的肌肤洇染,如调淡了颜色的枫叶,静谧地燃烧着。


    县主的眼神,犹如两簇引燃枫叶的火焰,在下车之际,依依地看了一眼身后衣冠楚楚的少将军。


    在傅母诧异深思之际,她挽上傅母的臂膀,朝着将军府走了进去。


    封墨落在她身后,装得再规矩谨严、老成稳重,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自己先撑不住,心虚了。


    好在今日父母不在家中,的确是出门进香去了,路远迢迢,只怕还需几l日才能回。


    封墨回到书房,假装盘桓了片刻。


    不见小县主的身影,心里猫抓似的,痒得受不了。


    终于顾不得什么颜面,自尊和面子再大,也大不过小县主。


    少将军扭扭捏捏,来到了婚房当中。


    进门他便看到,小县主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正弯腰吃着汤圆。


    素手抓着调羹,手与瓷器一般雪色。


    少女低头,将一枚晶莹滚圆的汤圆含


    入樱唇,那汤圆,该是入口即化、香酥软糯的,能让小县主吃得如此满足。


    连他早已不知不觉站到了她的身后,她都仿佛没能发觉。


    洛神爱早就知道他来了,只是刻意不理。


    低头又尝了两颗汤圆,还是不见他说话,洛神爱终于抬眼,往身后乜斜:“你馋了?”


    封墨不馋,只是也想到,今早入宫以后,便不曾用膳食,也确实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了,便顺从地点了下头。


    谁知小县主却护食得紧,抱住汤碗道:“这是我的,不给你。”


    封墨置之一笑:“我不抢,你吃,我就眼馋。”


    洛神爱哼唧了一声,道:“哼。山猪吃不来细糠!我亲手给你做菌丝面,忙活了一早上,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女孩子有黑眼圈就不美了,可我对你这样好,你呢,看也不看一眼,让人拿去倒进泔水桶了。封燕归,你以后休想我再给你煮东西吃。休想。”


    少年将军停在她的边上,喉咙挤了挤,挤蹦出三个字来:“……我吃了。”


    洛神爱的调羹停住了,敲在碗壁上,清脆一声,如他咚地一下骤停的心跳。


    小娘子错愕看来,少年脸红如血:“我……真的吃了。”


    “嗯?”


    她有些不解。


    不是他自己说,下人收拾了,倒进泔水桶了么?


    害她气了好几l天。


    封墨抿紧唇,再不敢骗她。


    其实,下人哪里敢自作主张倒了新夫人起早贪黑做的美味佳肴,进来时,看到那晚一箸未动的菌丝面,下人连洒扫都不敢了,唯恐灰尘掉入碗里。


    封墨下了值回来,看到那碗早已凉透的菌丝面,仍放在案头,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支配着他如灵魂出窍的身体,端起了那碗面。


    他想尝尝小县主的手艺。


    面条已经坨了,不成模样,不可能好吃,汤也冷透了,上面浮着一层凝固的油沫星子。


    可味道属实……还不错。


    看起来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县主,原来还有这样的手艺。


    但,怕人看到,封墨只是尝了一口,便将东西还原得看起来未曾动过,冷漠地吩咐下人,将那碗面拿走了。


    洛神爱眯起了眼,心里啐了他一口,狗男人,原来是虚张声势。


    害她这样伤心,患得患失呢。


    也就是她今日心情好,不同他一般计较。


    洛神爱将汤圆端起来,捧到他手里:“那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封少将军的心里便充满了感动,正要涕零如雨一番,小娘子哼唧道:“下人做的。你要再想吃我做的,也不能够了,看你表现吧。”


    封墨默默地将感动收回,没了吃饭的心思,他弯下腰,将心爱的小县主一把抱了起来,掂住她的小翘臀,一把往床帏里送。


    洛神爱娇滴滴地呼了一声,皱眉,压低声音警告:“封墨!封燕归!你放我下来。”


    他将她放


    下来。


    但不是放在地面,而是放在床上。


    洛神爱怎会想到??[,她的圆房来得如此突然。


    明明今早上他还对她爱答不理,现在又是如此热情似火,害她招架不住。


    一双美白的玉腿挑落于床沿,一晃一晃的。


    帷帐轻曳,如波似浪。


    他凶恶得紧。


    洛神爱呢,明明酒该醒了,又迷迷糊糊起来,好像陷进了棉花团里。


    汗津津,湿漉漉,口干舌燥。


    他俯身靠近,亲吻她的耳垂时,少女一个激灵,害他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抱紧男人的腰,问他:“我不是甄杳娘,你还喜欢我吗?”


    封墨捧住女孩子红彤彤的脸颊,唇向上轻轻一弯。


    她不懂那个意思。


    封墨虔诚地吻着小县主的额头,低低絮语:“我弄错了。甄杳娘和小县主,一直是同一人。我不在乎那些,只要小县主心里有我,无论你是画皮还是精怪,都不重要。”


    顿了一下之后,他看着怀中脸颊潮红的女孩子,语调缓了缓,“我自然永远是喜欢你的。”


    洛神爱心满意足,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小将军就是大气。


    她忍住心头的欢悦,幽幽道:“你低头,过来一些。”


    封墨便朝她靠近。


    少女一仰头,亲在他的薄唇上,如燕尾点水,一触即分。


    在封墨直了眼睛之际,洛神爱笑起来,眉眼似月牙般弯弯。


    “你看,我们成真夫妻了。”


    这感觉真不错,哪有传说中的那么疼。


    封墨缓过神,抱住小县主,还了一口,道:“还不够。”


    少将军在无论任何战场上,都是所向披靡的。


    洛神爱有大约三天没能走出这间房门。


    后来走出来了,还摇摇欲坠,赶着去向公婆行礼。


    她的公婆终于从山中回来了,好像之前是特意给他们俩腾地方似的,这边一和好,那边立刻就动身回来了。


    这一回,是封墨带着人,两人一同向高堂问安敬茶。


    县主是金玉般的人物,自小受河东洛氏教养,娇花一般,封将军与冯夫人都不敢让县主行此大礼,只把这些虚礼全了以后,冯夫人就不让洛神爱日日晨昏定省了,让她每天顺心着过,不必为了这些讲究起早。


    洛神爱在家里也是这个待遇,在夫家也没改变这个习惯,公婆体谅,她也很高兴。


    昌邑县主就是这样,只要顺毛捋,她的嘴比蜜糖还甜,当即就说了许多好话,把冯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虽说这个比喻有些不当,但冯夫人真想说,昌邑县主就和她家后院栓的那几l头羊羔崽子一样,又白又软乎又甜美,他的儿子是傻人有傻福,走半道上被一粒金子给砸中了。


    你说这赶巧不巧?


    冯夫人忙从怀中取出一叠封得厚厚的压胜钱,本来一式两份,现在儿子是没有了,


    冯夫人把两份都给了儿媳:“县主聪明伶俐,下嫁我们家中,是委屈你了,我的儿子别样不好,只一点好,是个一门心思的实心眼子,将来必不会因为后宅之事给县主气受。只是他不会说话,有时很气人,你要生气,打他骂他都可,只望县主,多多宽容。”


    明理的婆母,都会在儿媳面前做表面文章,看似一心向着儿媳说话,其实心里还是卫护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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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天底下,肯做这种表面功夫的婆母都不多,昌邑县主还是有些感动。


    “您不怪我之前骗你们吗?”


    她化名“甄杳娘”来到封家,把封家上下都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


    冯夫人轻笑,看了眼她那一根筋的儿子,舒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好怪的。要不是他,脑袋打铁了执意要退亲,哪有这事儿。再说,一桩良姻能成,得是多大功德,这点当,我们上得求之不得。反正兜兜转转,我和县主的婆媳缘分还在呐!”


    冯夫人不愧是放羊的,思想就是散漫自由,不拘小节。


    洛神爱也跟着欢喜,把两份压胜钱都揣进口袋里,密密实实地装好,不给封墨一丝眼红的机会。


    这算是正式拜会父母了,可惜封燕归在她祖母那留的印象不好,昌邑县主盘算了一下,得找个机会,再带他也正式地求见祖母,把往昔的误会彻底解除。


    消弭长辈隔阂,对婚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只是举手之劳,昌邑县主自然很乐意去做。


    回到屋中,洛神爱将两封裹得厚重难拿的压胜钱取出,背着封墨点了点,放在暗龛里,用机扩保护着,不让他人觊觎。


    昌邑县主出身于河东洛氏,见过多少钱?


    封墨想自己母亲给她的那些对她而言,远不足与她的月例银子相媲美,可他还是从昌邑县主的脸上,读到了甜美的愉悦。


    她笑起来时,唇瓣好似花苞一般,绚烂地舒展着。


    这让刚刚开过荤食髓而知味的男子,禁不住春心潋滟。


    偷袭成功,封少将军成功地抓住了昌邑县主的腰,轻轻一带,小娘子落入怀中,脸颊羞赧得冒出了花骨朵半开的瓣上的红丝。


    “封燕归,你母亲对我真好。”


    她心情颇佳,仰身靠在他臂弯之中,眯了眯眼。


    “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喜欢?”


    少将军看着心爱的妻子,如何能说不是?


    直了眼波的少年,喉结轻轻地滑动,溢出一道砂质的嗓音。


    “是。”


    经过数日艰苦卓绝的鏖战,洛神爱慢慢地学会了看少将军脸色。


    譬如此刻。


    他眸色深黑,不透光,暗如子夜。


    她的两腿就习惯性地开始打颤。


    逃跑?


    那是绝无可能跑掉的。


    昌邑县主叹了一声,主动踮起脚尖,亲了亲男人的下巴,湿漉漉的吻过后,她搂住他颈后,吸气着说:“你再不去上值,表叔该找你了。他罚人很厉害的。”


    封墨并没想对小县主做什么,但她风声鹤唳的模样也很可爱。


    少将军将他的妻子抱起来,兜在怀中转了一圈,再将她小心翼翼放落在地,彼此的呼吸都有些打飘了,洛神爱紧张兮兮间,他笑了下道:“表叔没那么小气。”


    入乡随俗,娶了小县主,他在太子殿下面前便矮了一头辈分。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后来,封少将军每每于私人场合,唤太子殿下“表叔”时,总让宁恪握笔的手都冒鸡皮疙瘩。


    小鬼难缠。


    还凑成了一堆。


    这世上,大概只有师般般对他撒娇的时候,他能忍受吧。


    封少将军成了长安炙手可热的新贵,得新君提拔,擢升三级,年末走了一趟西关,新君还特许他携妻赴任。


    西关降服土著,又是大功一件。


    此次一行,不但君心大悦,小县主芳心也时常感动。


    他们成婚以后第一次外出,借着这个机会,二人闲暇之余,不妨游目骋怀。


    牵着马,在黄昏的疏林外,迎着溪水并辔前行,或是隐身到闹市去,换上胡人的短裙小帽,尽情撒欢。


    小县主天性活泼爱闹爱折腾,这世上,好像就没有她不喜欢的地方。


    一开始封墨以为她娇生惯养,细皮嫩肉,会住不惯西关的土楼,可后来,反倒是她常常趁夜挑着灯火,心疼地替他被风沙蜇红的眼睛上药。


    翌年,皇后诞下嫡长子,普天同庆。


    封墨也结束了西关之行,与洛神爱回到长安,为小皇子殿下庆贺满月生辰。


    小殿下的满月宴办得相对低调,并没有大肆铺张,但这么个金贵的躺在襁褓里还睁不开眼睛的小东西,居然是自己的弟弟,洛神爱怎么看都觉得新奇。


    她爱不释手地逗弄着小皇子,直到被表叔目光警告了好几l次,意识到时辰已晚,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这边刚刚撒手,她的弟弟便很给力地扯起嗓子哭了起来,好像在抗议父皇的亲近一样。


    没想到表叔那样面冷心冷的男人,有朝一日,也会面对软肋的哭嚎而手忙脚乱。


    洛神爱觉得既新奇,又有趣。


    回去路上,忍不住同封少将军道:“封燕归,你想不想要个小孩子?”


    少将军立刻摇头:“不想。”


    洛神爱还以为他会因为这句话而羞红脸,不曾想他竟拒绝得如此干脆果断!


    她呆了一下,从马背上扭过脸蛋,看向因为马蹄颠簸而晃动的男子面容。


    “为什么?”


    声音里夹杂了一丝莫名委屈。


    夫妻日久,封墨也与夫人有了些微默契。


    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低下眼睑,看着小县主清莹莹的目光,霎时心上一慌,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没有不想,我其实很想,真的。”


    她更加困惑。


    可怜昌邑县主眼睛里的水痕都


    似是要滴出来了,封墨于心不忍,倾下唇,缓缓吻掉她眼尾的湿气,喉音也被那湿气包裹着,沾了一丝柔润。


    “神爱,你忘了么?之前在西关的时候,是你说,你只喜欢我,不喜欢小孩子,所以不要生。”


    有这事?


    洛神爱近来记性好像不大好,居然一时没想起来。


    但慢慢琢磨着,她又隐隐约约是有点印象。


    可昌邑县主会狡辩啊,她说过的话,从来都不算数。


    “那时候在西关嘛,每天都要面对那么大的风沙,家里的锅灶两天不刷,就能吃上沙子煲饭了,那种恶劣的环境,你让人家怎么想?”


    小县主狡辩起来,简直义正词严,还不忘表扬男人一下,让他小小开怀。


    “可是你争气嘛,你看,收服土著,连打带消,这么快就回长安了,所以,这生孩子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未落,她的唇瓣被少年男子含吻住了。


    这轻轻一吻,令她完全软化了身子,还在马背上便与他缠绵起来。


    “县主当真不喜欢小孩子,也不必勉强,我家算不得大富之家,没有必须要传承的血脉,父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给你压力,神爱,你要想清楚。你还小,我希望你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不要后悔。”


    洛神爱从小就是个有人兜底的孩子,她这般率性而为,习惯了。


    她意犹未尽,又亲了少将军的下巴一下。


    成亲已经快一年了,她的明眸依旧如当初那般清澈如水,不染纤尘。


    在他目不转睛的痴愣之间,少女曼声道:“我特别喜欢你。所以,如果是你的孩子,我也会喜欢。”


    封少将军的心顿时酥麻了半边,连带着四肢僵硬,人形木偶似的,一动不动。


    昌邑县主抓住了缰绳,豪气干云地扬鞭。


    一如当初。


    “我带你回家生孩子吧!”


    马蹄飒沓,穿过子夜长安已经入睡的街道,驶向那片浩瀚而恢弘,如海水般一泻流地的月光。


    声音逐渐远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