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幡然醒悟
作品:《顶流探案手册》 []
王士则将张晏押送到衙门,元邈则是皇上复命,皇上承诺隔日予以他们的赏钱与官职。
元邈提醒了皇上虽则抓住了张晏,王承宗的罪过怕是逃不掉了,但仍不可对李师道等人小觑,提出或许是三人共犯。
皇上意味深长一笑,让他先行退下了。
元邈离开了宫,便立刻驾马回家,停到门口处时,他掏出铃兰遗落的那面镜子。
瞧着这面镜子,破烂不起眼,还曾经碎过,他几乎不记得它的来历。
可铃兰小心翼翼将镜子碎片一片一片拼凑好,随身珍藏着,哪怕以身涉险时都不忘携带,足以说明其珍视。
她表面虽什么话都没说过,但这镜子倒替她说了。
她心里是有他的。
元邈始终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好不容易强势了两天,现在因这面镜子,心头一软,气势再次弱了下来。
他在铃兰厢房门口来回踱步,明明他们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他表现得仿佛渴望与暗恋女子诉情意的愣头青。
元邈酝酿半天话语,鼓起了勇气,轻轻敲门。
门打开了,开门的却是闻莺,整张脸毫无血色,僵硬地站在一侧。
“你怎么在这?夫人呢?”
闻莺为人老实,原原本本地将今日毒鸡汤的事告知元邈,又道铃兰负气去了一趟书房,随后便离开了元府,至今没有回来。
元邈听罢快步进入书房,书房后面的炼丹室一片狼藉,闯入者装都不愿与他再装,盛放丹药的盒子大敞四开。
——古晏廷的解药不见了。
不用想都知拿走丹药之人是铃兰。
元邈没心思立刻调查府内下毒的事,只叫看管盼汝、停儿的乘云抱月以及拾薇三人看管。
他随即出府,驾快马转过三条街口,停在裴府门前。
元邈敲了敲门,等候来人的时候,胸中略有担忧。
眼下裴度刚对铃兰的婚事松了口,这会儿铃兰在家中差点遇害,这桩婚事怕是又要告吹。
夏日炎炎,元邈心中躁恕不安,离家又急,尚未及时更换稍薄的常服,不一会儿额头挂满汗珠。
门口的管事推门而出,瞧见元邈后递上汗巾,笑脸相迎,“元相公今日可有何事?”
“可否见一趟裴娘?”元邈半是遮掩半是试探:“今日回家不见她踪影,怕她是对我生了些误会?”
管事笑了笑,“这您放心,娘子没回去是裴公的意思。她今日回家,裴公瞧见她双鬟已合,心生不悦。又道娘子没嫁人就住在夫家那里,实在有违礼节。”
元邈复又问:“那裴公对这桩婚事.....”
管事宽慰道:“裴公承记您的救命之恩,且知你与裴娘情深义重,自然是赞同这桩婚事的。但.....”
话说到一半,管事欲言又止。
元邈绷着一根弦,巴巴望着管事。
管事拉着元邈到一旁,细声轻语:“裴公怕您在意繁文缛节,婚事拖到明年。裴公怕裴娘子挺着肚子成婚。”
元邈点头,与管事道:“那我加紧筹备婚事,最晚不超过十月便将椒儿迎接回家。”
“有您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回头我与裴公汇报去。”管事随即进了府门。
元邈松下一口气,看来铃兰未将府上发生的事告知于裴度,而婚期仍将如约而至。
门吱嘎一声再次响起。
杜鹃姑姑缓缓走出来,朝元邈招手,邀他到旁边树荫下闲聊。
元邈知杜鹃姑姑虽非铃兰母亲,但铃兰自小到大跟着她,两人颇为亲近,这会儿大抵是要耳提面命他几句。
他对杜鹃姑姑尊敬地执了一礼,稍作寒暄,却见杜鹃姑姑板着面孔,冷漠地瞧向他,并不与他搭茬。
元邈恭敬地问道:“姑姑可有何事要交代?”
杜鹃姑姑开了口:“该说什么你不是早就心中有数?”
“那是一场误会,下毒之人并非是我。淮西局势繁乱,近来支持平叛的官员以及亲眷,或多或少都受到殃及......”
“也不仅是这一桩破事。”杜鹃姑姑眼里冒着一丛怒火,责道:“这些年以来,你对椒儿周围人做过什么,怕不是忘了?”
元邈解释,“那不是为了....“
“休要拿椒儿做借口。”杜鹃姑姑阻住话语。
杜鹃姑姑又道:“你四处算计她的家人、朋友,甚至算计到她身上,违背她意愿行事,这些还不够说道的?”
元邈开了口:“对不起....”
杜鹃姑姑反唇以讥:“她说过,最令她失望的是,原先你不畏强权,敢于为民请命。可如今面对忠良受构陷时,你顾及个人安危,沉默不言。她实在有些难以面对。”
此话一出,元邈哑口无言,生出些惭愧。
不过杜鹃姑姑没把话说死,只道:“她说让你好好考虑,改日等她气消了,你们该好好聊聊。”
在门口遭遇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元邈恍惚半晌,凝伫许久,再抬头,杜鹃姑姑已经走了。
在官场浮沉的这些年,他从初生牛犊不怕虎,逐渐磨平了头上的犄角,变成一颗圆滑的琉璃蛋,但也因此在官场平步青云。
但回头看向身后的路,才发现他已经偏离了初心。
*
回家后,元邈查看家中药锅里的乌头,发现这乌头量数恰与张晏购买的乌头份数一致。
他下令搜查了张姑姑的屋子,发现她丢弃的一块帕子,沾有乌头的残渣。又问过当日轮值的家仆,发现张姑姑在那期间并无不在场证明。
一切了然,在元邈的逼问下,张姑姑吐露真相。
原来此事与淮西叛乱无关,是张晏母亲自己的事。
张晏母亲是元和七年进府,原本凭借自身手腕混到府内一把手。哪知今年铃兰来了以后,府内不光多出拾芳与拾薇两位旧仆,连刚入府没多久的闻莺都骑在她头上。
张姑姑怕铃兰是扶持新人上位,顺便把府内老人清洗掉,便动起了杀心。
而她儿子张晏现在跟着王承宗做事,她总觉心里不踏实,怕他哪日出了意外,自己以后老无所养,只得想尽办法巩固自己在元府的地位。
她便叫张晏为她寻了毒药,想着把铃兰毒害了,嫁祸闻莺并赶走她,到头来拾芳和拾薇没有女主子撑腰,而她便能暂时高枕无忧了。
这希望因为盼汝的意外介入而落了空。
元邈命人把张晏母亲张姑姑抓起来。
如此说来这张晏身上的可疑之处都能说得通,或许他并非是杀害武元衡的凶手。
元邈自知抓错了人,不该多领圣上的万贯银钱。
回房后,他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写入奏本,打算隔日交予圣上。
*
铃兰这几日与四时会长安分部的成员会晤,却听到消息称,凝竹退出了四时会,之后便失踪了。
最后凝竹徐州的婚事也取消了。铃兰把一枚离魂丹的解药交给凝竹,此后她便不知去向。
临走前,凝竹给了铃兰一封锦书,说四时会在淮西的叛乱中也扮演了份量不轻的角色。墨琴作为说客,说服李师道和王承宗前去支援吴元济。
李师道明面上说支援大唐平叛,私底下故意在洛阳烧杀掠夺,似乎打算围魏救赵,以解淮西之困。
但四时会自武元衡刺杀案后,已经决定撤出这次纷争。
收到锦书后几日,铃兰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平日里无处不在的墨琴,最近在长安失踪了。
有人说他去了涿郡总部,但往后没有人见过他,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墨琴失踪后,四时会在长安仿佛群龙无首似的,没人再接到总部的音讯。
有人说墨琴是死了,也有人说凝竹带着他放下屠刀,一起到山间隐居了,总之无人知晓他的生死。
郭贵妃听完线报后,拊掌而笑,直赞古晏廷,“看他表面上温润谦和,想不到竟是温柔一刀,这一手离间计用得实在妙。”
玲珑深呼出一口气,“娘娘可知当时的情形。墨琴已经识破郎君假死,想不到墨琴最后鬼迷眼放过他。只问他凝竹的下落。”
铃兰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插话:“当日凝竹为何离开?”
玲珑解惑:“因为她以为是墨琴教唆张晏行凶的。”
她将古晏廷的妙计对铃兰娓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