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说辞不一

作品:《顶流探案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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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惊起千堆雪,裴现听到这话愣了愣,“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娘怎会在那里?”


    铃兰眨着眼睛,“郭贵妃啊,她不是常到裴家看望我吗?”


    耳边忽地一痛,抬眼瞧见裴现掐着她的耳朵。


    “疼疼疼,爹您放手,”她痛得叫苦不迭,眼睛瞥向作壁上观的守卫,又道:“周围多人看着呢,您给我点面子。”


    裴现了解铃兰自小脸皮薄,便松了手,在她耳边低低絮叨:“郭贵妃和你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娘可是升平公主。你可不能瞎说,回头给你姨母惹麻烦。”


    说完这话后,他指示着铃兰随他上竹楼,两人坐下后,裴现开口谈及当年的事。


    却说当年铃兰被四时会抓走后,郭云韶与裴现吵了一架,随后负气离家,回到太原郭家。


    彼时贵妃郭云嬍尚未出阁,与仍为皇长孙的李淳婚事在即。可升平公主和驸马都尉发生争执,两方在家中正闹着和离,无暇顾及亲女的婚事。郭云韶心疼妹妹,之后便留在家中。


    铃兰听到这里并不觉得诧异,大历二年间,升平公主和驸马曾发生口角并大打出手,闹出一桩“醉打金枝”。


    历史上对他们的关系众说纷纭,有人说这对夫妇后来和离了,因此非公主所诞之子继承了郭家的郡王之位。


    后来郭云韶听说裴现把配方交出去后,郭家满腔的报国热血作祟,她再也不肯见裴现,还寄给他和离书,至此郭家与裴家便断了往来。


    铃兰拿着清凉油揉着痛处,冰凉辛辣的气味窜上脑,听裴现说话时也比平时聚精会神。


    听着听着她觉得不对劲,便质疑道:“不对啊,您说郭家和裴家断交,可郭贵妃待我这么好,逢年过节都送我贵重礼物。”


    “那是因为你娘替她挡了一记生死劫,她自然对你诸多愧疚。”裴现眼圈红了,但他不好在铃兰面前痛哭,硬生生吞下眼泪。


    “当年宫中有人企图毒害郭贵妃,给她糖水里下毒,你娘不慎误服,但这毒没人能查出到底是什么毒。天底下能做出这等奇毒的,只能是那对夫妇。”


    元邈的父母精通毒理,又是德宗的御用炼丹师,常出入后宫,若说宫中谁中了奇毒,难保不会怀疑是这对夫妇所为


    铃兰不愿接受自己母亲已死的事实,更不愿见杀母仇人是爱人的父母,便是继续与父辩解。


    “不是,郭贵妃向元邈亲口承认过身份,说她是我娘来着。爹,你说娘自己都承认了,她还能不是吗?”


    裴现气得心梗,“早听说椒儿傻,今日看来是真的傻。”


    “他若对你坦白真相,说他父母害死了你娘,如何还能把你骗到手?”


    铃兰仍深信元邈的话,也并不认为他是巧舌如簧之人,“他岂会.....”


    边说边抬起头,瞧见裴现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额头坠着豆大的汗,似乎是心梗即将发作的迹象。


    铃兰慌了神,从裴现的药箱里翻出几颗救心丸,裴现服药后,她替裴现顺了顺气,并依着裴现的话:“父亲说的有道理。”


    裴现性格与铃兰差不多,骨子里都喜面子,见铃兰服软,他的态度也转变温和,“世道人心险恶,椒儿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是,您说的是。”铃兰乖巧地点头,后面转移话题,与裴现两人聊了聊越州的乐闻趣事,哄得裴现常皱的愁眉有所舒展。


    天色稍暗时,裴现留铃兰住在裴家,铃兰以要照顾盼汝为借口,不打算继续逗留这里。


    走的时候裴现并未给盼汝备礼,铃兰想起方才父女两人谈话时,她提了几次盼汝,裴现也表现得极为冷淡。


    显而易见地,裴现不喜盼汝这孩子。哪怕这孩子留着亲生女儿的一半血液,但也被仇人之子的另一半血液玷污了。


    裴现道:“前面的事就过去了,你回去好好考虑父亲的提议,切莫执迷不悟。想通之后尽快回裴家,这里随时欢迎你。”


    离开竹院后,铃兰深呼出一口气,转头嘱咐拾薇和拾芳不得将她今日在裴家的事告诉元邈。


    后面她向杜鹃姑姑聊了聊,杜鹃姑姑提起她娘郭云韶的时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杜鹃姑姑只道:“要不我向贵妃娘娘请示一下,你改日见见她,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人当面理清。”


    铃兰无奈只好答应,“多谢姑姑了。”


    *


    铃兰到家时,元邈还没散班,家仆给铃兰送了两封信件,都标着来自通州,上面一封是元稹寄给元邈的,下面一封是凌蓉寄给铃兰的。


    那两人是夫妇,寄信的地点一致,信件抵达长安的时间一致,信封用纸亦是相同。


    铃兰拿着两封信进了书房,刚把寄给元邈的信放在桌上,便听见沙沙响动,以及微弱的呼吸声。


    她抬头一瞧,书架之上立着一只玳瑁猫,瞪着浑圆的眼珠子,尾巴左右摆动,磨蹭着左右两侧的书。


    那猫是如梦寺的阿大,从小养在寺里,还在寺庙里光明正大地开荤,胆子自然不小。


    阿大见到铃兰后并不慌张,斜举起胳膊,伸舌头舔舐起来,指端竖着锋利的爪子。。


    铃兰慌了,怕阿大抓挠元邈的藏书,又怕激怒了阿大,也不敢叫外面的人捞猫,


    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轻着步子靠近书架,小心翼翼地把阿大抱下书架。


    阿大极为乖巧,靠在铃兰怀中,只慵懒地“喵”了一声。


    铃兰出了屋,便见盼汝站在门口,想喊盼汝把阿大带回去,但盼汝被人缠住了。


    “小郎君,要不要跟我一起学占卦,长大以后趋利避害。”重见光明的陈瞎子迁居长安后无所事事,闲着无聊便来找盼汝玩闹。


    盼汝却道:“我娘说,你不灵。”


    陈瞎子摸了摸额头,道:“是我不灵,但你看我头发比你多,也比你懂得多。”


    他不由分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写了个“瞎”字,问盼汝:“你能从这个字预测出来什么?”


    盼汝摇头,“这个字不认识。”


    陈瞎子卖弄起来,“左为目,是眼睛的意思,拿来看东西的眼睛。右边为害字,你看到你娘时,你会害怕,就是这个字。”


    盼汝点了点头,“你有眼睛,所以会害怕。”


    陈瞎子愣了愣,继续问盼汝,“还能看出什么?”


    盼汝思索着道:“右边有个口字,口是嘴,有根棍子堵着嘴,不让你说话。”


    陈瞎子回想自己的境况,正如盼汝所言,因为一双眼睛目击到凶杀案而被迫“失明”,惶惶不可终日。而越州的那些人一直监视着她,试图封他的口。


    陈瞎子突然生出一种挫败感,自己年纪将近半百,占卜能力却不如一个酱油都不会打的孩童。


    “教盼汝识字就好,教他算卦还是算了,这东西学了容易遭天谴。”铃兰抱着阿大走近两人。


    盼汝举着双臂迎接阿大,阿大不等铃兰松手,便踩着铃兰的手臂跳下了,纵身跃入盼汝怀中。


    陈瞎子脸色黯淡,铃兰误以为陈瞎子因在长安无工作谋生而感到绝望。


    长安不像越州,为官者致仕后还能领块良田,但白衣却老无所依,只能靠年轻时的积攒,以及指望儿女的孝顺,所谓养儿防老便是如此。


    陈瞎子手头没什么积蓄,越州一时半会儿他回不去了,他在长安实在没路数谋生。


    铃兰心生怜悯,思虑着道:“陈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