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 103 章

作品:《她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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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瑜细细想着。


    孟渊和谢承之相交的事情,谢安之显然是不知情的。


    至少几日前在悬崖边上的时候,谢安之是不知道的,那时候的谢安之像是今生第一次见到孟渊一样,对孟渊的态度也很奇怪,只是在惊讶孟渊此时就和她有联系,全然没有提及其中的谢承之。


    而且按照她对宁州谢家的观察,谢洪德夫妻二人似乎也不知道谢承之一直和孟渊有所往来。


    那杨大人若是真的想在云县找出孟渊的下落,为何不找谢承之?他从京城来,不可能不知道谢承之与孟渊的往事,怎么会找上谢安之?


    谢安之…他能梦到前世的事情…


    莫非是他梦到了什么?


    林清瑜还未想明白个中缘由,方才的衙差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钱英:“林四姑娘当真是什么地方都敢闯。”


    “小女子不过是来接回我三哥哥,谈不上‘闯’字。”林清瑜冲着他福了福身。


    还未撕破脸,这些面上功夫还得做。


    钱英面露鄙夷,冷笑一声,转身走在前头带路。


    林清瑜急忙跟上。


    她跟在钱英身后,绕过云县衙门的前堂、后院,穿过后街,走进幽暗的大牢之中。


    先前只是站在门口看,并没有走进其中。此时身处其中,林清瑜方才发现,这处大牢修建得十分牢固,大牢内部昏暗幽深,外头尚好的月光一丝都无法透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夹杂着铁锈和霉味,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墙壁上,斑驳的石灰剥落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的青石,显得格外阴冷。远处传来其他囚犯的哭泣声或是怒吼声,这些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清瑜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拳头握得更紧,她跟在钱英身后,经过一处牢房,随意一瞥,猛地发现地上躺着的人有些熟悉。


    不等她细看,已经走远的钱英催促道:“林四姑娘到此处,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


    林清瑜咽了咽口水,收回视线,连忙跟上钱英的脚步。


    那怒吼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弱。


    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一名身穿银色盔甲的男子端坐着,背对林清瑜,凭借装束,林清瑜很快认出此人正是她今日午间在南林子瞧见的那领头之人。


    钱英上前两步,抱拳恭敬道:“启禀杨大人,林家四姑娘带来了。”


    “哦?”


    那银甲男子回身,一张有些阴柔的年轻脸蛋出现在林清瑜面前。


    她心中惊讶,这位杨大人竟这般年轻,看着和二哥哥哥年岁差不多,约二十三四的样子,而且,很有几分姿色,叫他一时挪不开眼。


    那人视线望向她,瞧见她因他的容貌惊讶,像是早有预料,轻蔑地笑了一声。


    林清瑜忙下跪,额头抵在青石板上,抵在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上,“草民林清瑜拜见杨大人。”


    “你倒是个聪明人…”杨长群夸赞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林清风怒吼出声:“你来做什么?你这不是来送死吗?”


    林清瑜抬起头,目露惊讶,才发现一旁被架在刑具上的人,正是三哥哥林清风。


    此刻,林清风双手被铁链锁住,手腕处渗出血迹,身上遍布着斑斑血迹,衣物破碎不堪,露出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冷汗淋漓,与血渍交织在一起,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只是扫了一眼,林清瑜就落下泪来。


    她以头抢地,申辩道:“听闻草民阿兄牵扯进一桩命案之中,说他包藏罪犯,可杨大人搜也搜了,严刑拷打也打了,既无确凿证据可证明草民阿兄做下恶事,便请大人慈悲为怀,早日放了他,以证清白之名,还其公道之身!”


    牢房之中忽地静到了极点。


    林清瑜跪伏在地上,空中似乎还回荡着她方才的话语,可她此刻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这空旷而幽深的大牢之中,格外清晰。


    于当官者而言,百姓之命如草芥。于大一级的官员而言,凡其之下,皆为蝼蚁。


    若是在宁州,对方或许会顾忌林家而放过她与三哥哥,可这里是云县。林清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尉,而她更是一个什么都是的白身。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命案?包藏罪犯?”杨长群故作疑惑,“本官有这么说吗?”


    一旁的钱英轻轻点头,解释道:“大人命人去林家搜寻襄王殿下之时,确实是说林清风窝藏罪犯。”


    “哦,原来是这样。”杨长群恍然大悟,他又问钱英,“那他藏了吗?”


    钱英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低头,恭敬答道:“下官还在审问林清风。”


    “那你问出什么东西了吗?”


    钱英摇头。


    “还不继续问?”杨长群弹了弹指甲,浑不在意地看着钱英。


    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钱英的身子都盯出一个窟窿来,钱英顿觉芒刺在背,拿起才放下的鞭子,继续行刑。


    狠狠两鞭子抽在林清风身上,林清风梗着脖子道:“下官不认识什么襄王殿下,下官自来到云县之后,日日到衙门办差,从未和其他外人往来,这些大人尽可去问衙门的衙役们啊!”


    “嗓门真大。”杨长群伸出手指,轻轻堵住了耳朵,埋怨一声。


    那厢,林清瑜才听见钱英二人说起孟渊的名字,心想此事果然和孟渊脱不了干系,可还未想明白眼前这个杨大人,身为一个臣子,凭何敢去搜寻孟渊,就听见林清风的惨叫声。


    “啊——”她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地拦在林清风身前,钱英重重一鞭抽在林清瑜的身上,她惊呼一声。


    后背火辣辣地疼痛,让林清瑜几乎呕出血来。


    钱英收了手,转头看向杨长群。


    杨长群似乎不解:“愣着作甚?她又没抢你鞭子,还不继续抽?”


    林清瑜咬着牙,硬生生地忍住后背的疼痛,冲着杨长群道:“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屈打成招?”杨长群站起身,行至林清瑜跟前,钱英很自觉地让出位置。


    他伸出手,捏住林清瑜的下巴,逼着林清瑜不得不与他对视。


    杨长群垂眼打量着林清瑜,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脸蛋,轻笑一声:“那又如何?”


    屈打成招,那又如何?


    漆黑如墨的瞳仁闪了闪,眼见杨长群转身摇头,钱英又高高扬起鞭子,林清瑜心一横,朗声道:“并不如何,只是草民想笑大人被人利用了还甘之如饴罢了。”


    杨长群猛地回头看她,锐利的眼神寒气逼人。


    林清瑜掐着自己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慢慢道:“大人听闻我林家窝藏罪犯的事情,不知是否是听那谢府二公子所说?”


    杨长群不答。


    可他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样的态度,让林清瑜知道,她赌对了。谢安之被这位杨大人从大牢之中放出来,果真是因为此事,她继续道:


    “那谢府二公子与我往日有情,近日有怨,大人若是听他说我与高高在上的襄王殿下相交密切,定然是他在诓骗于您。”


    “往日有情,近日有怨?”杨长群回过身,先是瞥了眼一旁的钱英,而后才将视线挪回林清瑜身上。


    林清瑜并没有放过他这一动作,很快明白,钱英和眼前这位杨大人说过她的事情,只是不知说了哪些,既如此……


    她继续道:“往日有情,是因为当初我与谢府大公子订下婚约之后,那二公子见我貌美,时时撩拨于我,常常在我面前诉苦,说谢夫人的坏话,引得我在春日诗会上为其鸣不平,痛骂谢家人无德无行,因此开罪谢家。”


    “近日有怨,则是我因此事被退婚被爹娘逐出家门之后,也看清了那谢安之的嘴脸,无处可去不得已离开宁州到云县投奔我三哥哥。那谢安之竟还追到云县来,强掳走我,要我与他私奔,若不是我三哥哥救援及时,只怕我早就……”


    说到这里,林清瑜适时挤出几滴眼泪,“这些事情,钱大人应当都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