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相互扶持的第三十六天

作品:《重生之贤妇不闲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怎么了?”姜蓉好笑地回应崔恒的目光。


    “你心中是如何想的?”崔恒轻声问道。


    “我?”姜蓉一怔,她是如何想的,她很早之前就想四处看看,可是她那时地位不稳,孩子太小,仇家未明。


    她身上还有作为妻子,母亲,主母的责任,她不能再像十几岁一样,肆无忌惮,不顾身上的责任一走了之。


    “我。”


    “说真心话,夫人。”崔恒打断她。


    姜蓉无奈轻叹,她看向崔恒,笑道:“若是可以,我自是想万事不管,走遍名山大川,览尽各地水色山光,风土人情。”


    崔恒沉默半晌,片刻后,他正视姜蓉:“那,想去便去罢。”


    “什么?”姜蓉的手僵在半空。


    崔恒俯身为她理了理鬓发,温声道:“想去便去,只是你们需多带些人马,否则我在汴京难以心安。”


    “修年。”姜蓉迟疑着握紧他的手。


    “家中的事你无需担心,那些管事们也还算老实,有些小事的决策,咱们就先让管家和周嬷嬷他们代劳一段时日,若实在不决,前面还有我呢。”


    就这样,崔恒低声闲聊中,将此事拍板。


    昭哥儿也没料他爹竟这样豁达,看着爹娘依依不舍,窃窃低语,他识相地放低脚步,转身出门将房门合上。


    接下来的日子,姜蓉只觉身处梦中。


    崔恒主动揽起她和昭哥儿出门远游的准备事宜,她则安心打理铺子,四处探访亲友。


    这日,姜蓉备好给胡娘子的添妆,又约上干娘共同上门拜访。


    在与干娘的闲聊之中,姜蓉听干娘再度感慨,道她与八郎长相有些相似,她是当局者迷,难以察觉,可这样的话,干娘好似不止说了一次,莫非是真的有几分相似?


    她就随口笑言那是她没见到胡娘子,与她更像呢。


    寻找丢失的卢安筠乃是崔氏心中多年夙愿,听姜蓉这样一说,她除了有些好奇外,亦不想错过这个可能的机会。


    虽心知不大可能,但她仍备上贺仪,随着姜蓉一同去了沈家郊外别院。


    再过几日,胡娘子就从这儿出嫁,她们的添妆,自也是送到这里。


    一见胡娘子,崔氏便难以遏制脸上的惊愕之色,她失神地揽住姜蓉胳膊,怔怔听着两人交谈。


    “卢夫人安。”胡娘子听完姜蓉介绍,笑着与崔氏请安。


    “安。”崔氏瞬间回神,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胡娘子,回道,“好孩子,我冒昧来访,还请你勿要介意。”


    胡娘子爽朗一笑,双手接过崔氏递来贺仪:“夫人说的哪里话,您来这便是看得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好,好。”崔氏笑着点头,随即不再作声。


    她默默地听着两人聊最近的近况,听闻沈家如今对她改观,她心中便欢喜。


    听她忧愁太后想让孩子常住宫中,她也不禁随她而心生忧虑。


    虽未确认,但崔氏心中就不自觉与她心生亲近。


    待两人聊完,临走前,崔氏方小心道明来意。


    “胡娘子,不知你娘家如今还有哪些人?”


    胡平安虽是出身乡野,但她并不傻,看着这突然出现一脸慈爱的夫人,她的心中也隐隐生出一股预感,这位夫人,今日到来的目的就是在此。


    “我也不知自己有无家人,我幼时被我爷捡到,他靠着织斗笠凉席养我长大。”


    听她这样一说,崔氏的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连带着挽住姜蓉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长得这样像,年纪也相仿,莫不真是她的安筠吧?


    “那你的名字?”崔氏咽了咽口水,一脸紧张地看向她。


    胡平安这才确认,这位卢夫人怕是在找什么人,找到她身上来了,但她不提,她也不可直接问,是以只得规矩答道:“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


    崔氏眼神一暗,并未吱声,只是听她继续讲来。


    “我父亲靠打渔为生,可他壮年便死在风浪之中,我爷只希望我平平安安长大,勿要学我爹为求财冒险,遂给我取名平安。”


    崔氏颤抖的手逐渐平息,她心中失落,只觉刚刚腾起的浓浓希冀霎时被一桶冰水浇灭。


    她本以为,本以为是有人将她送养。


    也是,那些人既拐了她,又怎会保留她身上的物件呢。


    胡平安自是没错过这位夫人的神色变化,她笑了笑继续道:“听我爷说起来我这名字由来,我才知是因他在我身上的里衣里发现一字,这才取的这名呢。”


    “果真?”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崔氏颤声问道:“你那衣服上是何字,衣服可还在?”


    “安字。”


    崔氏霎时如遭雷劈,连带着胡娘子后面那句:“正巧与平安两字对上,我爷说也是我俩的缘分。”也模糊不清,听不真切了。


    “干娘,小心。”姜蓉赶忙扶住她。


    胡娘子见状忙请两人坐下歇息片刻,崔氏坐下后只摆摆手,示意两人勿要忧心。


    “我有一小娘子,曾于二十多年前走失,她名安筠,胡娘子,你那件小时的里衣可还在?”


    随崔氏从沈家别院出来,姜蓉只衷心替她们高兴。


    胡娘子母家根基薄弱,在这偌大的汴京,可以说她除了沈玉明的怜爱外再无甚支撑。


    若她真是干娘亲女,有了扶持与退路不说,干娘也可一了多年夙愿。


    真好,姜蓉喃喃想道。


    只可惜,胡娘子那件衣物留在了江宁府老家,这一来一回,也得月余,怕是赶不上她的婚事了。


    处理好手中的其他杂务,姜蓉又在年前见了几位故人。


    夏师傅如今在她的糕点铺子做得风生水起,夏长生有了银钱买药滋补,如今看着倒是与常人无异。


    只是夏师傅与她私下抱怨,道这孩子如今哪里都好,就是不愿成亲,他愁得头发都白了。


    这男女之情,姜蓉也无法插手,只得安慰他婚姻之事,缘分天定,说不定哪日他便开了窍,带个美娇娘回家。


    夏师傅也知这事难为,只是一笑而过,随后同她探讨起铺子新出的糕点来。


    李夫子如今年纪上来,也不再四处游历,买了两个下人,寻了个幽静小院定居在汴京郊外。听得姜蓉年后出行计划,她兴致勃勃地翻出自己历年游玩所留游记说要送给姜蓉。


    夫子亲手所记手札,姜蓉自是万分珍重。


    看出夫子目中的不舍之意,姜蓉回家抄了两份后,又派人将手稿与一份誊抄版还与夫子。


    等过完姜蓉生辰,这一年很快又至年底,等开了春,她与昭哥儿便要启程游历了。


    这为数不多的夫妻相处的日子,两人自都万分珍惜。


    白日里,两人赏景,论诗,说说儿子的趣事。


    到了晚间,也不必多言,自有一番缱绻缠绵,你侬我侬。


    姜蓉明显察觉,崔恒比之前更粘人了。


    是了,就是粘人。


    她觉得昭哥儿的撒娇本领,应是来源他那里了。


    临走前,姜蓉再携儿子去王家探望外祖。


    他老人家倒是精神得很,只是叹一句年岁上来了,再无法随他们奔波啰。


    他叮嘱昭哥儿,路上遇见有趣见闻,可得与曾祖及时通信,他也好知晓他们都见过,玩过什么。


    “嗯。”昭哥儿点点头,眼眶却已通红。


    这一瞬,他突然不想外出,不想离别。


    他舍不得曾祖,舍不得爹,也舍不得赛虎。


    昭哥儿沉默着流了泪,他扑进老爷子怀中,如同幼时一般嘤嘤抽泣。


    但他明白,他的长大,长辈们的老去,都是他无法阻挡的车轮。


    滚烫的眼泪很快浸湿老爷子的衣衫,老爷子一向娇惯他,这会自是不会批评几句言行无状,不拘礼法之类的话语,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静享这见一面少一面的相处时光。


    姜蓉在一旁也看红了眼,老爷子对他们后辈,可称得上尽心竭力,慈爱有加。


    人生路上,有这样和蔼尽责的长辈曾经同行,她想是他们的幸运。


    便是再不舍,时间也悄然来到临行前夜。


    这一夜,两人不再如往常亲密,只是静静躺在床上,相顾无言。


    良久,崔恒翻身,他伸手揽住姜蓉,将她拥入怀中。


    “夫人。”


    姜蓉柔声应和。


    “路上要注意安全,勿要轻信陌生人。你与儿子到了哪里,也要记得及时与我报信。”


    “好。”姜蓉突然也生出几分不舍。


    两人成婚多年,这是第一次分别这样久,久到,她都不知具体何时归来。


    崔恒一贯寡言,今日倒一反常态,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姜蓉听着他的殷殷嘱咐,只是连连应好。


    等崔恒声音停下,她方接着道:“修年。”


    “嗯?”


    “你在家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公务固然重要,但你对我和儿子而言,更重要。”


    “记得按时吃饭歇息,勿要熬夜,勿要一饥两饱。”


    “也勿要出去眠花宿柳。”


    听着前面,崔恒本还心中感动,当听到后面这句拈酸吃醋的话语时,他心中的愁绪霎时消弭,哑然失笑。


    “好,都是夫人的。”他的声音放柔,带着丝不自觉的宠溺,只是这动作,却不似他言语这般老实。


    “呸呸呸,做什么呢。”姜蓉甩开他作乱的手,借着夜色的遮掩消散脸颊的热意。


    崔恒轻声闷笑,贴近她耳边低语。


    窗外夜色空明,月明风清,夫妻俩的窃窃私语透过支开的窗扉,穿过重重树影,随着这缕清风悠悠飘散在空中。


    姜蓉与昭哥儿所到的一站是延安府,母子俩先是拜访了范相与沈原,代崔恒送上谢礼后,两人又去游览了延安府的名山大川与历史古迹。


    延安府历史厚重,底蕴深厚,曾是多朝古都,各朝留下的名胜古迹不胜枚举,两人玩得乐不思蜀,在这边逗留好一段时日。


    每至一胜景,他们便各自写上书信寄回家中。


    母子俩都是第一次与崔恒分别如此之久,这寄回家的家信也是厚厚一封,承载着两人的各路见闻与日常闲语。


    之前崔恒在身边时,姜蓉总觉得有他没他好似没太大区别,但真的分别这样久,她又不禁有些想他。


    是的,她想,她有些想他。


    想他离别前的隐忍叮咛,想他数年如一日润物细无声的陪伴。


    姜蓉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屋顶出神,崔恒现在,在做什么呢?


    后面两人又辗转向西,前往庆州。


    到了庆州,姜蓉只觉一切都这样熟悉又温馨。她曾在这里生下儿子,也曾在雪地里刨出崔恒。


    母子俩看了绣坊,暗访了她的几家铺子,一路辗转至他们家以前居住的地方,隔着高墙,两人终究是未曾进去,这里,是别人的家了。


    临走前,他们又去了慈幼局。


    继任的那位大人果然恪守承诺,留下了慈幼局和榷署,有了商税的支撑,慈幼局这几年发展很快。


    听当地人说,他们许多孩子都考上了童生,秀才。


    说起慈幼局之事,当地百姓不由对着母子俩夸赞起之前的崔大人与崔夫人。


    听着他们夸得唾沫横飞,讲得头头是道,昭哥儿一张小脸笑开了花。


    他操着刚学的几句当地方言吹捧起那几位村民,这就惹得他们心中愈发畅快,接连对昭哥儿吐露出许多往事。


    等母子俩从慈幼局离开,昭哥儿方拉着娘的手赞道:“娘,你和爹这样厉害,为百姓做了这样多好事呀。”


    姜蓉好笑地刮了刮他鼻子,笑问:“是呀,当时你还如同个小大人般,劝那些百姓莫要哭呢。”


    “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