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满月回神，连忙上前拉住小允琛。


    但已经来不及了，霍璟博听见了，黑眸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先是看见儿子，随后才转到她的身上。


    几秒后，男人起身，迈着长腿走过来。


    时隔数月，霍璟博再一次站在了商满月的面前。


    小允琛张开小胳膊，抱住爸爸的大腿，喊着爸爸。


    霍璟博垂眸看着儿子，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片刻，他才哑声道：“满月，你最近还好吗？”


    男人黑眸深邃，如往常般凝望着她，像是一切都没有变化。


    商满月满心只有讽刺。


    都到了这一刻了，还要装出深情款款的模样么。


    “何必假惺惺。”


    他若真关心，就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也对，有了新的温柔乡，哪儿还会闻旧人哭。


    这时，秦莹莹也走了过来，她很是自然地挽住了霍璟博的手臂，笑着朝商满月打招呼。


    “这位就是前霍太太吧？你好啊，我是秦氏千金秦莹莹。”


    大抵是年轻，大抵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一眼就能看透她故意宣战的心思。


    商满月置之不理，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她抱起小允琛，转身就走。


    秦莹莹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无视，感觉被冒犯了，很不高兴地吐槽了一句。


    “什么人啊，真没礼貌！”


    不料一抬眸，就对上身侧男人冷若寒潭的双眸，惊得双手一下子放开了。


    ……


    露台外，烟花绽放。


    港城各种节日的烟花秀向来都是一绝，曾经也是商满月最喜欢看的。


    可是现在，她每次看到烟花，总会想起过往，霍璟博抱着她一起看烟花的一幕幕。


    回忆勾人泪。


    竟成了不堪回首。


    商满月不禁捂着唇，泪如雨下。


    她想，幸好周遭都是烟花声，欢呼声，没有人能够听见她的哭声。


    她憋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可以尽情地发泄出来。


    第一场烟花秀结束，商满月的情绪也缓了过来，她抹掉眼泪，牵着小允琛回了包厢。


    陈阿姨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眼眶红红的，询问道：“太太，您怎么了，哭过了？”


    商满月正要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小允琛率先开了口。


    “陈奶奶，是我不好，是我看到爸爸了，我还叫了他，让妈妈不开心了。”


    他一脸自责。


    说着，他又抓紧妈妈的手，“妈妈，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我只是有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商满月清楚，他只是想爸爸了。


    这么久没见，一时间忘了陈奶奶的耳根命题而已。


    商满月当然不会怪他，他小小年纪夹杂在父母中间，其实很为难，在家里，不想让她不高兴，都没再提过爸爸的事。


    他的懂事让她心酸，她抱着儿子亲了又亲，“和你没关系，不用道歉。”


    陈阿姨气得一直说晦气。


    原本好好的节日，又被糟蹋了。


    商满月唤人来结了账，带着陈阿姨和孩子们离开。


    因为过节，路上堵车堵得严重，司机的车堵在路口，一时间半会儿进不来。


    门口风大，商满月和陈阿姨分别给两个孩子穿上外套，生怕他们冻着。


    一辆黑色宾利驶了过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驾驶座上的车窗降下，露出了霍璟博俊美的侧面轮廓。


    小允琛本来想喊爸爸，忽然间想到什么，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不吭声了。


    男人看向商满月秀美的脸庞。


    轻声道：“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陈阿姨万万没想到他还敢来面前晃，要不是抱着小允诗，高低得上去抽他。


    她恶狠狠地怼回去，“不需要，我们有司机！”


    “你还是送你的新欢吧，那些狐媚子坐过的车，都不知道有没有毒！”


    霍璟博并不生气，他仍旧定定看着商满月，继续道：“这边已经堵死了，等司机过来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晚点要刮风的，孩子们吹不得风。”


    停顿了下，他才又缓缓补充了三个字，“你也是。”


    虽说出了月子了，但她的身体受损了，还在调养中。


    商满月乌黑的眸子冷冷睨向他。


    她眼神讽刺，可她到底没有拒绝。


    陈阿姨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两个孩子坐到后座，商满月则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霍璟博侧目看她，习以为常地要倾身过去为她系安全带，但手才一动，又停下了。


    末了，指尖轻敲了敲方向盘，提醒她，“安全带。”


    商满月面无表情地系好。


    车子启动，一路无言。


    路很堵，原本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地开了将近三个小时。


    抵达别墅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小允琛和小允诗都困得睡着了，一左一右趴在陈阿姨的怀里，格外温馨。


    霍璟博透过后视镜看过去，眸底沾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商满月下车，拉开后车座的门，要钻进去把小允琛抱出来，男人蓦地按住她的肩，“我来吧。”


    下一刻，她猛然甩开他。


    很突然，力气也有点大，饶是霍璟博，都被掼得退了两步。


    商满月深吸几口气，才压下骤然升起的情绪，冷冷道：“不牢你费心。”


    她把儿子抱出来，陈阿姨则抱着小允诗，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冬日的夜，寒风凛凛。


    霍璟博甩上车门，他并没有走，颀长的身姿倚着车门，微抖着手摸出了烟盒，取出一根烟。


    点燃点了好几下，才点燃。


    他不要命地抽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心底翻滚着的疼痛。


    他在寒风中站了好久，全身几乎都要裹上一层冷意。


    前方的门忽然间又打开了。


    商满月重新走出来。


    她的脚步很快，每一步走得都很坚定，几乎眨眼间，她就站在了霍璟博的面前。


    然后，她扬起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她像是用尽了全力，打得她的手都在疼，而霍璟博在那一刻耳朵也嗡嗡直响。


    唇角缓慢地溢出了一丝血丝。


    在暗夜里，妖异又美丽。


    男人抬起头时，商满月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眼泪。


    她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看透他的皮肉，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她张口，一字一字地质问，“霍璟博，我问你，我也只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