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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于北周山巅的上清门已然是一片混乱,百米高楼坍塌倾侧,残砖断瓦横布山野林间,云阵散了个尽,将上清门原貌完完整整袒露在外。


    应逐阳御剑落地时,有个年轻弟子发现了她的到来,涕泪横流喊道:“应掌门!应掌门来了!!应掌门救命啊——!”


    她抬眸看去,一个凶性极强的怨灵正面目狰狞地从背后向那小弟子袭去。


    怨灵未及身侧,便被一把寒芒森森的长剑贯穿,浑黑口中发出一声厉啸,瞬间化为灰烬!


    那小弟子被这一声刺耳尖叫吓得瑟瑟发抖,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本正在应逐阳身后观察四周情况的姜悬月见状,赶忙承担起一个长辈的职责,快步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和善又担忧地问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我没……”


    小弟子刚回答一半,看清他的脸后,话一顿,蓦地喊道:“啊!你是应掌门的男——”他又顿住,卡壳几秒,补充道,“……客卿!”


    姜悬月:“?”


    这年头连客卿都要强调个男女了吗?


    不对,他刚才其实是想喊他男宠吧??


    姜悬月冷漠地撒开手,让那小弟子又啪唧一下坐到地上,假笑着说:“对,是客、卿。”他着重强调了后两个字,咬字无比清晰,生怕他没听清。


    说罢,他不想再搭理这些没素质的后辈,一个闪身落到应逐阳身边,说:“时无悔呢?咱们是不是得先去帮她?”


    “不知道她跑哪去了。”应逐阳完全不在意时无悔的死活,“她既然没说,那就是不需要咱们帮忙,先处理外面这些东西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比往日还要冰冷许多,姜悬月眨眨眼,嬉皮笑脸:“师妹,你是不是在生她的气啊?”


    气她激自己吸收阴魂,像上辈子一样,走上歪路。


    应逐阳没看他,挥臂斩断侧方一团由怨灵凝聚在一起、高达数十米的黑雾墙壁,闷闷说了一句:“算是吧。”


    那就是因为这个了。


    应逐阳说完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转头一边斩杀恶鬼一边道:“这里的阴魂和城镇那边有点不一样,不都是淬炼过的,可以直接灭掉一部分。”


    “需要我帮忙吗?”


    “人太多,你尽量不要出手。”


    姜悬月举目看向塌了一大半的掌门阁,说:“那里是源头,人也少,正好我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应逐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立刻皱起眉,俨然一副不赞同的模样:“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等会我和你一起去。”


    “师妹,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一起,但你看这外面的情况……”


    姜悬月为难地扫视一圈周围,应逐阳的到场确实给了上清门极大助力,可毕竟来之前消耗气力太多,怨魂此时依旧占据上风。


    他话未说尽,但应逐阳同样清楚现在这个局势她不好随意离开,心里暗骂了不知跑到哪里的时无悔一句,开口妥协道:“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传音,不要恋战。”


    姜悬月笑眯眯道:“谢谢师妹关心,我去去就回。”


    “谁关心你了……”应逐阳不自在地嘟囔一声,脸颊微红,转身继续投入战场。


    从他们降落之处到掌门阁的距离不算远,姜悬月展开溯影,几个起落之间已抵达阁楼侧方树林,他半蹲在一根最高的树枝上,向残壁断口内部望去。


    白砖青瓦堆砌的空中楼阁此时只剩了个底部,从上面往下看,大约还有两层楼在苦苦支撑。


    不过这仅存的两层楼也被从中间掏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无尽怨灵自阁楼百米深的地下仙陵冲出,撞碎了刻满符咒的地板,直直飞上天际后,四散而逃。


    所幸护山阵法极其严密,它们的活动范围被局限于北周山内,祸及不到山下村庄的住民,勉强算是这一堆不幸事中的大幸。


    时无悔这么急着回来,肯定首当其冲就是要跑来这里收拾她弟弟,从姜悬月这个位置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总感觉安静得不太对劲。


    他看了眼还在像猛烈升腾的炊烟般从地下飞上来的怨魂,思索半晌,持伞轻飘飘跃进那个洞口。


    姜悬月的身形甫一靠近,那丛浓烟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立刻自他身边凹出一个空间,任由他清净无碍地落了下去。


    一路坠落的过程中,他一边注意着下方的声音和气息波动,一边细致观察四周景象。


    石壁上凿了一圈圈旋转而下的阶梯,没有烛火照路,在抵达阳光无法照射到的深处时,视野便彻底暗了下去,体感温度也随之迅速降低,冷得让姜悬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封闭千年的上清门仙陵沉寂这么久,难怪一开张就闹出这等动静,他好笑地想道。


    不过看时无悔离去时那气到五官扭曲的样子,下面怎么会这么安静?她难道不该一找到她弟就先砍个百八十剑解恨吗?


    她是还没找到,还是出了什么事?


    姜悬月眉头紧拧,把支撑伞面半浮在空中的阴气收了收,加快下落的速度。


    仙陵的最内侧,前任上清门掌门人时辰意的棺材存放处,一对人影正在缠斗不休。


    “你个——小野种,我当初真该把你一道钉进棺材里!”


    时无悔手中极力握住轻云剑柄,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横剑压在身前的时无言,恶狠狠说道。


    时无言完全没了昨日以至前十年的温顺模样,脸上的表情不再麻木顺从,而是充满了恨与悲,甚至还夹杂着几分隐晦不明的爱意,盯着被压在墙上的时无悔。


    “姐姐……”他咬紧牙根,声色低哑,“我真的、真的好恨你啊。”


    时无悔笑了:“恨我?你?哈哈。”她突然发了狠,一脚将时无言踹出去十几米远,“砰”的一声撞翻了不知哪个祖先前辈的棺椁,从里面咕噜噜滚出一具单薄的尸体。


    “你也配?!要不是我当初心善把你留了下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到每天的太阳?”


    被踢出去的时无言连咳都没咳几下,从地上爬起来后再次提剑冲了过去:“你心善?开什么玩笑!你不过是想利用我,顺便查清我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是啊,那又怎么样?”时无悔挡住他的剑锋,坦然承认道,“我不利用你不调查你,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把你留在外面到处晃悠的?爱啊?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时无悔自己都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看到她这幅表现的时无言顿时面色青红交错,既有被羞辱后的恼怒至极,也有伤心透顶时的酸楚。


    他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十二年前那般,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姐姐,你真的没爱过我吗?”


    时无悔的笑停了下来,转瞬冰冷,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我每次看到你,都只会恶心得想吐。”她毫不留情地补充道。


    心里明明知晓答案的时无言,再次听到她说出这种话时,早已没了血色的脸似乎更白了一些。


    他眼眶泛酸,却无法流出泪水,痛楚和悲伤被艰涩地咽进肚子,声线战栗着问道:“可你当初……分明对我那么……”


    “演的而已,也亏你能记这么多年。”时无悔说完这句话后反客为主,剑锋直抵时无言的脖颈,将他压到了时辰意的棺材板上。


    “你真是烦死我了,这么点事翻来覆去问个无数次,我分明对你怎样?对你很温柔很好吗?那你想不想知道,我那些年在盛安宗做卧底时是怎么对盛万和盛凝的?”


    时无言瞳孔骤缩,崩溃地喊道:“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


    时无悔将剑锋压得更低,时无言的剑被她抵在下方,慢慢沉向喉咙,几乎要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想知道我也懒得说,”时无悔翻了个白眼,“会把虚情假意当真的也就你这种蠢货了。”


    时无言狠力把她的剑顶到一边,翻身从重压下逃了出来,立在旁侧。


    如果他现在的身躯仍是活着的,如果他现在的心脏仍在跳动着,那他应该可以大口深呼吸,以排解心中积攒的悲愤。


    可惜他既无法呼吸,也无法流泪,连血液的流淌都是静止的,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血与泪一同压下,挥舞着冰凉的手臂,持剑向身前带给他无数痛苦的姐姐刺去。


    噗呲——


    轻云当胸而过,在和当年时辰意同一个位置上,开了一个口子。


    时无悔轻松弹开他的剑尖,语气漠然道:“弟弟,想和我打,你还嫩着呢。”


    她用缚魔索把时无言捆了个结结实实,从他的胸口抽出轻云剑身,掏出手帕擦了擦上面的血。


    “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野村里搞出来的野种,也想和我一比高下,叫你一声弟弟你都该对我感恩戴德了。”


    锋利的剑身刺破血肉时没传来任何感受,可时无悔的话却比寒刃更令时无言心脏抽痛。


    他抿了抿唇,难过地垂下头,可时无悔的辱骂却还在继续:“我从小到大,都是在上清门里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伺候下长大的,接受的是最正统优良的教导,聆听的是最穷奇精妙的道法,可你呢?”


    她轻蔑地瞥了一眼动弹不得的时无言:“一具活不活死不死的躯体,高不成低不就的灵力,还有一个不知躲在哪里的、胆小如鼠的娘。”


    “我娘她才不是胆小如鼠!是我让她躲远的!”


    时无言侧颈青筋狰狞,强忍着喉中酸意,一字一顿地说:“你当初故意接近我,欺骗我,引诱我,在我对你用情至深的时候反手试图杀害我,结果发现了我身上的秘密,便对我下了咒,命我替你做那些肮脏的事情,你到底凭什么对我恶毒至此!”


    “凭什么?”时无悔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般,冷嘲道:“就凭你来了上清门,被我发现了世上居然还有你这么个存在,你要是没和时辰意一起回上清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他是我的父亲!他说要带我回家,我娘等了他很久!”


    “他-也-是-我的父亲——!!”时无悔的话从牙缝里嘶哑地蹦了出来。


    她猛得贴近时无言,一剑擦着他的脑袋戳进背后棺木!


    木屑摩擦利器的粗糙声响回荡在耳边,伴着时无悔狠戾的话语传入大脑:“你觉得时辰意这个父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好爹?一个负责任的深情款款的好男人?”


    她紧盯着时无言惶恐睁大的眼睛,问他:“那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被厉声质问的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抿着嘴保持沉默。


    “时辰意,他就是一个废物!窝囊,下贱,恬不知耻,惺惺作态,他脖子上顶着的不是脑袋,是一个粪坑!一个巨大、滂臭、装满封建礼教的粪坑!”


    “这世上会有你这种东西出生,不过是因为他嫌我是个女儿身,不想把上清门传让给我罢了,哈哈,笑死我了!”


    时无悔讽刺地笑了两声,笑意却未及眼底。


    “那个废物觉得女儿就是没儿子好,所以特意找了个女人爽了一回,有了你,噗嗤——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不过怎么说呢,他这整个人就可笑得很。”


    时无言被绑住的手上已在挣扎间磨破了皮,他哀伤地看着时无悔,说:“所以你当初在控制了我之后,就让我去杀了父亲?”


    “是啊,反正他永远对你不设防,而且由你来动手总比我自己来要安全多了,就算被人发现了,我直接把你……”


    忽地,她停下了言语。


    仙陵内一时寂静非常,除了偶有液体滴落的声音外,半点响动都无。


    时无悔缓缓转身,看向仙陵的大门:“姜先生,听得够久了吧?”


    被发现了。


    姜悬月无奈理理衣襟,走了出去。


    “久违久违,时掌门,时……小公子。”


    笔直站在仙陵深处的时无悔,和狼狈靠在祖先棺木上的时无言一齐向他望去。


    时无悔道:“外面的东西都散完了?”


    姜悬月:“算是吧,被我吸收了一部分。”


    时无悔审视地看着他,嘴上虚伪奉承道:“加上城镇的那些,你吸收了这么多竟然还没发疯,真是可喜可贺。”


    姜悬月一颔首:“多谢夸奖,本人向来命大。”


    “呵,那可不。”时无悔意味不明地说道,随后问他,“听进去多少?”


    姜悬月谦虚地说:“不多不多,我也是刚到,就听了最后的一点点吧,你放心,我对于别人的家事没什么兴趣的。”


    “可我看你这样,明显是打算继续听下去啊。”时无悔嘲道。


    姜悬月:“嗯……是有这个打算的,毕竟你们说的这些事情,不管我怎么想,都感觉和眼下的某些情况很有关联啊。”


    “哦?比如呢?”


    “比如——”姜悬月笑笑,“时掌门你行动如此迅猛,被下了迷药实力折损一半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时无悔轻挑了眉,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我猜猜,迷药是在你弟弟的血里?你当时浑身是血,可能有你自己的,可能也有你弟弟的。你假装中了招变得虚弱,不止是做戏给我们看,也是做戏给时无言,甚至是那些身份不明的人看吧?”


    以时无悔谨慎的心性,要是实力真只剩下十之四五,她怎么可能会在结界破开后一个人冲动就回到上清门。


    她之所以会不管不顾地暴露自身状况,一是因为事态发展超出了预料,二是因为城镇的麻烦已经解决,可疑人物都已撤离,她也无需再装样子。


    “猜得挺准,然后呢?”时无悔依靠着时辰意的棺木,一边擦拭着剑身一边问道。


    “然后的话,你一开始说你给老掌门下药刺杀了他,也是骗人的,你是指使时无言干的。”


    “这个刚才时无言都说过了,不必再提。”时无悔吹了一下剑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至于您为什么要骗我们这件事,我猜原因一个是时无言的存在对你来说比较麻烦,需要严格保密,”


    “再一个如果说时无言是因为爱你,所以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自己亲爹,也实在不现实,毕竟时小公子当初为人如何,我师妹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能蒙混过我一个不知情的人,但是无论如何都蒙混不了她。”


    “嗯哼,继续说。”时无悔赞同点头。


    姜悬月的笑意渐渐淡了:“事情不是都很明了了吗时掌门?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的你,就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我唯一想不通的只有,你到底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会来,还是在我们来之后,才临时用计让我们来这里替你解决麻烦的?”


    时无悔终于掀起了眼皮看他:“都有。”


    她站直了身子,剑尖直指地面,说:“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找到我,说要进那个城镇,也猜过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你,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么一种方式出现在我眼前。”


    “什么方式?重生归来?”姜悬月开玩笑道。


    “不止,还有你们带着的那件衣服。”时无悔将手中的轻云剑一下一下轻点在地面,敲出规律的节拍,“没想到那些人会用这种办法把你们引到我这里。”


    姜悬月揉揉脑袋:“时掌门,您真是给我说糊涂了,要不您和我说说,时小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为什么?”时无悔歪头看他,“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今天,总归是要留在这里的。”


    姜悬月毫不在意地与她对视:“时掌门,你想杀我这事我感觉有点不现实。”


    “怎么不现实?你是觉得你现在够强,我拿你没办法,还是觉得你失踪之后应逐阳会来找我麻烦,所以我不敢动手?”


    “不愧是时掌门,一下子就拿捏了我的生路。”姜悬月拍手称赞,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吧,时掌门说的都是常规套路了,我与师妹之间的联系可没这么浅薄。”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昂首挺胸,傲然而立,像是一条被人拴着脖子出门的狗,尾巴都快立起来。


    时无悔只觉得伤眼,扭过头不想看他:“哦,所以说你们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沟通方式,已经把我们现在的对话都实时传送给她了。”


    “没错!”姜悬月对于别人能够理解他和师妹之间有着独特牵绊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


    时无悔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又再次恶寒地把头转回去:“所以你打算怎样?”


    “不怎样。”


    姜悬月温和地说:“以时掌门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就算我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没办法拿您怎样,毕竟您手上也有我的把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小辫子被人抓在手里,任谁都不会高兴吧?”时无悔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时掌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不我们还是从头捋捋事情经过吧?”


    时无悔嗤笑一声:“你想从哪说起?”


    “就从那个城镇还有你弟弟开始吧,毕竟我们目前遇到的状况,好像都是围绕这些展开的。”


    时无悔思考少顷,坐在棺木上,将轻云剑插入地面,说:“那个城镇的地址,当初是战时用来堆放死人的万人坑。”


    “难怪有如此多的阴魂。”


    在张口说下一句之前,时无悔瞟了眼静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时无言,说:“大约是十三年前,时无言被时辰意,也就是我父亲带回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么个弟弟在,我父亲准备把掌门之位传给时无言,这些应逐阳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


    “是。”


    “所以我当时就起了杀心,但是囿于战事吃紧,再加上他出场太高调,要是这么快就死了很容易就被猜到是我干的,哪怕不是我干的也会把罪名推到我头上,”


    “虽然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毕竟事关名声问题,我总得多注意一下,不然传出去就好像我是那种很爱慕虚荣,追功逐利的自私小人一般,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比较迂回的方式。”


    “……”


    这次姜悬月没有附和她,因为他觉得时无悔确实就是这种人。


    好在时无悔也没在意他的反应,接着说道:


    “一开始时无言不认识我,时辰意也不敢让他和我接触,这就很方便了,我避开上清门其他门人,装作普通弟子的身份与他相识,用了些小手段让他死心塌地爱上我后,‘轰’——给了他一个惊喜:他爱上的其实是自己的亲姐姐!”


    说到这里,她戏谑地看了一眼低头沉默的时无言,眼里满是嘲笑。


    姜悬月一阵恶寒:“你又何必如此?你完全可以以一个好姐姐的身份和他相处,同样能达到目的不是吗?”


    “可以是可以,但亲情这种东西……”时无悔看起来像是很为难地皱起眉头,“我实在信不过啊。”


    她这么说着,语气中居然反而带了些诡异的兴奋:“更何况,我认为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和时辰意要刺激多了,尤其是当时无言知道我是他姐姐,和时辰意知道他爱上了我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可真是——”


    她摸着下巴,神情满是回味,“精彩至极。”


    姜悬月听不下去了:“时掌门,咱们还是回到原先的话题吧,那后来你弟弟他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时无言十七岁生日那天,我特意从盛安宗赶回来给他庆祝,或者说,回来杀他,”


    “当时他还不知道我是他姐姐,只知道是自己心心念念多时的道侣回来了,高兴地拉着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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