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可惜

作品:《病弱万人迷女主拒绝被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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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是沈纵颐清浅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狎昵。


    邬道升几近认为她是故意唤的那声师尊。


    师尊。


    她如此缱绻地用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唤她的师尊。


    邬道升敛眸,沉下心间因那声“师尊”而生起的灰尘似的古怪滋味。


    “合乾,那你亦唤我纵颐可好?”沈纵颐眉眼舒展,她上前一步,眼光灼灼。


    邬道升默了片刻,“沈纵颐。”


    他声线中依然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与冷淡。


    沈纵颐闻言并未有不虞的神情,只苦恼地锁起眉头:“可弟子实是不想委屈师尊待在剑中,您既苏醒,便不能像从前那样待一柄剑般待您了。”


    “若非如此称呼,您又如何光明正大地相伴于我身侧呢?倘将您留在剑中,弟子定会极不安的。”


    邬道升心神微滞。


    他的大弟子总比旁人多一份没用的好心。


    而不似卞怀胭,表面天真良善实则心机深沉。


    “沈纵颐。”邬道升坚冷道,“若有需要,我自会换称谓。”


    那这是答应了。


    沈纵颐稀得见他会退让,不由多看了看邬道升。


    或是因为站在面前的是分魂,且有着皇兄的相貌,沈纵颐不免觉得真该多落几滴泪。


    她尚且没有更软弱,便继而言笑晏晏地问道:“那师尊与我该以哪种关系出现在众人面前?”


    语气中还下意识带着担忧:“扯谎示众,弟子忧虑师叔和其他熟识您的人,当真不会认出您吗?”


    邬道升定着双眸,望来的眼神像隔着云雾,无声地穿梭而来,用冰冷的眸光裹挟住了她。


    但听到她的担忧,唇线微紧,答:“亲朋好友或是其他,任取身份即可。”


    “以及,除非你主动告知,否则无人可识破我真身。”


    沈纵颐貌似是为他了得的手段而与有荣焉,两眼微微发亮,看着好不喜人。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邬道升这句无人所知,如何解决了她内心深处的隐忧。


    真是如此,他的死也就无足轻重了。


    “主人,您歇了吗?”


    门外忽传来邬弥的声音。


    沈纵颐朝紧闭的门扉瞥了眼,“师尊,这是您给我的傀儡。”


    邬道升颔首。


    沈纵颐歪了歪头:“要让他进来吗?要让他看见您吗,师尊?”


    她未束发,满头青丝蓬然落于颈背上,从藕色寝衣里探出的一寸雪肤于房内散发着华泽。


    沈纵颐的好相貌让她不经意间的动作都变得足够危险。


    邬道升浅淡的眼神从她毫无所觉的面庞上一掠而过:“随你。”


    “好的,”沈纵颐露出笑容,“那日后在外人面前可也要听弟子的哦。”


    说完,她从他身侧翩然而过。


    而即便那后半句话声量低不可闻,邬道升依旧听得一字不落。


    他侧过身,狭长双眸眯了眯,看着沈纵颐娉娉袅袅地走了过去。


    威胁?


    打开房门,邬弥玄衣在身,安静地立在阶下。


    房中光线倾泻而出,他即刻抬首,“主人......”


    霎时间,另外一道陌生的气息攥住他的注意,眸光穿过主人的身影,落到她身后侧身站着的男人身上。


    黝黑眼瞳瞬时紧缩了下,他克制地静着气,收回拾阶而上的脚步:“邬弥不知主人有客,冒昧打扰了。”


    停了一息,傀儡低头掩着神色道:“主人,邬弥来此是想问,当真不设山阵吗?无阵无妨,夜间难安。”


    紧接着,他抬眉若有似无地盯了邬道升一眼,语调沉缓:“恐有宵小夜闯一半峰,伤着您。”


    沈纵颐自然注意到傀儡细微的表情,他对邬道升的敌意让她有些满意。


    主仆两人第一心照不宣起来。


    “陆浑山外自有天阵庇护,不必担忧我的安危。”沈纵颐走下两级门阶,于最后一级台阶停下。


    即便借着石阶高度,她还是不比邬弥高,而仅仅是不必仰头看他面庞的程度。


    不过这无异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傀儡目光紧紧攀附在主人的眼睛上,一眨不眨。


    “有邬弥在,我很放心。”沈纵颐慢慢伸手,似有拥抱之意。


    邬弥浑身僵直,喉结上下攒动了一番,他眼睫眨动,唇角下压。


    “更深露重,来一趟就此回去不免可惜。”主人的声音如此清和体贴,柔柔地像漾在夜里的鱼,从他耳侧游过又回来。


    心扉波动。


    “主人请尽情吩咐邬弥......”


    “进来,与你介绍一番。”沈纵颐带着凉意的指尖拂过傀儡的鬓发,拨掉其上所沾的湿漉漉的叶子。


    邬弥脸色暗了层,随着碎叶的掉落,主人的手也就此远去。


    他以为什么......


    令人生厌的闲叶。


    “主人,谁?”


    沈纵颐拢了下长发,神情放松:“我的......挚爱亲朋。”


    挚爱亲朋本人听了,不笑不动,宛若一座冰雕。


    沈纵颐回身不见傀儡,折身又去牵起他的衣角,邀进屋中,即毫无留恋地放了手,而返回去牵起邬道升的手,将其带前几步。


    “邬弥,这是沈合乾。”她笑道,好像没看见邬弥越加黯淡的眼神。


    介绍完毕,她松开邬道升的手,侧眼对他笑容更是明媚:“合乾,这是邬弥。”


    邬道升以居高临下的神色打量着他曾经以心血制作的傀儡。


    他一眼就看透了傀儡的修为。


    大乘后期圆满。


    傀儡至今多少岁?


    他从得知沈纵颐是废灵根那日始便动了做傀儡的心思。


    从制作邬弥的那年算起,如今已一百岁了。


    这么说,沈纵颐做他弟子也正一百年了。


    可惜,一百年还没什么长进。


    连自己的傀儡生出灵智都没察觉。


    竟仍在深夜中欣然邀其进入内室。


    多么无知的大弟子。


    邬道升眼中无情,掌中聚起蕴含雷霆万钧的灵力,抬手间便将霸道的灵力以毫无遮挡的气势砸向邬弥。


    合体期与大乘期,岂止是溪流与河海的差距。


    合体期轻飘飘的一击,便将大乘后期圆满的邬弥击飞数丈远。


    邬弥甚而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你做什么?!”沈纵颐一怔,反应过来后猛地看向邬道升,“他是我的傀儡!”


    邬道升冷色,将她脆弱的阻挡视若无物,抬步上前。


    邬弥仰躺在地上,衣襟半敞。


    他喘了口气,忽地侧过头颈吐出一大口血。


    邬道升那掌威力非凡,断了他不止一根骨头不说,还击动了他的修为境界。


    主人......


    伤重于此,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若自己都抵抗不了此人,那谁来护着主人?


    强忍着气血翻涌与入骨剧痛,邬弥用力撑起身——


    “嘭!”


    一只云靴踩住他的胸膛,将他煞回地面。


    “咳——”邬弥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又刺激得吐了血。


    邬道升倾身,垂眼睥睨着傀儡苍白俊逸的面庞,面无表情,“她是你的主人。”


    “妄生邪念,当杀。”


    当杀二字,他说得利落又干脆。


    甚至没有溢出半点杀意。


    好像是准备打碎了一盏壶,一个杯子那样不在意。


    说罢,掌心中再次聚起灵力。


    “不要!”见状,沈纵颐来不及思考邬道升发的什么疯,她灵力低微,连他说的话都没听清。


    眼见他真要杀了邬弥,情急之下望着他熟悉的背影,冲过去失声道:“皇兄不要——”


    皇兄?


    邬道升五指蜷起,指尖无从生着细细的痒意。


    他侧过脸,掌中灵力的白光勾勒着峻整的鼻峰,映着深沉的眸光,通身没有杀气却令人胆颤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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