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沈二人对视一眼。


    这个像纽扣一样的小玩意儿，又轻又薄，顶多重二三十克，完美地隐藏在那团柔皱的纸中间。


    但二人心知肚明，这小小的黑色圆片，是一个精巧的无线窃听器。


    若不是有反监听探测器，沈一菲准会以为，这团纸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口袋里的垃圾，肯定不回把它展开来检查。


    沈一菲轻声开口：


    “这东西，我从来没……”


    阮清沙知道，这窃听器不是沈一菲安放的，立马把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摆摆手。


    她不想打草惊蛇。


    这窃听器不知道是用哪种监听方式。


    通常，窃听器的终端都是边监听，边自动把监听内容录音储存。


    只是不知会不会在录音时，另一头有人正带着耳机，像听收音机一样，实时收听。


    根据系统任务的提示，这个间谍是闭门会议的间谍，所以监听内容应该是针对整个会议厅的。


    对方随意就把它放入沈一菲的口袋，说明对方有信心，无论沈一菲所坐的位置在什么地方，都能监听全场。


    这么说，这个窃听器监听范围很广。


    她心里一惊。


    自己刚才大意了，沈一菲问反监听探测器时，她顺口告诉了沈一菲。


    说不定，对方可能已经听到这句话了。


    她拿起笔，在沈一菲的笔记本上“刷刷”快速写了几个字：


    【有人动过你的衣服吗？】


    沈一菲会意，提笔写道：


    【没有。上半场会议时，它还不在兜里。】


    这一点，沈一菲确定。


    因为，在厕所里把秘密笔记撕下后，她恰好也把这页笔记装在右手侧的口袋里。


    如果那时纸包的窃听器也在口袋里的话，她肯定会觉察到。


    沈一菲想了想，又写道：


    【但中场休息时，我被绊倒，有很多记者扶我，之后也有很多人围着我。】


    沈一菲在电梯间被记者围着采访的场景，阮清沙亲眼所见，并帮她解了围。


    但她不知道之前沈一菲被绊倒这茬。


    看来，放窃听器的人，就在这些记者当中。


    阮清沙提笔问：


    【还记得是哪些记者吗？】


    沈一菲伸过头，读了纸上的消息，摇了摇头。


    阮清沙心里有点儿着急。


    目前不知是谁放的窃听器，所以无法确定对方窃听的目的。


    还有一点。


    按照沈一菲的说法，这个窃听器极有可能是中场休息时放入，那么，中场休息时，她跟阮清沙商讨的反间计，说不定也泄露了。


    如果，对方跟梁洵有关系怎么办？


    监听设备的源头，肯定在会议厅外。


    想到这里，阮清沙打算悄悄溜出会议室。


    前面的演讲台上，商务司的头儿刚刚抛出了一个两国投资环境的议题，其他CEO们正对此热烈的讨论。


    没有人注意后排的二人。


    打定主意，阮清沙站起身，刚要抬脚走，衣襟却被沈一菲拉住了。


    阮清沙回头，发现沈一菲在笔记本上快速写道：


    【我现在能做什么？】


    她真的很想帮忙。


    总感觉，二人此时面对共同的敌人，站在同一战线上。


    同时用手指了指桌子，示意阮清沙：


    这窃听器还躺在桌子上呢，该怎么处理它呢？


    阮清沙心里两难。


    已经发现了窃听器，总不能任它继续监听吧？


    但如果就这么把窃听器掐了，如果另一头有人同步收听，肯定会警觉而溜之大吉。


    这样子，再想找出源头的话，可就有点儿难了。


    阮清沙拿起窃听器，握在手里。


    要不，就赌一把，对方没有人在实时收听？


    她对沈一菲轻声道：


    “你继续记笔记，我出去一趟。”


    阮清沙出了会议厅，直奔安检办公室。


    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不过，敲门进安检办公室门前，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嘀咕：


    就怕这系统较真。


    一旦这间谍不是自己亲手抓的，而是人家安检员抓的，系统不承认怎么办？


    想到未知的系统惩罚，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但随即想到，间谍不是儿戏；况且，只一天的时间，只凭自己的一己之力，也不保证能找到间谍。


    耽误了大事可就麻烦了。


    之前接待阮清沙的娃娃脸安检员，见她又进来了，略惊讶地站了起来：


    “您不是正在开会么？难道会议结束了？”


    阮清沙把纽扣窃听器递给他：


    “找到了。”


    娃娃脸安检员接过一瞧一掂量，又是一惊，同时面色变严肃。


    还真被她找到了一个！


    而且，这窃听器轻得不合理。


    好像是之前参加反监听培训时，PPT里提到过的那种最新型窃听器。


    阮清沙不等娃娃脸问，就立刻说道：


    “在我同事的衣兜里找到的。目前能确定，是之前那帮记者中的一人放的。”


    见阮清沙面色认真，娃娃脸信了，抄起电话，就开始呼叫同事：


    “立马检查一下那帮记者……”


    等娃娃脸放下电话听筒，阮清沙问道：


    “监听设备源头一般在哪里呢？”


    娃娃脸回答：


    “不会离会议室太远。”


    阮清沙又问：


    “那些记者现在在哪里？”


    “就在楼下大厅等着。”


    “大厅到会议厅这个距离，能接收到吗？”


    娃娃脸想了想：


    “这取决于它的功率，但这距离不到300米，应该能收到。”


    说罢，也匆匆出了办公室，去跟他的同事汇合。


    阮清沙走出办公室，才发觉自己已经口干舌燥。


    本来打算去拿瓶水喝，结果被情景任务打断了。


    走廊尽头有一个饮料柜，她从里面取出了一瓶水，边走边喝。


    穿过电梯间，路过洗手间时，她忽然意识到，虽然从会议室到洗手间需要拐一个弯，但其实从建筑结构上讲，这个洗手间就在会议厅的隔壁。


    距离近，还有小隔间，隐私性好，不正是放置监听设施的理想场所吗？


    这么一想，神使鬼差地，就迈腿往洗手间走。


    因为这层都被清场了，VIP们又在开会，从安检办公室里出来，还没见过其他人影。


    阮清沙挨个卫生单间都推开门看了看。


    空无一人，毫无异样，一无所获。


    出了洗手间，她刚要往回走，忽然抬头看了看隔壁紧闭的门。


    门上的标识，写着“男”。


    出于习惯，一进洗手间，便直奔写着“女”的大门。


    光顾着检查女洗手间，差点儿忘了还有另一个呢。


    阮清沙有点儿犹豫。


    虽然事关重大，但真要这么大咧咧地进去，心里还是有道坎儿。


    她轻轻把门拉开一个小缝，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没有声音。


    里面好像没人。


    要不就进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隐秘安装的设备？


    正想着，忽然里面传来一两声轻轻的“哒哒”。


    她凝神一听。


    又是几声可疑的“哒哒”。


    这可不是洗手间正常的声音。


    她悄悄拉开门，蹑手蹑脚地进去。


    里面轻轻的“哒哒”声断断续续。


    前方，是一排卫生间的隔间。


    这时，阮清沙已经分辨出来，这“哒哒”声是敲键盘的声音。


    还没等走进查看，身后洗手间的大门被自动带上了，发出闷闷的“咔“的一声。


    里面“哒哒”声停了，一片寂静，越发可疑了。


    阮清沙继续走进去。


    路过的隔间都是空的。


    除了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门闩是红色的，显示里面有人。


    她站在门前不动。


    等了半晌，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缝。


    与此同时，系统“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