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的话说的模棱两可。


    云渺渺未能辨别出太多有用的消息，她十分不满，然而，她没能询问太多，就听见了天际传来了一声巨响——


    封神台现。


    两道身影在封神台上坠落！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小阴云密布，天空阴沉，封神台崩塌，那一方天地似乎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云渺渺瞪大眼睛，眼中划过一抹惊骇之色，顾不得其他，她连忙冲向那个方向！


    属于神仙期的力量，给了她无与伦比的速度。


    她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天山。


    四方好像都被黑暗笼罩。


    封神台崩塌，两道身影依偎在地上，周围全部都是废墟，让云渺渺意想不到的是……


    此刻重伤的，不是君衍。


    而是承欢。


    承欢此刻躺在君衍的怀中，她的身上全都是鲜血，血泊之中，女子的身形显得格外狼狈瘦小，她的脸色苍白，身上的气息已经在消散，哪怕云渺渺能洞悉一切，此刻都难以感受到她的气息！


    她的生命……


    正在消散！


    君衍红了眼眶，他抱着她，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慌乱，他已经手足无措了：


    “不……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送你登上神位！为何还是不行！承儿……你不要睡，我再想办法，我……我一定能救你的，求你……不要睡。”


    千百年来。


    他从未有一刻松懈！


    他一直都在挽救她的性命！


    可为何……


    偏偏还是这样！


    为什么！


    君衍双手颤抖，他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承欢看着他慌张无措的样子，瞧着他满身的伤痕，感受到了眼前男人几近疯狂的情绪，她似是无奈，又似是心疼，可眼下的情况，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承欢一张口，口中便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淌出，染红了身上的衣襟，染红了一切。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


    便是只能在这最后的时光，陪伴在他左右。


    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但眼下已经没有力气了。


    承欢瞧着他，瞳孔渐渐涣散，终于，随着时间逝去，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有遗言。


    一切都过于安静。


    君衍的泣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木然的看着她，天地都好似陷入了寂静。


    四周安静得可怕。


    云渺渺错愕的看着这一切。


    她想张口询问，却始终无法开口，她想问承欢为何会这样，她想问封神台为何崩塌，她想问为何失败，可话到嘴边，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


    她失败了。


    为什么……在她失败后，承欢也失败了？


    神明既不会出现，为何会有封神台？


    君衍堂堂仙帝，竟护不住他的帝后！！


    云渺渺的脚步定格在原地。


    与此同时，感受到了这边一切的几个契约兽赶来，连带回了魔界的顾盼盼也匆匆赶来了。


    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坐在废墟当中的人，看着他抱着她的尸体，神情麻木的不像活人。


    男人沉寂了许久，最终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抱着她，很久很久，忽然间便是笑出了声，然而笑着笑着，他的泪水便流了下来。


    匆匆赶来的北宫众人，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宫主大人。


    更何况，还是如此癫狂的宫主大人！


    红缨瞧着他怀中没了生息的人，心中有一丝欣喜，但瞧见君衍这样，面上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担忧，她上前，连忙道：


    “宫主大人，您受伤了……斯人已逝，何堪回首，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北宫需要您，夫人可藏在北宫，属下会准备好一切的，您不必……啊——”


    她的话未能说完，便被一道力量直接弹飞！


    女子的身躯宛若破布一般飞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五脏六腑都仿若要移了位置。


    君衍面无表情，他抱着承欢起身，眼中好像没有情绪一般，冷静的叙述：


    “她还没死，我不会让她死的。”


    “为什么？凭她的功德品性……断不会失败，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云渺渺最终问出了声。


    “她本来……已经成功了，是我。”君衍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陷入了回忆：


    “是我，亲手葬送了她。”


    最后的考验，是幻境。


    她通过了幻境，可他没有……


    他在最后一刻，将她误认为仇敌，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就那样……倒入了他怀中，直到那一刻，幻境破除，一切迷障消失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什么仇敌，也根本就没有仇人，他……亲手杀了她。


    他拼命想要救回的人。


    最终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君衍此刻只想笑。


    多么讽刺啊……


    天道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爱人，这是对他的惩罚，为何偏偏是这样的惩罚？！


    为何！！


    “大罪俱在我一人，我所作所为皆与她无关，若要杀，为何不让她杀我？”


    君衍笑得癫狂。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漫无目的，嘴中念叨着什么。


    “为何不杀我？为何……”


    “我不会认命的。”


    “……天道，我将颠覆天道，我会将她带回我身边……”


    癫狂的笑容参杂着喃喃自语，云渺渺听见了他所有的话，听到这里，几乎不用猜测，都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承欢成功了。


    只是，尚未封神，便被他杀了。


    他为了承欢屠杀两界，为了她颠覆仙界，又为了她算计人心，所有人在他眼中皆是棋子，除了她之外，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敌人。


    可偏偏他错算了自己。


    他最终，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


    何其讽刺！


    何其荒谬！


    何其可笑！


    以为的胜券在握，早就被天道所算，他以为的胜券在握，其实是送她离开的屠刀！


    云渺渺闭上了眼睛。


    她沉默许久，最终睁开眼睛，转身想在说什么，可此刻，她却发现，君衍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消散，连带他怀中的承欢，也化作了荧光，飘散在大地上。


    两人的身躯，随风而逝去。


    白泽呢喃出声：


    “以命换命，重入轮回？他要随她入轮回。”


    可他一个罪孽深重之人，如何随她入轮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