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绝对信任
作品:《鹤唳长安》 所有人都看向袁焱——
便见袁焱白着脸,眼瞳大瞪,想反驳,可面对十来道质疑的目光,他只能磕磕绊绊道:“我、是我的匕首不错,可……可是这匕首早在昨日就不见了,我本来放在屋内书柜里的,但就在昨日怀瑾失踪之后,我担心书院内有歹人,便想着把匕首找出来,找出来防身,可我翻遍了书柜和书案的四五个抽屉,却都遍寻不见,当时我心中慌乱不已,只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还想着等事情平定之后翻箱子找,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开过放匕首的抽屉了,或许、或许早就不见了……”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滴落下来,他强撑道:“我也不知怎会在君子湖里。”
一席话落定,众人眼底质疑更甚,虞梓谦道:“我记得你说过,这把匕首是两年前陛下赏赐给你叔父的贡品,彼时正值你回长安求学,你叔父为了激励你,便把这宝物送给了你,你还说每当你心生退意时,便要拿出这把匕首看看,怎回半个月没开过抽屉?”
薛湛也道:“我也记得你说过这样的话。”
此言一出,柳元嘉道:“袁焱,我们书院眼下学问最好的也就那么四五人,你和怀瑾都在内,你不会是因为想跟着先生修书,所以……”
袁焱听得面色大变,“你胡说什么!我与怀瑾相识多年,我怎么会为了这区区一小利去谋害挚友呢!?是凶手!是凶手偷走了我的匕首嫁祸给我的。”
话音刚落,又一人站出来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听到了怀瑾房内的动静,你说什么我们便信什么,若你说了谎,还真无人能识破。”
袁焱目光一转盯着说话之人,咬牙道:“孔昱升,你少在这里冤枉我,我看就是你害了怀瑾,就是你怕怀瑾抢了你的头名——”
孔昱升着褐色长袍,身量清瘦,国字脸,长剑眉,颇有少年老成之相,他闻言冷笑道:“只有非滥竽充数的下作之人才会用这等法子求名求利,你虽和付怀瑾相识多年,可我看你们二人也并非毫无芥蒂嘛——”
孔昱升一番话气的袁焱胸膛起伏面色青紫,见裴晏并无打断之意,方青晔再看不下去,喝道:“行了!你们看看你们头顶这块匾额,如今付怀瑾生死未卜,你们却在此互相攻讦,这哪里是同窗的样子?!”
方青晔一吼,众人面露愧色,皆
不敢多言这时裴晏才道:“你们在此候着我先去湖边看看。”
姜离在旁看了半晌此刻也跟了上来裴晏将匕首递给她姜离仔细一看便见匕首刃口之上只有泥渍并无血迹但在手柄上的嵌宝花纹之中却有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裴晏目光几变步伐愈快一行人从听泉轩与德音楼之间的小径行至湖边便见盛春时节占地半亩的君子湖碧波盈盈云影悠悠湖畔蒿草齐膝芳花棋布若无付怀瑾失踪之事实在是极好的赏景之处。
“公子就在南面围栏之外——”
君子湖湖心极深湖畔建有回廊一圈以供通行除了花匠和杂工严禁学子们越过围栏嬉水因遍寻付怀瑾不见九思等人便往这方内湖之中搜寻不想付怀瑾不曾找到却无意间发现了这匕首。
九思越过回廊行过蒿草准确地指出了发现匕首之地又道:“我们找的时候未在周围发现脚印匕首应是被人扔过来的只是显然此人十分慌乱……另外我们已经搜了一圈湖中并未发现不妥。”
方青晔道:“所以真是凶手用这把匕首伤害了付怀瑾?可即便如此那付怀瑾在哪里呢?这书院里里外外就这么大地方又没有地窖他能去哪?”
至此刻付怀瑾已失踪了至少十四个时辰书院所有的屋舍与园景都寻遍却仍无其踪影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消失的如此彻底?
“去把袁焱叫来。”
裴晏令下自有武卫去叫人见姜离还在看那把匕首裴晏道:“袁焱出自麟州袁氏他的叔父是神策军左营大将军袁兴武袁兴武有二子长子早年病逝二子是袁航袁航从武他便对侄儿袁焱报以厚望。”
姜离记得袁航去岁新娘屠夫案中第五位死者钱甘棠便是袁航将过门的未婚妻子她点了点头“那袁焱的父亲呢?”
“他父亲早年中过举人但数次再考也未中进士后来一气之下回了麟州在族地中掌管家业并无功名在身袁氏如今以袁兴武为尊。”
裴晏解释完袁焱人也上了回廊他耷拉着脑袋走近裴晏便问:“说说你和付怀瑾这些年的交情——”
袁焱低着头脖颈上也冷汗津津他哑声
道:“我、我是麟州人付伯伯在九年前去了麟州任刺史我们当时都在麟州书院进学就是那时候相识的我们年岁相当家世也算相近自然而然成了好友已经快十年了。后来后来付伯伯调任我父亲和叔父也想让我入长安求学我们便在四年前一同回了长安起先在长安私学进学如今年岁渐长将来也都要走科考的路子便来了书院求老先生教诲我和他都没有亲兄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说是情同手足都不为过。”
裴晏道:“孔昱升之言何解?”
袁焱豁然抬头“没真的没有芥蒂大人莫要听那孔昱升胡说一定是他害了怀瑾他嫉妒怀瑾的家世与文采一定是他——”
“付怀瑾为何胆子极小?”
忽然姜离开了口袁焱眼皮一跳“什么?”
姜离定声问:“我听闻去岁夏日书院曾有过一次食物腐坏之祸当时他第一个发作因腹痛太猛他很快怀疑有人给他下毒要害死他你应当记得此事吧?”
袁焱面皮颤抖一下“记、记得。”
“一般出了这等事就算以为是中了毒也多会怕自己误食了毒物但他却立刻想到是有人要害死他这是为何?”
姜离语气不疾不徐目光却定定盯着袁焱颇有压迫之感。
袁焱结巴道:“他、他确实是胆小怕死的性子我也不知为何每个人的性情都不同吧他自小颇受宠爱长大娇贵些也不算什么。”
裴晏不知去岁之事此时冷声道:“袁焱你若真当他是至交好友那便不得有一句隐瞒作假。”
袁焱不敢看裴晏的眼睛“自、自然我不敢的。”
袁焱此状一看便是心虚之态裴晏盯了他片刻转而道:“走吧去你房内看看这把匕首是如何丢失的。”
袁焱忙转身在前引路待他走远了些裴晏对姜离道:“适才已搜了所有独住之人的屋子未见任何藏人的可能又互问了人证
姜离将匕首递给九思又道“按付怀瑾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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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来看其伤势不至致死但如今四处不见人只怕已经不能以常理论断……”
九思听着道:“难道说……将人藏在极狭小之处?那岂非是……”
今日是个阴天,时近午时,天边阴云堆积,九思这话一出,前后的大理寺武卫们皆背脊发凉,能将人藏去极其狭小之地,那只能是人已经不成“人形。
裴晏视线扫过目之所及的数栋楼阙,面色愈发严峻起来。
待到了袁焱学舍门口,便见屋内柜阁已有杂乱之相,他房内虽不比付怀瑾锦绣奢华,但家具器物也不少,袁焱指着书柜居中的一格抽屉道:“这里,本来是放在这里的,虽未上锁,可这屋子我但凡离去定会锁门,按理来说没有人能将抽屉打开偷走,我也不知怎么就出现在君子湖里了……
袁焱面上懊恼不似作假,裴晏道:“当真半月未看?
袁焱应是,“当真……真的没看,这匕首在我进书院之时便带着了,起初,我的确是隔两日便一看,可这都一年多了,我怎么还会日日拿出来看?大人信我,起初我也有炫耀之意,如今大家都知道此事了,我何必日日供着?何况若是早知丢了,我一定早就着急了,这可是贡品,若是被叔父知道我是要遭殃的……
裴晏道:“这半月可有人与你一同在房中久留?
袁焱仔细回忆道:“那倒是有,但也只有怀瑾一人来过——
袁焱所言并无有效线索,姜离这时打量起屏风之后的箱笼来,袁焱见她目之所及道:“箱子里头也搜过的,何况怀瑾人高马大,那箱子也藏不了人不是?
话音刚落,姜离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窸窣之声,几乎是同时,裴晏猝然抬头往顶上看去,袁焱等人慢了半拍,也听到了沙沙声,他面色一变,“老鼠!这顶上又有老鼠,实是可恶,幸好我早有所备——
袁焱大抵恨极了老鼠,言毕快步朝门后走去,他抄出个竹竿来,又利落地踩着椅子跳上了书案,而后对着顶上木板使劲一戳,只听“咔
姜离定睛一看,一只半掌长的老鼠已口吐鲜血而亡,而这老鼠爪子上挂着几丝丝绒,显然在学舍里作乱已久。
书院早有鼠患,让姜离意外的并非老鼠,而是袁焱利落的身手,裴晏的目光落在袁焱手中竹竿上,“你可是自小习武?
袁焱一愣,连忙跳下地来,见那老鼠已死,松了口气道:“不错,自小习武,只是天分不足,再加上父亲和叔父都想让我从文,后来便疏于练习了。
“裴少卿,方院监,可是找到凶器了?
袁焱话音刚落,付宗源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转身一看,便见他匆匆进了门,显然是得了匕首的消息赶来追责。
方青晔便面露难色道:“付侍郎先别急,虽然的确是袁焱的匕首,但他说匕首是丢了,眼下证据不足,付侍郎还是等我们查个清楚。
方青晔劝慰之意明显,然而付宗源一愣后道:“方院监此话何意?我自然不会怀疑袁焱,我不用想就猜到是有人偷了匕首陷害他。
付宗源语速极快,此话一出,不说裴晏和姜离,便是方青晔都跟着一愣,他忙道:“好,如此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