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祖母病了

作品:《鹤唳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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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霈遇害的命案虽定,但此案留下的影响还远不曾结束,段霈在金吾卫当差的种种渎职枉法之行被太子一脉揭发,连带着段国公和肃王双双被景德帝斥责禁足。


    肃王敢怒不敢言乖乖闭门思过,段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尚未缓过劲儿,这一番变故后,直怄的一病不起。


    连着四五日,薛琦在府中都是一脸喜气洋洋,至初九日与姜离同至东宫,听闻薛兰时身子调养大好,他眉眼间得色更甚。


    “太好了,若娘娘今岁能有好消息,那便是我们薛氏上下最大的福祉。”


    薛琦满眼笑意,“书院那边娘娘也请安心,今岁春试虽延后,却也给了大家更多的时间准备,秋闱是不在话下的,等到了明年春闱,咱们最好来个双喜临门!”


    薛琦语气激越,薛兰时笑看向写新方子的姜离,“这就要看泠儿了。”


    姜离闻言搁笔,晾了晾墨渍,起身道:“姑姑安心,姑姑的身子如今与二十多岁的妇人相差无几,若能得几分福缘,今岁便能如愿。”


    薛兰时握住姜离的手,眼底溢满慈爱,“若真是如此,那你便是我们薛氏第一大功臣,好孩子,听说你也在给你母亲诊病呢?”


    姜离应是,薛兰时瞟一眼薛琦,温声道:“你母亲这么多年也受苦了,需要什么和姑姑说,你舅舅如今远在许州,若连你母亲的病也有进益,你父亲和舅舅不知多高兴。”


    薛琦也笑吟吟点头,这时薛兰时又道:“这几日前朝也是风和日丽,太子来本宫这里时,总是笑意不断,听说段冕这次病得不轻?”


    薛琦轻飘飘道:“是卒中之症,听说金永仁已去了几次了。”


    薛兰时听得轻哼,“除了段国公府,勋国公府也得盯紧些,勋国公颇有人望,贤妃娘娘也惯得陛下信任,前朝虽罚了肃王,可连着几日都请贤妃娘娘入宣政殿对弈呢。”


    薛琦应是,“我明白,娘娘宽心吧,如今没什么比得子更要紧,我求问了许多人家,都说求子第一是要做母亲的心宽——”


    薛兰时又看向姜离,这个侄女回长安已近四月,早先她还心有芥蒂,觉得小侄女离家十多年必定不亲,可如今她却觉得庆幸,因此与薛琦言谈也不比往日避讳,她道:“本宫自然宽心,当年的李翊是什么禀赋,如今的李瑾


    又是什么模样?听崇文馆的夫子说,今岁开始,李瑾已停了四书的讲习了,这一阵子更是说身体不适,要留在身边调养,依你看,李瑾这资质还能瞒得住多久?”


    薛兰时自顾自说着话,语气和蔼地握着姜离,姜离面不改色,心弦却紧绷起来,原来薛家早已知道李瑾禀赋平平……


    薛琦莞尔:“早先年幼、身弱皆是托词,等往后年岁越来越大,不能总为了藏拙养在自己身边吧,这些事娘娘清楚,陛下想必也是明白的,只是……当年陛下遗憾太过,这才爱屋及乌罢了。”


    “是啊,一切都是爱屋及乌,幸好——”


    薛兰时说着话头一断,姜离眼风快速掀起,极细微地捕捉到了薛兰时眼底未来得及消散的冷意,但很快,薛兰时又叹道,“天妒英才,又遇上一群庸医,不仅陛下遗憾,便是本宫都觉得可惜。”


    她说完,又懒洋洋拍拍姜离手背,“好了泠儿,今日既要授医,姑姑便派人送你入宫,这不算正经差事,你以稳妥为要。”


    姜离起身应是,又行礼告退,待她出门,薛兰时盯着殿门方向道:“哥哥,你瞧着泠儿这孩子如何?”


    薛琦道:“这孩子虽不比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亲昵,但这几月行事看下来,是个周全稳妥的。”


    薛兰时又盯着殿门片刻,忽然道:“哥哥,你说这是不是命?这孩子能回来咱们身边,那便是个福大命大的,就凭她这一手医术,你也当看重她些。”


    薛琦忙道:“娘娘放心,这孩子虽不比沁儿体贴乖巧,可我心底有愧,自是百般纵着她的,就是不知是不是在外吃多了苦,性子深沉了些,有时候连我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就比如为那些医女授医,也不知她图什么。”


    薛兰时想了想,“别的本宫也不明白,但她入长安种种,倒是为自己得了副好名声,前日贵妃娘娘召我入宫说话,竟有了看中泠儿的心思。”


    薛琦一愕,“你是说定西侯府?”-


    与东宫的内监作别,姜离带着怀夕往承天门走去,姜离一边走,一边细细咂摸着薛兰时那句说了一半的话。


    “怀夕,你说肃王和薛兰时,谁更不愿看着李翊活下来?”


    怀夕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那应当是肃王,当年李翊深得皇帝宠爱,若因此让太子顺利登


    基,太子妃好歹会是皇后,至于李翊最终会不会成为皇帝,那得是一二十年后的事了吧?她还可以有孩子啊……”


    “可如果,太子登基之后,立刻册李翊为太子呢?”


    怀夕蹙眉,“那薛家便难了,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向着宁家吧?”


    姜离道:“当年李翊还未出事之时,陛下对李翊比对太子要亲厚许多,甚至有传言,说陛下老当益壮,等陛下再在位十年二十年,说不定薨逝前会直接传位给皇太孙。”


    怀夕惊愕,“还能如此?那太子自己都慌了吧?苦熬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临了自己儿子成了皇帝,他若是未登基过,太上皇的名头都当不起吧?”


    姜离叹了口气,“人心之恶难以预料,为了自己的利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常有之事,无论如何,薛家仍是嫌疑不小。”


    到了承天门,主仆二人不再议论,入宫后直奔尚药局。


    姜离授医多回,尚药局内外皆寻常相迎,一进正门,便见严明礼与白敬之站在正堂之外,西面偏厅内,明卉等一众医女正等候在讲堂之中。


    严、白二人瞧见姜离,皆上前几步,姜离福身见礼,看向白敬之道:“白太医怎么在此?”


    白敬之虽为太医丞,但并不属尚药局,若非内宫有召,他不应出现在此。


    白敬之面色苍白,腰背也略显佝偻,姜离话音落下,严明礼道:“白太医上了告病的折子,今日是有些给娘娘们看诊的旧日医案与尚药局交接。”


    姜离心底“咯噔”一下,“白太医正值壮年,怎会告老?”


    白敬之无奈苦笑,“医者不能自医,去岁旧疾复发,如今已有愈演愈烈之势,只等着回乡养病,求多活几年。”


    姜离面露遗憾,“原来如此,陛下已经准了?”


    严明礼道:“已经准了,只太医署上下走些公文,”


    姜离一颗心提起,又寒暄两句后,转身往西面讲堂而去。


    屋内众医女早就看见她,皆守在窗前看她与严明礼二人说话,见她走过来,众人作鸟兽散各归各位,但姜离进门时,却见明卉仍站在窗前望着外头。


    姜离若有所思一瞬,先专心授医。


    连着讲授数日妇人病,姜离今日新备下前朝名家医案数篇,以惊痫、胸痹、偏枯诸


    疾讲习,并用穴精髓、针法灸法之巧与针刺放血疗法之奇效,如此讲授下来,直至黄昏时分,方才将放血疗法述之一二。


    “《灵極:热病》云‘偏枯,身偏不用而痛……宜巨刺取之,益其不足,损其有余,乃可复也。’久病必瘀,故用委中放血法,瘀血去而新血生、经络通,气血运行畅通,加上内服汤液调理而愈①——”


    姜离说完最后一案,只觉嗓子发痒,正要拿茶盏饮茶,忽觉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心头一凛看出去,便见窗外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竟是李策与德王李尧不知何时站在了外头,随着姜离目光,众医女也瞧见二人,纷纷起身行礼。


    姜离放下茶盏出来,见礼后道:“德王殿下和小郡王怎会来?”


    德王莞然,“今日寄舟从万寿楼那边过来,是给父皇请安的,后听闻薛姑娘入宫授医,便说想来看看,我这才知道前阵子薛姑娘还给寄舟看过病。”


    李策看向讲堂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