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姜栀说服他不成，就会暂时放弃那心思。


    可没想到她居然见完沈朔沈眉之后，又去见了沈苍。


    他感觉不对劲，自己这火爆的脾气又按捺不住，就直接找来了。


    听见沈曜的声音，沈苍先是一顿，而后和姜栀对视了一眼，面露无奈。


    眨眼间，沈曜已经大步进了门，浑身都带着一股火气，看姜栀的眼神充满防备。


    他知道，她是在想办法让他自我了结，离开这具躯体！


    可他偏不会让她如愿！


    “曜儿，住手……”沈苍怕他真气上头来，对姜栀动手，只好尽力安抚：“……姜小姐只是来同我聊聊天而已，你误会了。”


    “是吗？”沈曜一脸“我不信”的表情，狐疑地打量着二人。


    “爸，我总觉得你是在帮她说话！”


    “并没有……”


    沈苍正欲解释，却听一旁的姜栀说：“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演下去么。”


    “……”沈苍面色一凝，低了低头，轻叹一声。


    似有无数的话想要对沈曜说，却又说不出口。


    沈曜察觉到什么，不停追问：“什么事到如今？演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姜栀神色平静地起身，说：“小沈曜当初让你帮忙照顾家人，并不是指让你来欺骗沈家人。”


    “你以为自己将沈曜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可其实，他们早就察觉到了。”


    说着，转头对沈苍问：“对吧？沈先生，都到这份上了，也不必再隐瞒下去了。”


    “……”在沈曜惊愕的目光下，沈苍徐徐长叹道：“不错，姜小姐，你说得对。”


    他终于肯正面和沈曜对视，不再闪躲。


    “曜儿……不，我不知道此时在曜儿体内的你究竟是谁，但不管你是谁，都很感谢你这十来年的付出。”


    “若没有你……曜儿便无法多在这世上存在十余年，作为父亲……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沈曜仿佛受到了打击般，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好几步，“……怎么会？一定是你们刚才串通好的，姜栀，是你告诉他的，一定是！”


    沈苍怎么会知道的呢？？这十余年来，他明明从未露馅过！


    而且从沈家人的态度和表现来看，他们明明都没有怀疑过！


    在他们眼里，他就是真正的沈曜！不会有别的可能！


    见他依旧固执，姜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说，不管是你，还是沈家人，都在自欺欺人。”


    “你们以为用手蒙住自己的双眼，告诉自己那就是真相，催眠自己就好了。可那样营造出来的假象，总有一天是会破灭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沈曜不甘心地看着沈苍，问道。


    “我明明扮演得那么像！”


    除了一些无法改变的，特别的小习惯以外，他全都在努力学习当初的小沈曜，并朝他靠近！


    如今都已经过了十来年，他自认为已经把一切都圆的很好，不会有任何人察觉跟怀疑！


    “……我是曜儿的亲生父亲，父子亲情，血浓于水，怎么会感觉不到自己孩子身上的变化。”


    沉默片刻后，沈苍终于开口了。


    “当初曜儿成功度过十岁那一关后没多久，我便很快有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似乎有什么在隐隐提醒我，曜儿身上不对劲。”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种感觉便越发的清晰。


    到后来，他终于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小儿子，当初并没有捱过十岁那关。


    如今在他体内的，不知是什么人的魂魄。


    “我打算查清楚这件事，可却无从下手……另外，不知为何，我始终能从曜儿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熟悉，又亲近的气息。”


    那时他想，不论如何，在自己小儿子身体里的，应该不是一个坏家伙。


    否则的话，他怎么会有那种莫名的感觉呢？


    眼见着这孩子每日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于是，他决定就这样装作不知，让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


    “曜儿活了下来，我大儿子和大女儿也很开心，那几年，是我们沈家最快乐的日子……”


    他想，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忍心打破那样的时光。


    “可是沈朔和沈眉想的，也和你一样。”姜栀忽然说：“他们比你发现的晚一些，但发现之后，他们第一个想的，就是不能让你和沈老道长知道这件事。”


    方才她和那兄妹二人主动的接触，并不是一时兴起，也非偶然。


    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只是没想到，这收获还挺大。


    接触了一趟，就被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只不过当时，她并未表现出来罢了。


    “……你说什么？”


    此时最震惊的，大概就是沈曜了。他死死地瞪着她，连眼睛都忘了眨。


    “你说……他们都知道？！”


    沈苍的震惊也不比沈曜小多少，他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等等，朔儿和眉儿他们……怎么会？”


    姜栀一摊手，“看吧，我就说，你们一家人都在互相瞒着对方，为了不让自己的家人发现真相，不惜一直演下去。”


    沈老道长之前说，让她帮忙保管沈曜身上的秘密。


    可他自己都没想到，其实他的儿子和孙子孙女们，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一切都源于一家人彼此间的一片苦心，这十余年来，他们装的其实都很辛苦吧。


    可是……他们却似乎甘之如饴。


    就单从沈朔和沈眉吃饭时对沈曜的那些照顾和关心，谁能想到，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他们的弟弟呢？


    沈曜自以为没人发现的秘密，在沈家却早已不是秘密。


    如今沈家最大的秘密……便是刚才，由姜栀亲手揭开的这一个。


    听完这一切，沈曜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什么……


    所以，沈家人其实早就都察觉到真正的沈曜已经不在了……


    他们这些年，全都在陪他演戏？？


    感受到四周的灵力涌动，姜栀提醒道：“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得消化一下这个事实，但最好控制下自己的力量。”


    “……”沈曜的瞳孔骤然由黑转为火红，脸上、身上青筋暴起，就连那一头酒红色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在他的灵力暴动下，整个屋内突然刮起了大风，甚至整个屋子都开始摇晃，仿佛地震了一样。


    “呵呵……”下一秒，他开始冷笑。


    “……原来本座费尽心机演了那么久的戏，结果都白费了？早知如此……我又何苦把自己困在这凡人体内那么多年！”


    姜栀默默道：“你该还自己自由……也该还真正的沈曜自由了。”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这家伙，好像有点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