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死了，死在了年关前，死在了大雪纷飞夜，死在了对过往的悔恨中。


    死的凄惨无比，桥洞埋尸，野狗啃食，死无全尸。


    何雨柱这一生过得是跌宕起伏，轰轰烈烈，却没想到在年老之时，会落得如此下场。


    ……


    大年夜


    “快滚！带着你的破锅烂碗，滚出我的家！”一个秃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厌恶的将手中的破锅烂碗扔在了院子里。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子，他连咳带喘，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捡起地上陪着他一辈子的锅具，以及碎裂成瓷块的碗碟。


    他将东西全部捡起来，放在了一块破旧的被单里包裹好，颤抖着背在了背上。


    何雨柱望着眼前这个住了一辈子的四合院，没成想，半个身子快入土了，却要被赶出来。


    只可惜是他识人不清，到了这一步田地才醒悟过来。


    羊肉贴不到狗身上，替别人养儿养女终究是无用，这么多年的付出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哥，你好了没有？过两天装修工就来了，你还在这里耽误什么！”这是那个一直喊他‘傻爸’的小当，此时，她的眼中不再有以前的孺慕之情，只有深深地嫌弃。


    是了，他年纪大了，没有能力再为这个家挣钱，反而因为多年来的卖力干活，留下了一身病。


    秦淮茹嫌弃他不能挣钱，整天不给他好脸色，连顿饱饭也不给他吃。


    这三个白眼狼，自从他身子骨不行了后，经常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直骂他是‘老不死的’‘怎么不早点死’。


    如今，为了将他住着的屋子腾出来给养老院营利，不惜将他给赶出去。


    可笑他一个土生土长在四合院的人，最后却连一间容身之地也没有。他只恨前半生被猪油蒙了心，错把秦淮茹一家子吸血鬼当成宝。


    情绪激动处，他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傻柱，你别吐痰到院子里。”小当一脸不耐烦的从屋中走出来，连声‘傻爸’也不再喊了，忙催促一旁的肥胖男人，“哥，你动作快点。装修工过两天就来了，那一批老人，我也联系好了，押金都交了。”


    “知道了！”棒梗挺起胸膛，一肚子的肥肉露了出来，他举起臃肿的拳头冲着眼前这个一直被他瞧不上眼的老头子骂道：“还不快滚！这些年让你白吃白喝这么久，你也该知足了。”


    知足？


    他大笑了起来。


    自从秦淮茹的男人死后，他看这三个孩子可怜，一直明里暗里的接济他们，从工厂食堂带回来的饭菜哪回不是进了他们的肚子里?


    后来他和秦淮茹好了后，他更是每个月的工资如数上交，连一分钱也没有留。即使身体垮了后，不能做厨子了，他还有个四合院改装的养老院。


    可他傻啊，经受不住秦淮茹的软磨硬泡吹枕头风，竟然把四合院的产权全都给了棒梗，惹得娄晓娥不满。


    他却不自知，经常被秦淮茹和三个白眼狼撺掇向娄晓娥以各种名义索要资金投资，最后让娄晓娥和他的亲儿子何晓都对他失望透顶，母子俩直接离开了内地，去往了香港，连电话也不愿意与他联系，他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自从他们母子俩走后，白眼狼们知道他身上榨不出钱了，就想方设法的撵他走。


    如今竟然做出大年夜要把他赶走的事情来。


    “快滚！再不滚，我就要动手了！”棒梗挺着肚子向前走了几步，都有些发喘。


    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棒梗整个人都发福快要成了一个球。自从接收了这个养老院，他连工作也辞了，每天就坐在家里收钱。


    这时，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名牌羽绒服，脚踩皮靴子的时髦老太太，他瞧见院子里邋里邋遢的老头，厌烦的直皱眉头，“年夜饭做好了，处理好就快过来吃饭！”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又进去了。


    何雨柱望着一丝情意也不留的母子四人，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恨到极致，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哥，你快把他赶走，院子里吐脏了，我可不打扫。”


    “哥，你速度快点，我还等着吃年夜饭呢，我都快饿死了。”


    听到眼前他以往最疼爱孩子的话，他心寒不已。


    凭良心来说，他亲儿子都没有管过，可对于秦淮茹的三个孩子，他一直都待他们比亲儿子还要亲，且不说抚养之恩，到老了，全部家产也都给了他们。


    可最后呢？


    何雨柱不想再看到他们，他年老犹如残烛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了。


    于是，他背着个破旧单包裹的厨具和碎碗碟，踉踉跄跄向外走去。


    四合院，他走了很多遍，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走的这么漫长过。


    一步一个脚印，沉重的犹如穿了铁鞋一般。


    当他走出四合院的时候，只听到身后传来‘咚’的关门声。


    雪花纷飞，飘落而下。


    何雨柱抬头看了眼空中飘下的白雪，他颤抖着手裹了裹身上已经破烂不堪露出棉絮的旧棉袄，抬起脚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要去何处，只知道不停的向前走。


    路两旁都是各色彩灯，爆竹声接连响起，过年的喜庆气氛随处可见，处处都是洋溢着欢乐。


    何雨柱木然的向前走着，雪也越下越大，他破旧的棉袄上已经落满了雪花，残败的身躯冻的瑟瑟发抖，他最终寻到一处桥洞栖身。


    桥洞下，堆积满了各种垃圾，一群野狗正在啃食腐烂的臭鸟。何雨柱走了过去，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那些野狗看了他一眼后，露出贪婪饥饿的目光。


    “不急不急，等我咽气了，你们再来分食。”何雨柱到了这步，还乐观的和那群野狗打趣。


    那些狗叫了几声后，就离去了。


    他背靠在桥洞壁上，双目疲累的合上，一生的记忆犹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快速闪现。


    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出奇的大，就在人人都称赞今年是个好年时，桥洞里操劳一生的老头，永远的闭上了眼。


    他是被活活冻死的，整个身体都非常僵硬，因此在那些野狗啃食时，咀嚼了很久才把他的尸骨吞下，只剩下一颗坚硬的头颅，扔在地上无狗问津。


    一旁的何雨柱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他漠然的看着自己的残躯被野狗一点一点的啃食，直到一个高瘦的老头子过来抱着他仅剩的头颅嚎啕大哭。


    许大茂？


    他咋来了！


    何雨柱倒是有些意外这孙子竟然过来找他，还抱着他的头哭的这么惨。


    许大茂的日子也不好过，改邪归正与秦京茹复合没几年，最后还是被戴了绿帽子。媳妇跑了不说，好不容易攒的钱也被卷走了。后来在棒梗当家四合院后就把他给撵了出去，那时候他想制止也拦不住。


    没成想，最后替他收尸的人，竟然是他。


    何雨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了，他望着许大茂抱着他的头颅到了城外。


    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挖了两个坑。


    “傻柱，你和我斗了一辈子，到老了还不是这样？放心，我挖了两个坑，你一个，我一个。以后到了下面，咱们哥俩继续斗。”许大茂颤颤巍巍的将他的头颅埋了进去，口中还在念叨，“别怪哥们没给你准备棺材，只怪兄弟也是囊中羞涩。等以后发财了，再给你补上。”


    许大茂趴在土堆前哭的是稀里哗啦，鼻涕直流。


    何雨柱瞧见了，取笑了两声，对方却听不见。


    等许大茂走后，何雨柱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


    他飘到了四九城里，飘到了四合院上方，他看到秦淮茹一家正在热热闹闹的吃着年夜饭。


    一家子欢声笑语，可又处处带着勾心斗角。


    这个四合院可是块肥肉，现在都在棒梗的名下，小当和槐花肯定不干。为了分一杯羹，她们结婚后并未出去住，而是死守着四合院。


    兴许是执念，何雨柱即使死了，依然飘荡在四合院附近数十年。


    他看到白眼狼三兄妹为了争财产闹得不可开交，看到秦淮茹身子骨不好后被儿媳妇嫌恶受尽搓磨，更看到四合院经历了改朝换代的洗礼。


    就在四合院被国家收去，赔偿了白眼狼几个亿的资产后，何雨柱的意识也逐渐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