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嘉言的反应还算冷静。


    只是他在阴影处站的有些久。


    闻槿已经走了,这里不是学生们会常经过的路，没人会过来打扰。


    成嘉言就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末尾。


    冷风一吹，A市的初冬的寒意好像才真的覆盖了上来。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成嘉言才做了个深呼吸。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盛珣：“真可怜，被拒绝了。”


    他不知何时出现,手环着胸闲闲靠在墙边，在阳光下笑得眼眸眯起。


    或许盛珣已经在旁边站很久了,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全都听见了。


    成嘉言冷冷看去：“……风凉话还是少说为好。这里是高一的教学楼,你来做什么？”


    盛珣挥了挥手中的纸张：“学弟学妹们社团信息，我来转交一下，高二往高一走就只有这条路。”


    浅棕色短发被阳光照射的暖洋洋的少年说：“不是故意要来看这场某人被拒绝的好戏啊。”


    他们不熟，在过往的循环中也没太多接触。


    不过成嘉言不太喜欢盛珣这样的人。


    这家伙看着外表倒是阳光积极向上，心眼说不定比起学生会长沈斯南还要多。


    成嘉言总算动起来，他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声音传入耳中。


    “既然她不是真的喜欢,那你应该高兴点。”盛珣撑起身,唇角弯弯，“反正都撬了江澈的墙角，撬你哥哥的也没关系吧。”


    成嘉言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


    “用不着你说。”


    盛珣耸耸肩：“当然,要怎么做都随便你。”


    *


    闻槿说完话之后，觉得自己肩膀上卸下了一个大担子。


    拒绝他人对闻槿来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完全没想到成嘉言的好感度还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增加了五格。


    闻槿根本不敢看好感度条上小人的表情，肯定很受伤。


    她脚步加快，也不敢回头。


    其实还是挺对不起成嘉言的。


    但脚踩两条船是对两个人的不负责。


    双胞胎真是个看起来有趣,但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必定会有一个人受伤。


    闻槿这么想着，在路上努力冲淡了是自己内心的罪恶感，等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自我疏导完毕。


    十一月末尾了。


    大家的好感度都不上不下的,还是给闻槿一定的压迫感……希望成怀瑾好感度到80时候的任务不要太难。


    成怀瑾站在门口。


    他百无聊赖地盯着前方窗台上的蚂蚁，从左到右，这是A班的门口，不少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也是，毕竟开学初期他和闻槿不对付，现在专门来门口找人。


    是找茬，还是有点微妙的故事？


    克里斯托的论坛消息该有多灵通，昨天晚上双子中有一个将闻槿送回宿舍，用的还是公主抱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闻槿指了指拐角处，示意成怀瑾跟上来。


    少年亦步亦趋，等前方的闻槿停下来，立刻就低声开口。


    成怀瑾：“你拒绝他了？”


    闻槿点点头：“嗯，昨晚我的记忆里是你，答应谁就是谁。”


    悬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成怀瑾笑起来，他往后看一眼，对上几人试探的目光，又心情颇佳地将视线转回来：“……所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闻槿：“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在外面那么高调。”


    成怀瑾：“偷偷谈？”


    闻槿点点头。


    不敢想象如果公开学校里会有多热闹，虽说恋爱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但一年内如果每个人都来一遍……


    除了林听以外，可是还有八个人呢！


    都快要赶上一个月一个了……最后几个人的好感度肯定是地狱难度。


    成怀瑾短促地“啊”了一声。


    那双亮橙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语气有些危险：“闻槿，你确定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吗？”


    闻槿就这么看着他。


    几秒后，成怀瑾缴械投降。


    他低声嘟囔：“好吧，但周六日的时间都要给我。”


    闻槿：“还有不能和江澈说。”


    成怀瑾：“你还喜欢他？”


    闻槿：“他病还没好，别刺激他。”


    成怀瑾自己得出了结论：“所以不是喜欢他……也是，小屁孩有什么好的。”


    成怀瑾的好感度慢吞吞上涨到了70，旁边的Q版小孩扬起下巴，看上去倒是挺骄傲。


    闻槿：“……”


    其实按照真实年龄，你和江澈也差不了多少啦。


    闻槿回教室的时候，钱盈担忧的目光一直伴随着她，她一坐下，各种各样的消息挤了进来。


    林听：【成怀瑾和成嘉言逼迫你吗？需要我帮忙吗？】


    成嘉言：【糯米会想你，有时间联系我，我等你。】


    还有些关系还行或者单纯八卦的同学，在APP上发来消息。


    钱盈：“没事吧？”


    闻槿：“嗯，没大碍。”


    钱盈偷偷让闻槿告诉自己选择了谁，得知是成怀瑾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两个恶魔长相啦行为啦都差不多，但感觉哥哥更会哄着女生一点？”


    闻槿：“这也能感觉出来？”


    钱盈：“只是感觉啦！”


    不过和成怀瑾在一起其实还挺轻松的。


    大多数时候，他都遵循着和闻槿的约定。


    偶尔在走廊上遇见，被众多学生簇拥这的少年会悄悄向闻槿眨眨眼，像是在打只有两人才知道的暗号。


    ……真的很像是地


    下恋情！


    论坛上的八卦信息被官方压了下去，不论是双子矛盾，还是二男争一女，成家都不希望在克里斯托学院传播。


    毕竟是顶级豪门，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人愿意为一点八卦心去讨嫌。


    体育课时候林听问她：“你答应了成怀瑾吗？”


    闻槿猛地眨眼：咳咳……你怎么知道？”


    她说这也是感觉。


    奇怪，明明闻槿和两人的相处没什么区别才对。


    林听说：“因为……要在那两个家伙之间选的话，成怀瑾会是那个给他人能量更多的人。”


    成嘉言想的会更多点。


    有个B班的男生跑过来：“闻槿同学，器材室那里有人找你过去一下。”


    林听眼疾手快握住闻槿的手腕：“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闻槿看了眼场上。


    成怀瑾不在场上，成嘉言在另一侧，周围围着几个人，闻槿思索片刻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器材室就在附近，闻槿刚到就看见了成怀瑾，少年靠着器材室的门，见到她后抬手冲着她挥了挥。


    是“快来”的意思。


    闻槿：“怎么了？”


    成怀瑾：“你先进来。”


    身后器材室的门被他长手一捞关上了，室内骤然陷入了黑暗。


    他的眼睛亮亮的，今天的体育课成怀瑾没打球，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香橙味道。


    他问：“真的不能公开吗？”


    从闻槿答应自己那一刻，成怀瑾就很开心，只是在这个开心中掺杂了那么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属于成嘉言的郁闷。


    这种情绪也会放大。


    说来奇怪，他感觉不到闻槿的“喜欢”。


    还有些……敷衍？


    成怀瑾：“还要好几天才能周末。”


    他弯下腰，将下巴枕在闻槿的肩膀上，小声问：“让我抱着充电一下。”


    少爷还没吃过这种苦呢。


    虽然不谈恋爱只是因为看不上别人，觉得恋爱没意义。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谁谈恋爱这么生疏。


    香橙的味道猛地凑近，闻槿怔了怔。


    “闻槿，这样充电好像不够。”他忽然义正辞严，“能不能亲一下？”


    闻槿猛地抬手挡在自己嘴前：“干什么！”


    成怀瑾手虚虚环着她的腰，眉眼微垂显得有些可怜：“不能亲吗？”


    闻槿的声音像是挤出来的：“这是体育课！”


    成怀瑾无辜地眨眨眼：“这里不是器材管理室吗？”


    那双狐狸眼里满是狡黠，他唇角微勾，视线落在闻槿的眼上。


    他说：“反正都是偷偷的，在这里也是。”


    闻槿无奈：“你别说得好像我们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成怀瑾：“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仅仅一门之隔。


    成嘉言站在门口，一起回来送器材的男生察觉不对早就跑没影了。


    少年的手搭在门把上，并未按下。


    属于另一人的愉快和欢欣令他感到割裂。


    按在上面的手停顿了片刻，自虐一样听着和自己相似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发出从未有过的撒娇语气。


    包容的造物主最多只是无奈。


    成嘉言想起早上闻槿发回给自己的消息。


    她说：【糯米吗？很可爱的名字。】


    没有正面回答成嘉言的问题，像是在通过这种方法无声拒绝。


    好心又无情。


    *


    好感度过了60以后，增长的速度似乎就快了起来。


    十一月的末尾，成怀瑾的好感被闻槿刷到了75。


    S.P社里的私人休息室是很好的地点。


    除了一次遇见学生会长沈斯南以外，闻槿还没撞上过其余成员。


    平日里都喜欢去赛车场之类的地方，在确定关系之后的放学后，成怀瑾都会选择和闻槿找个地方窝着。


    要用什么词汇来描述的话……


    造物主能够带给他们最珍贵的情绪，大概就是“平静”了吧？


    成怀瑾的脑袋顺势就靠到了闻槿的肩膀上，手机页面上全是搜索的“情侣适合去的地点大合集”。


    闻槿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


    她只是瞥了一眼，又继续看书。


    “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成怀瑾安静了一会儿，像是无意间问起，“你之前谈恋爱会去哪里？”


    闻槿：“大概是逛街、看电影……之类的？”


    压下那点带着醋意的幽怨，成怀瑾坐直了：“那就去看电影，要不我直接转班去A班好了，现在异地恋好辛苦。”


    闻槿合上书：“A班和B班就差了一栋墙的距离。”


    成怀瑾：“要不你来我们班？林听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她也在。”


    闻槿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了这位少爷忽然冒出来的鬼点子继续发散。


    两人约好了周五晚上一起。


    闻槿换了身衣服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成怀瑾已经在那里了。


    少年靠在护栏边缘。


    他的姿态并不是很放松，闻槿眼尖地看见身侧的好感度是75。


    成嘉言的好感度是70，这几天没有接触，这段时间应该没有上涨的机会。


    闻槿从背后悄咪咪摸上去，从另一边看他正在看什么。


    一枚银色金属质感的玫瑰被骨节分明的指节拿在手中把玩，“成怀瑾”手臂搭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帘微垂，显得格外安静。


    那是开学时候，那次真心话大冒险时闻槿送给成怀瑾的礼物。


    其实那个价位和造型的礼物，肯定入不了成怀瑾这样的奢侈品世家少爷的眼睛。


    原来他还留着，而且今天还带上了。


    闻槿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成怀瑾”的视线转了过来，微微挑眉，这个表情闻槿倒是已经很熟悉了。


    闻槿说：“走吧？电影半个小时后就要开始了，等下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