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品:《农家子的少爷夫郎

    美人儿被讨厌的人挡的一根头发都看不到,周小富的心情很差劲,他抬手抱在胸前,说话很不客气,“周松,我娘让我来跟你说一声,等你收完地,记得回家帮忙,我们家还有好几亩地没收呢。”


    “我自己还有地要收,没空。 ”周松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你少诓我,你手里那几亩地明天上晌就能收完!”周小富哼一声,“你不帮我们也要帮奶奶吧,别以为分出来了就能不尽孝!”


    这人说话的样子实在太讨厌了,连吴兰淑这个外人都听的心中不悦,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掺合,只能保持沉默不吭声。


    “尽不尽孝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指点点。”若是放在平常,周松可能只会任他在那里叨叨,压根不会管他,反正他最后都会被自己的无视气走,根本不需要费口舌。


    可他先前看沈清竹的眼神实在太过让人生厌,周松只想将人尽快打发走,免得污了沈清竹的眼。


    少有被他这般直接开口呛声的时候,周小富确实气的不行,抬手指着对方,恼道:“行,回头我让娘亲自来找你,看你是不是也要对自己的婶婶这般没大没小。”


    他气的下巴上的肉都在抖,临走前却还没忘了探头想再看一眼美人儿,结果自然是被防着他的周松挡死,什么都没捞着,最后一跺脚走了。


    这个讨人厌的,又不是他媳妇儿护那般紧做什么!


    周松冷冷地盯着他直到他走远才收回视线,免得他在坤泽面前再放肆。


    “那人是你亲戚?”眼看着人走了,沈清竹才抬眼询问身前的人。


    周松转过身,先看了眼他的神色,见没什么气愤之意才放下心,道:“堂兄,不过平日里少有来往。”


    沈清竹了然的点头,先前看对方总是独来独往的,还以为他在村子里没亲人了,看如今这情况,怕是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他没有要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没再继续询问,“已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周松应了一声,这回将他送到了地边上,看他与吴兰淑站在一处。


    “周小子快些去忙吧,我看你这还有好些粮食要收呢。”吴兰淑将人扶到身边,对汉子摆摆手,“我跟清竹也要回家去了。”


    “好,你们路上小心些。”周松跟她说完话,又看了一眼沈清竹,犹豫了下,还是道:“对不住,方才他或许冒犯了你。”


    沈清竹闻言笑了笑,“既是他行为冒犯,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不必觉着抱歉。”


    听他如此说,周松放下心,更是被触动。


    虽说是与他无关,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堂兄,难保不会有所迁怒,他唯恐对方觉着物以类聚,将他也一并厌恶了去。


    他们二人走了,周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到地里去继续收麦子。


    此时他再握着那把镰刀,不知是不是太过在意而产生的错觉,总觉着上面残留着淡淡的兰花香。


    指尖轻轻在木柄上摩擦,还能想起对方握着它时的样子。


    他收紧手,摇了摇头,觉着此般想法实在孟浪,赶紧弯下腰去忙活。


    周小富说回去叫他娘来,没过多久,胡兰便真的来了。


    彼时,周松正在麦田里忙活,听见她叫自己的声音手上顿了顿,也没有多理。


    胡兰以为他是离得远听不见,直接下了地过去找他,“大侄子,你这干活着实认真,喊你老半天了也不理人。”


    她直接找到了面前来,周松总不能再装听不见,看了她一眼,手上没停继续忙活,“有事?”


    “还不是你堂兄方才来寻你那事儿。”胡兰观察了下他的神情,道:“也不知那小子是咋跟你说的,怕是引了你误会,所以婶子寻你解释解释。”


    周松没有说话。


    胡兰自顾自的道:“他可能话说的不好听,但本意也是好的,你奶奶年纪大了,老一辈人都在乎粮食,这地一天不收完,那是一天放不下心,家里十几亩地实在忙活不过来,便想着你这边忙完了回去帮一把,也好让老人家安心不是。”


    周松听到这里直起身,对她道:“我方才说过了,没空。”


    “嗨,大侄子,你这就敷衍婶子了不是,你平日里干活多利索婶子可是清楚,你这些地明儿就能收完。”胡兰挂着一脸的笑模样,一点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语。


    她惯常便是这样的,说什么都一副商量的语气,看着好脾气的很,让人寻不出错。


    她一个长辈都亲自找过来请他帮忙了,又搬出了奶奶,况且也是他力所能及的事,再推拒便不好了。


    每年都要上演这么一出,周松往年也不爱计较这些,他嫌麻烦,不爱与他们拉扯争辩,左右不过出把子力气的事儿。


    但这会儿因着先前周小富的事,他情绪不大好,自也不想让他们如意。


    “收完地我还要忙着晾晒麦子,忙起来又是几天,顾不上。”周松弯腰继续收地,“你们那些地若是真着急,与其请我帮忙,不如让周小富多干点活。”


    村里人谁不知道周小富是个懒汉,整日里好吃懒做的,胖的都不像个庄稼人,每年到了收地的时候便要抱怨热啊晒啊,太累了不想干。


    偏偏胡兰还惯着他,周大山也不多说什么,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要娇宠些的。


    但他们不舍得自家儿子干活,却要来指使周松,任谁听了都觉着没道理。


    胡兰被他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心里不大高兴,她最是不喜别人说她儿子。


    可她这会儿也不能挂了相,收了收情绪,道:“大侄子,你堂兄他不是身体不好吗,我来时还又头晕了呢,所以……”


    “婶子。”周松割下把麦子丢到一边,抬眼看她,“你在这儿跟我掰扯这般久,不如回去多收两把麦子。”


    胡兰这回是彻底无话可说了,看着对方不为所动的继续忙活,不打算再理她,只好悻悻地转身离开。


    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小子今日怎么这般的油盐不进?


    周松不管她心中如何想,打发走了这麻烦的人,他干活的效率也上去了,一直忙到傍晚,田地收了个七七八八,明上晌能忙完,到时可以去给林家帮把手。


    收好的麦子装车跑了几趟送回家,院子里已经是被堆的满满当当了,为了能放得下,摞的很高,都超过了院墙。


    麦子收得早的人家,都已经开始在晒麦场忙活起来了,他先前去问过,大后天差不多能轮上。


    一天的忙碌总算结束,周松舒了口气,抬手放下卷起的袖子,碰到小臂时顿了顿。


    回想起白日里沈清竹的手掌轻轻按在上面,那种感觉这会儿仿佛还能回想起来。


    他垂着眼,脸上露出浅淡的笑。


    ——


    忙忙叨叨了几日,地里的粮食总算是收了个干净,余下的麦秸杆烧一烧,留下草木灰,还能养一养地。


    地里人少了,麦场这边的人开始多了,一过去便能听见吵吵嚷嚷的人声,还有许多跑来玩儿的孩童,躺到麦秸堆上打滚,沾了一身的麦壳皮。


    “松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玩儿的?”林二柱看见这般景象,颇为感慨。


    周松看他一眼,“是你。”


    林二柱被他一噎,无法反驳。


    周松从小性子便稳重,来了麦场也是帮着父母干活,从不乱跑玩耍。


    那时他尚未化分,瘦瘦小小的一个,林二柱头回见他时,还以为他年龄比自己小,做出一副哥哥派头,说要带他玩儿。


    后来得知对方比自己大,还哭了好久,说弟弟没了,让两家的大人哭笑不得。


    周松却是给他递了个布巾擦脸,说他哭得丑,结果他哭的更凶了。


    回想起自己幼年糗事,林二柱抬手摸了摸鼻子,觉着自己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免得对方也想起来,到时肯定会用眼神嘲讽自己。


    “那边有空地,我们过去吧。”


    钱婶在他俩聊天的时候已经找到了地方,拍了拍自家儿子将车推过去,还有好几趟麦子得运呢。


    麦场上不少人在拍打脱粒,麦壳皮飞的满天都是,走一圈就能沾一身。


    村里人都已习惯这些了,走在其中面不改色。


    钱婶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放下的麦子,让他们回去运送下一趟。


    空地算不上大,他们的麦子一回晒不完,估摸着得分成几回。


    跑了几趟,将麦子卸下,林二柱热的满头汗,坐在空掉的板车上擦了把,又喝了几口水。


    转头看一眼虽然热,但是稳如泰山的他松哥,林二柱表示学不来,放下陶碗站起身。


    “干活吧,早点忙活完早点歇。”


    不用他说,周松已经在打麦子了。


    脱粒也算是个力气活,这么些麦子都打完,有时候比收几亩地还要累,其他人家一般都是轮换着来。


    周松都是自己干,林二柱这两年也不让他娘帮忙了,宁可自己中途多歇歇做的慢一点。


    他娘早些年拉扯他长大很是操劳,身上落了不少毛病,经常胳膊疼腿疼的,收地的时候劝不住,这时候也愿意听一听他的话。


    打了一波麦子,周松连头发上都沾了麦壳皮,他随意晃了晃头,将空掉的麦秸杆丢到一边。


    没多大会儿功夫,已经是有一小堆了。


    钱婶收完自家那边的麦秸杆,也会顺手帮他这边的收一收,以免等下堆的太多妨碍干活。


    “等过了这段农忙,我非得睡几天不可。”林二柱将手中链枷杵地,撑着歇一会儿,缓一缓泛酸的胳膊。


    钱婶好笑的看他一眼,“我管你睡他个十天半月呢。”


    农忙结束后,村里人一般都会歇一段时间,之后想多挣些家用的便会去镇上找份短期的工做。


    林二柱前两年也会去,但今年他不打算去了,家里现今还算宽裕,他媳妇儿也有了身孕,更想在家里陪着,免得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这个当爹的不在身边。


    他晃晃胳膊,准备继续干活,视线无意间一瞥,诧异的道:“哎,那不是沈小郎吗,他干啥呢?”


    周松很快抬头跟着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