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奶奶握着红绳，颤颤巍巍地走到尸骨前面。


    用手指一寸一寸地丈量着尸骨的长短。


    “好像……小夏丢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么高……”


    “小夏，是你吗？”


    邢奶奶颤声问道。


    一滴眼泪“啪嗒”落在尸骨上。


    邢奶奶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


    “小夏，我的小夏！”


    “他奶奶，就是个红绳而已，万一……万一不是呢……“


    邢爷爷走过去，本来想劝劝邢奶奶的。


    但话还没有说完，眼睛就先红了。


    他别过脸去，将余下的话哽了回去，眼泪不受控制，顺着脸颊往下滑。


    他自己也骗不了自己。


    小夏失踪十年。


    十年后的尸骨上有小夏的红绳，十有八九不是巧合。


    两个老人守着尸骨，哭得不成样子。


    让站在旁边的其他人也看得心生唏嘘。


    “唉……”


    这个时候，有一个中年女人往前走了一步。


    往几具尸骨身上扫了一圈。


    随即看向邢想。


    “哪个是我们家兰妞啊？”


    “我怎么认不出来啊！”


    邢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几具尸骨都是在一起发现的。”


    几个女孩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其中三具骨架稍微偏小点，两具骨架偏大点。


    身上没有什么太显眼的配饰，想分辨出来，确实有点困难。


    中年女人茫然地看着几具尸骨，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怎么办？”


    邢想说：“你可问问天桥大师。”


    中年女人恍然，求助地看向栗酥。


    “大师，求求你，求求你，我可以给你钱……”


    栗酥盯着尸骨看了几眼，随即指向中间一具尸骨。


    “是那个。”


    中年女人道了谢，便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大声地哭了出来。


    “兰妞！兰妞！”


    她和邢爷爷邢奶奶情况相似。


    男人死了，家里只有她和一个婆婆，还有一对儿女。


    女儿比儿子大个几岁。


    当时女儿失踪之后，也去找过村长。


    还被村子里有些人骂了。


    这么多年，终于把尸骨找回来了！


    哭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找村子里面其他人帮忙，小心翼翼将尸体殓了回去。


    现在村头，只余下四具尸骨，和邢小妮那具腐败的尸体。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但栗酥并没有任何动静，像是旁观者一样，将轮椅停在一个角落。


    邢想上前一步，说道：“大师，尸骨带回来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栗酥说：“谁家的尸骨，谁带回去好好安葬。”


    “这样就行？”


    “这是最基础的，先做到这些，再说别的。”


    “不能直接封印或者把厉鬼打散吗？”


    “不能。”栗酥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余下的都是谁家的？有人出来认吗？”邢想朝着人群大声地喊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应声。


    邢想又问：“都是谁家的？快领回去，马上就晚上了！万一晚上厉鬼出来害人，害的可是全村人！”


    一个大婶出声。


    “别喊了！人都不在这，根本听不见！”


    “芬婶子，什么意思？”


    被叫芬婶子的摆了摆手，“哎，你这小孩，非得让说清楚，前几年村里无缘无故没了几个小姑娘，才开始闹鬼的，那几家听说你把尸骨背回来了，肯定不敢过来看啊，估计心虚嘞！”


    “不行，这尸骨必须得让他们领回去！要不然晚上又该闹鬼了！”邢想说。


    有几个人也开始纷纷附和。


    “就是，以前不知道骨头在哪都能找回村子里面杀人，现在放在村子里了，如果不处置好，肯定要出事的！”


    “不说还不知道，那几家丢了姑娘的，怎么都不在？”


    “走走走，找几个人去他们家里，把那几家人都给带过来！”


    “……”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


    那一年谁家没了个大活人，村子里面的人肯定知道。


    邢想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专门去那些人家里“请”人。


    说是“请”，不愿意来的，都被架着架过来了。


    甚至其中一个，还丢了一只鞋子。


    狼狈不堪。


    看见地上躺着的满地尸骨，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谁知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骨头，你说是我们家闺女就是我们家闺女？你有什么证据？”


    “就是就是！都是骨头，男的女的都分不清，凭什么说是我们家的？”


    “我不领！”


    “……”


    邢想说：“顺着河道往下走，就只有我们这一个村，我们是在山谷底下的山洞里面找到的人，刚才二牛爷爷和二牛奶奶把小夏的尸体领走了，从上游飘进去的尸体都卡在山洞里面了。”


    “你说的是那个黑山洞？你们胆子可真大啊！敢进黑山洞！”一个人说。


    那个山洞在山谷下，距离村子不算近。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山洞黑乎乎的，白天都没有光线，还住着蝙蝠。


    有胆子大的去了，还被蝙蝠咬伤了。


    没几天，就发病去世。


    后面就没人敢去了。


    邢想说：“我们刚开始找到那边的时候，也不敢进，那时候天都黑了，正商量要不要回来的时候，看见里面出来几个穿着道士服的人，是他们带我们进去找的尸体。”


    “他们好像去找张大师了，我看见他们背着张大师从里面出来。”


    “本来说想让他帮帮忙，跟我们一起回村子的，他们着急带着张大师回去看病，他们还说，村子里的人以怨报德，他们不可能再回来了……”


    “……”


    张贺丁忽然失踪，村子里面的人也有猜测。


    忽然这种猜测被证实了。


    还亲口听见他们说出来，就好像被一巴掌打在脸上一样。


    “那天，村长说有人跑了，好像就是那几个道士吧……他们是来找张道长的……”


    芬婶子站了出来。


    “听见没有？别想借口了，都是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啊！这一回好不容易有个大师愿意继续帮忙，我们再不配合，还真的等着给他们陪葬吗？”


    “芬嫂子说得对！村子里面死的人够多了！”


    “……”


    于是，在村子里其他人的逼迫下。


    那几具尸骨，还是被各自送回了各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