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栗酥甚至没睡觉。


    而是一直垂着脑袋思索着这一趟的见闻。


    陈平和老天师之间，好像并不存在什么联系。


    那么……在饲鬼的人到底是谁？


    她刚开始以为，陈平就是饲鬼的那个，饲鬼只是为了方便起见。


    可现在，她这个想法动摇了。


    宁城中，除了陈平，还有另外一个暗地里行事的天师。


    至于目的，未可知。


    暗地里行事的天师，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自称石双刚亲戚那个。


    也是最有可能偷了老天师尸骨的人。


    会是什么人？


    跟老天师又有什么关系？


    栗酥最觉得好奇的是，老天师棺材中留下的金条和铃铛，似乎是专门给谁留下来的。


    金条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偷偷放在棺木中，说是陪葬品有些牵强。


    更何况还专门下了诅咒。


    肯定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石双刚用……


    栗酥还以为这一次会有什么收获，没想到更迷糊了。


    她给师父打了电话，说了在这边的所见所闻。


    栗玄说：“小丫头，不用执着这些，不管他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有行动，必定有痕迹，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找到阴蛊的解蛊办法，不要被鬼王夺了身体，别的都不重要。”


    “嗯……”栗酥应。


    挂了电话，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郁时霁偏头，便看见栗酥皱巴在一块的小脸。


    他抬手在栗酥的头上摸了下，“别想了，快成一个小苦瓜了，如果累了先睡会儿，一会儿就到宁城了。”


    “不困……”栗酥鼓了鼓腮帮子，恹恹地说道。


    “那要不要想想想吃些什么？”郁时霁想办法转移栗酥的注意力。


    栗酥有些纠结地思索了起来。


    终于把烦恼都忘在了脑后。


    “先去吃火锅呢？还是先去喝热乎乎的粥呢？……”


    郁时霁笑：“可以都吃，到宁城才七点，还早……”


    栗酥看着郁时霁，在昏暗的光线下，郁时霁的笑意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疲态。


    她又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从石头村到安城，再从安城到宁城，今天郁时霁光是开车就开了几个小时。


    光是想想，就觉得累。


    她一路上，只顾着分析陈平，分析老天师，竟然忽略了郁时霁。


    栗酥咬了咬唇，“还是先喝粥吧，火锅我们可以先欠着，回头再去……”


    “怎么又不想去了？”郁时霁很快察觉到栗酥情绪的小变化，问道。


    栗酥说：“有点累了，想回去早点睡。”


    郁时霁没再多问，而是点头：“行吧，那就先欠着，等明天我们从老宅回来，或者后天有空再去。”


    “嗯……”


    栗酥托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郁时霁。


    “大叔，谢谢你。”


    郁时霁拧眉，“怎么忽然说谢？为什么忽然跟我见外？”


    栗酥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


    “谢谢有你。”


    “傻丫头！这个时候跟我告白，会让我分心的。”他弯眸，意味深长地道，“回去慢慢谢！吃饱了才有力气谢，顺便把这几天的，都谢回来……”


    “……”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小旅馆那次同床，栗酥一瞬间就听懂郁时霁的话外之音，脸上有些发热。


    她抿了下唇，用极低的声音应了一声。


    便低下头，避开了郁时霁的视线。


    车子停在小区附近。


    郁时霁下去买粥，让栗酥坐在车里取暖。


    栗酥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已经有两三个月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以至于眩晕感袭来的时候，栗酥还觉得有些陌生。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是体内的阴蛊又开始活跃了。


    她强撑着意识，低着头给郁时霁发信息。


    【栗酥：大叔，又发作了……】


    眩晕感十分强烈。


    她甚至都不能确定，这一次还能不能撑过半小时。


    提前交代，免得没撑到郁时霁回来让郁时霁担心。


    几分钟后，郁时霁便从店里冲了出来。


    手上什么都没拿。


    “开始晕了？”


    栗酥点点头，“大叔，你怎么没买粥啊？我只是提前说，怕你担心。就算我睡着了，你也要吃饭呀！”


    郁时霁拉开车门，“先回去，我可以点外卖。”


    “嗯……好吧……”


    栗酥说。


    她现在只觉得眼皮子沉。


    在晕倒前，她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想做到心中有数。


    果然，这次的时间提前了。


    从感觉到眩晕，到失去意识前几秒，只过了十六分钟。


    比之前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在外面一整天，栗酥晕倒之后，便直接睡了过去。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


    翻了个身，发现郁时霁躺在她的旁边。


    衣服没脱，侧身朝着她的方向。


    应该是担心她的状况。


    毕竟这该死的阴蛊说开始活跃就开始活跃，实在是没有个规律。


    栗酥凑过去，近距离观察着郁时霁的睡颜。


    眼睫毛很长很长，鼻子又立又挺，像是女娲精心雕刻过的一半。


    睡着的时候，比平时多几分温和，少几分冷清。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就上了手。


    对着郁时霁的脸又摸又捏。


    郁时霁没有醒，栗酥胆子又稍微大了些，凑过去，在郁时霁的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准备起床。


    就在这个时候，郁时霁忽然睁开了眼睛。


    “撩完就要走？”


    “……”


    栗酥瞪大双眼，“大叔，你醒了？”


    郁时霁长臂一捞，将栗酥捞回怀中，翻身压了过来。


    “你翻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


    郁时霁又在栗酥耳边小声说：“不光是我醒了……”


    呼吸扫过耳廓。


    栗酥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虽然和郁时霁中间隔着一层被子，她仍然能迅速明白郁时霁画中的意思。


    “大叔，还没刷牙……”栗酥说道。


    “嗯……”


    郁时霁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呼吸一下一下地扫过栗酥的耳朵。


    但再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过了许久。


    郁时霁才总算平复好，缓缓地松开栗酥，说道：“先起床吧，大哥大嫂都回来了，我们今天还要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