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璎转身离开，没有再看虞氏一眼。


    她已经许久没有再想起被夜景湛凌虐的过往。


    可方才虞氏的话，却让那些已经被她尘封的痛苦记忆，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重重摔在了地上。


    “阿璎！”夜景湛追出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没事。”洛璎想要将他推开。


    但夜景湛将她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我让人去请大夫。”


    洛璎厌恶地摇了摇头，“不必。我没事。不过是情绪起伏太大，体内的余毒又在作祟而已。”


    夜景湛一把将她抱起来，“那我送你回房。”


    “虞氏呢？你不管了？若是她死在王府，虞家定然是要来找麻烦的。”


    “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救不了。我已经让人通知虞家。”与其等着虞家找上门来，不如先将这消息传过去。


    终归是要面对的，这样还显得坦然一点。


    “方嬷嬷突然这样做，只怕是有人指使。”夜景湛知道方嬷嬷不会无缘无故对她下手。


    只是这幕后之人是谁，只有找到方嬷嬷，才能查明。


    夜景湛将洛璎带回房间。


    才将她放到榻上，清风就带了想消息来。


    方嬷嬷找到了。


    夜景湛转身离开。


    人还活着。


    “说，是谁指使你的？”


    方嬷嬷垂着脑袋，不肯说话。


    “纵然你不说，我也会查到。待到我查到之后，你的下场只会更惨。你当真想试一试吗？”夜景湛声音冰冷，如同修罗。


    方嬷嬷吓得浑身一抖。


    从怀里抖落一样东西来。


    是被捏成团的几张银票。


    清风拆开一看，至少有上千两。


    “这幕后之人出手倒是阔绰。”


    夜景湛扫了他手上的银票一眼，笑道：“这银票是假的。你因为这几张废纸杀了虞氏，可真是够蠢的。”


    “不可能！”方嬷嬷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夜景湛让人去取了几张银票来，用作对比。


    “指使你的人对你可真是够敷衍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假的。”


    方嬷嬷呜咽出声。


    “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奴婢的儿子生了重病，要许多银子才能治好。奴婢求到娘娘面前，可娘娘却说，奴婢的儿子不过是一条贱命，死了活该！”


    虞氏原本就是个刻薄的人，只是以前还会伪装。


    如今却是连伪装都不想了。


    方嬷嬷对她原本就有气，有人挑唆，自然立刻就入了圈套。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拿到的银票竟然是假的！


    “找上你的是什么人？”夜景湛问道。


    “看样子，像是个太监。长得柔柔弱弱的，说话还捏着嗓子。对了，他的眉心有一颗痣。”方嬷嬷回答。


    夜景湛记得，承乾宫里就有个太监，眉心有一颗痣。


    看来又是皇上在捣鬼。


    夜景湛让清风将方嬷嬷带下去。


    “王爷，你想怎么惩罚奴婢都没有关系，还请救救奴婢的儿子！求求王爷，求求王爷！”方嬷嬷将脑袋磕出了血。


    “你放心，本王会找大夫去给你儿子医治的。”夜景湛原本不该动这恻隐之心。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吩咐了徐绶一声，让他明日请大夫去给方嬷嬷的儿子医治。


    虞家派人来，将虞氏接走了。


    此时她已经说不了话，嘴里只能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看着可怜至极。


    一并被带走的还有方嬷嬷。


    即便方嬷嬷说了实情，虞家的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这笔账最终还是会被算在他头上。


    就当作，是他的报应吧！


    夜景湛没有再去打扰洛璎，而是回到了主院。


    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的耳边萦绕着虞氏痛斥他的话。


    字字句句狠狠扎在他的心里。


    令他痛苦万分。


    翌日一早，洛璎就起来了。


    听清风说了方嬷嬷的事，她不由有几分唏嘘。


    “就不用请大夫了，我去看看吧。”


    方嬷嬷的儿子其实病得不重，她是被庸医忽悠了，才会以为他病入膏肓。


    洛璎为他施了针，留下药方就走了。


    回王府的路上，她见徐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其实公公早就猜出我的身份了，对不对？”


    “没想到，你还会再回来。”徐绶着实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她，“你……王爷……”


    他嗫嚅半晌，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洛璎轻笑一声，道：“我与他之间，可是有许多许多账要算。”


    徐绶在她眼中看到了杀意。


    他想劝。


    可他知道事情的原委，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这样回到了王府。


    才进去，就瞧见了谢言樾。


    他竟然真的来了！


    不远处的回廊上，洛芷蕴正匆匆赶来。


    洛璎想了想，还是选择暂且躲在暗处看戏。


    谢言樾见了洛芷蕴，情绪异常激动，走上前去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里可是晋王府！”洛芷蕴艰难地提醒了一句。


    周围的丫鬟小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二人分开。


    洛芷蕴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指印。


    “那又如何？你都三番五次要杀我了，我给你一点教训，只怕王爷也不会说什么。”谢言樾眼中再也没有了半分温柔。


    过去的温情荡然无存。


    剩下的唯有刻骨的恨意。


    “你在胡说什么？”比起上一次的迷茫，洛芷蕴这回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


    毕竟她的确让人去杀谢言樾了。


    只是没能成功。


    “洛芷蕴，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我这么多年都捂不热就罢了，你竟然还要对我下杀手。我何曾有过对不起你的时候？”


    谢言樾摔了桌上的茶杯。


    他死死盯着洛芷蕴，“我不能杀你，但没有关系，我还是可以毁了你。我会将你以前让我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说出来，让京城的人知道，你究竟是多蛇蝎心肠！”


    洛芷蕴没有想到他竟然想要做出这样的事，不由害怕起来。


    她软声软气道：“言樾，我没有害你。你待我这般好，我怎么会害你？定然是洛璎从中作梗，是她害你，故意陷害给我的！”


    洛璎着实佩服她这颠倒黑白的能力。


    可惜，谢言樾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谢言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