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巧儿的案子由京兆府全权负责。


    片刻后，赵安独自一人抵达了府邸。


    昔日的陈国公府，今日的赵府，已经被禁卫军严密看护起来。


    此前抄家，单单陈氏就查出三千多万两的白银入库，还不算奇珍古玩。


    陈氏族群，除却投诚陈玉茹的嫡系外，其它包括下人在内的所有男丁全部锒铛入狱等待处决。


    府内，还有包括主母在内有女子一百七十多人，其中一百多人为婢女，剩下的就是陈氏父子的女子，以及嫡系的妻女。


    一百多口人都被扣押在西厢院，再也没有了锦衣玉食，远远地就听到女人低沉的啜泣声。


    柴房和几个偏房的门缝里有手指伸出来，指甲血肉模糊。


    禁卫军统领乔彦大步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厂督大人。


    赵安指了指门后的手询问什么情况。


    乔彦道：“偏房里面关押的都是下人，或许是长时间没吃东西，都想着出来。”


    “为什么不给东西吃？”


    “呃……”


    乔彦挠了挠头，“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让陈氏的人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赵安哑然，来到门前，就看到一双双晦暗的眼睛透过门缝看来，有些疯狂和阴森。


    “弄些吃的给他们。”


    “是。”


    乔彦立刻吩咐人准备，然后招来几个禁卫军，打开了房门，


    房门刚打开，丫鬟们就跟丧尸出笼一般冲了出来，哭喊着，求饶着。


    “保护大人！”


    乔彦一声令下，几个禁卫军上前将最前面的几个女子踢翻在地，这才控制了局面。


    一股股恶臭从房内飘出，赵安下意识捂住口鼻。


    房内地上尽是秽物，甚至有尸体。


    又丫鬟病死了，却不知是不是传染病，假如是瘟疫就糟糕了。


    赵安示意禁卫军退开，蒙上口鼻来到一病恹恹的女子身边。


    她是府内的下人，穿着挺好，似乎是大丫鬟之类的，但此刻已经饿得只剩皮包骨头，身上还有抓伤，不知是谁打的。


    她望着赵安，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不会说话，眼底透着恐惧。


    “唉，万恶的旧社会啊。”


    往日荣华不在，一日跌落尘埃。


    赵安啧啧感慨，用帕子隔着手，撩起了她的袖子，入眼纤细的手臂尽是红点和烂疮。


    尼玛……


    怕什么来什么，好像是鼠疫！


    赵安一阵恶寒，立刻下令封锁整个府邸。


    很快，赵府大门和侧门全部关闭。


    赵安隔着门叫来值守的禁卫，让他们准备些洗浴用品，并采集些食物和药物过来，并且看顾好整个府邸，不许外人靠近，最后派人去宫中传讯，告知女帝情况。


    乔彦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脸色顿时变了。


    禁卫军们个个低着头，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样难受。


    “别担心，这是败血鼠疫，可以治，现在收拾房间出来，给她们做好隔离。”


    赵安告知禁卫军这种病症的状况。


    乔彦道：“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赵安沉默不语。


    这确实是处理的最好办法，不过现在只是爆发的初期，还有得救，他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官宦阶层，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花季女子香消玉殒。


    除非最后病情遏制不住。


    少时，赵安和禁卫队都蒙成了白粽子一般，戴着厚厚的口罩。


    来到陈氏夫人们的居所，果然她们也发了病，养尊处优的夫人们病得更厉害，脸色蜡白如纸，甚至有人便血。


    陈氏主母看赵安这般阵仗，惊惧道：“大人做什么？不是说放过我等吗？”


    她以为赵安会跟以往那些官员处置瘟疫一样，直接杀人。


    夫人们闻言个个惊恐不已，跪地求饶。


    赵安不得不解释一番，让她们都镇定些，配合安排，否则不介意杀几个人立威。


    被这么一吓，哭哭啼啼的声音终于消失。


    好在府内够大，房间也足够多。


    一通安置结束，也到了晚上。


    饭菜送到各房，各处都安静了。


    偏院有禁卫军焚烧尸体，病死的下人，不得不处理掉。


    月明星稀，寒风凛冽。


    赵安在院里升起熊熊篝火。


    乔彦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大人为了救助这帮罪人以身犯险，值得吗？”


    “都是人命，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赵安递给了他一坛酒，他苦笑道：“如果按照朝廷的法令来处置瘟疫，这些人估计被一把火烧了。”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只要问心无愧，任别人怎么说。”


    赵安洒脱一笑，招呼留守的禁卫军兄弟过来一起喝一杯。


    几人对视不可置信，堂堂厂督大人，居然愿意他们一群小兵同饮一坛酒？


    有人壮着胆子走过来，赵安立刻丢了一坛酒过去，对方一口气灌了几口，这才相信是真的。


    赵大人和传说中那个恶棍大太监完全不同，明明身居高位，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殊不知赵安故意要拉一拉好感度，黑厂的设立牵扯到方方面面，而禁卫军因为内鬼事件，在女帝心中扎了一根刺，很快就会改制。


    如不出意外，他这个黑厂厂督还要兼任禁卫军大统领一职。


    养心殿。


    女帝惊闻黄忠传来的消息，心底咯噔一下，“瘟疫！”


    “是的陛下，赵大人也没想到刚过去就碰见了瘟疫，据说那么多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本来就有人染了疾病，加上恐惧和没有饭吃，没有挨过去，还有一些人抓老鼠吃，结果就成现在个样子了。”


    女帝暗暗叫苦，她有些后悔了，如果不下达禁食的命令，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公公为何不出府？”


    “他怕自己染上瘟疫害了陛下，所以打算留下救人。”


    “有什么好救的，全都坑杀一劳永逸不好吗？”


    女帝越想越恼火。


    那狗奴才居然为了一帮罪人，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有个万一，她该如何自处！


    黄忠见女帝愤怒，低着头也不敢言语。


    许久后，女帝愤然道：“立刻传太医院送药过去，让他们从旁协助！一定要最短的时间内平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