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来一段！”


    “反正南北两家还没到来，就当是暖场了。”


    大厅内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朝廷的官员们对视憋笑，其中世家中人笑得最厉害。


    周煌是妥妥的保皇党，而他们这些世家却是站在皇权的对立面，周煌越出丑，他们越高兴！


    在这国子监，只要像风尘女子登台卖弄技艺，就会损伤皇帝的颜面。


    面对越来越多的哄闹声，许如卿雪白的玉指攥得泛白，她一咬牙起身道：“先生近日偶感风寒，不如小女子登台献艺，以资娱乐。”


    唰！


    大厅死寂，落针可闻。


    赵安也没想到她居然会仗义出手，顿时心头一暖，眼神温和下来。


    勋贵世家的少爷们望着她完美无瑕的玉颜，嫉妒到发狂。


    凭什么她对周煌那么好？


    除了才学，他们也不差啊，起码嫁给他们，可以直接成为少奶奶，未来的主母！


    陈元面色一沉，“许姑娘，大家要听周先生弹奏雅乐，讲那不为人知的历史，固然姑娘才情无双，却也替代不了周先生吧？”


    “没错，许姑娘就别掺和了。”


    “周先生，你不会让一个姑娘来替代你吧？”


    尖锐的嘈杂此起彼伏，尔后是窃窃私语，有人开始诋毁许如卿和赵安关系不一般，私底下有苟且。


    许如卿闻言，温婉的脸蛋剧烈变化，终究还是强行压制了怒火。


    “算了，还是我来吧。”


    赵安当着所有人的面，温柔地握住了许如卿那只雪白的小手，拉着她坐下。


    这一幕使得众人恨不得吐血三升！


    他们心目中最完美无暇的女神，不干净了！


    更有甚者双目喷火，恨不得把那只亵渎他们女神的大爪子剁下来。


    他们越是如此，赵安越是要抓小手，非但要抓还要捏。


    诶，就是玩，气不气！


    “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放开许姑娘，让我来。”


    年轻一代义愤填膺，姑娘们却是不同，她们酸得是许如卿，她们也想和周先生同席，享受所有人的瞩目。


    千羽薇一双乌黑的眼波，透过纱帐望着赵安，似有些欣赏之意。


    “来人，上琴。”


    陈元大手一挥，下人立刻安排妥当。


    赵安在无数目光中踱步到大厅中，笑道：“今个大家心情都不错，在下跟大家讲故事吧。”


    “是三国吗？”


    “人妻曹最后统一天下吗？”


    “邹氏死了没有？”


    众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赵安冲着诸位世家中人诡异一笑，“今个不讲三国，讲白毛女。”


    “什么白毛女？”


    “头发是白色的女人？那不是老太太吗？有啥好讲的。”


    “肯定不是老太太，我觉得是个大美人。”


    果然，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赵安坐在古琴边，撩动琴弦，随着幽冷的乐律，他缓缓开口道：“故事发生在大夏某地，那里有米粮川，全为地主豪绅陈世仁所有。”


    故事开始了，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大家最初都好奇这是什么故事，但随着时间推移，在场世家中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就像吃了一坨狗屎。


    最离谱的，里面的大反派叫陈世仁，而赵安讲故事的时候，偏偏按着琴弦挑动音律，一直盯着陈元看个不停。


    陈元被盯得浑身发毛，险些捏碎了酒杯，胸口剧烈起伏。


    “陈世人一见喜儿，便是盯着看……”


    故事到这，众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姑娘们捧住心口，美眸瞪得老大，摒住呼吸。


    不出意外，陈世仁贪恋喜儿，强迫画押，杨白劳喝下卤水惨死在冰天雪地。


    众人听到此处，义愤填膺，血压飙升。


    有人转向了陈元，陈元低着头浑身发抖。


    世家的人也都垂下脑袋，在心里默默把“周煌”问候了一万八千遍。


    他们终于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肯登台了，搞了半天在这等着他们呢。


    如果故事传扬出去还得了？


    百姓们还不骂死他们！


    好在，里面的大反派是陈世仁，不是李世仁，张世仁……


    故事抑扬顿挫，配上悲伤绝望到令人窒息的旋律，陈世人强行占有了喜儿。


    有人气到脸白，恨不得把杯子砸个稀巴烂。


    当然敢这么干的，都是勋贵子弟，他们固然不是好东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故事里的大反派指得是世家！


    也只有他们最多接触民间百姓，抽筋扒皮，巧取豪夺！


    喜儿受尽凌辱折磨，最终逃离陈家。


    她一无所有，无家可归，孤零零的一个人游走在冰冷的世界，她乌黑靓丽的长发逐渐褪去光泽，变得如雪花一般，又如那个吃人的寒冬。


    “呜呜呜——”


    哭声充满了大厅，所谓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哪怕勋贵子弟不察民情，此刻也红了眼眶，恶狠狠地瞪着低着头的世家们。


    姑娘们哭得非常厉害，更有甚者险些厥过去。


    整个帘子后面，就像出殡一样，啜泣声连成一片。


    许如卿的睫毛渲染一层浓浓的水雾，鼻子都哭红了。


    只有千羽薇死死地捏着拳头，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秀美的眼波中除却泪痕，还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戾气在翻腾。


    故事到此结束，赵安又岂会罢休，最后又弹了一首白毛女。


    前一段还算欢快，而后面一段沉重压抑到众人无法呼吸，好似看到大雪飘飞的世界，一位白发女子禹禹独行。


    “呜呜呜！”


    “陈世仁不得好死！”


    “为什么没有结尾，他死了没有！”


    “杀了陈世仁！”


    有人愤怒高呼。


    陈氏的人头皮发麻，因为乍一听像杀了身为陈氏的他们。


    赵安故意没有讲完全文，徒留下一个白发仙姑的传说，但这也足够拉一波仇恨了。


    大厅乱哄哄的，官员们议论纷纷，


    这个故事凄惨吗？


    不，放在大夏朝境内都是常有的事，然而直接搬到台面上来说就不行了，这不是抽世家的嘴巴子吗？


    赵安岂会在乎他们怎么想，反正目的达到了。


    娘的，不是想听曲儿听故事吗？


    让你们听个够！


    回头故事一定会传遍京城，到时看陈氏和世家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