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题

作品:《至圣先师杜预

    一声炸雷。


    杜预猛然惊醒坐起。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居然下雨了,号房漏雨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杜预慌忙抢救卷宗。


    还好,漏雨淋湿了自己,卷宗安然无恙。


    杜预远远听到牛达得意的奸笑声。不用说,这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牛达在田大人处丢人现眼,自然要报复杜预。安排个漏雨的号房算个啥?


    杜预关心的,梦中的事不会是假的吧?


    他急忙检索脑海,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脑海中,所有看过学过的统统记忆犹新。


    头上伤势也完全恢复,头脑清醒,神思清明。


    “这下,没问题了!”


    杜预攥紧拳头。


    他抬头看看天色,吃了一惊。


    天空阴雨绵绵,但已经过了午时三刻!


    杜预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天。


    距离收卷,只剩两个时辰。杜预还一个字都没写,换了别人,早已慌了神,杜预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从容,找个干燥的地方,提笔答题。


    【礼】:本州新修滁阳楼,做一题记以记之。


    杜预摸着下巴,细细思索。


    “这题,肯定不是牛达那贪婪卑鄙小人出的。”


    “倒像是……州学政田大人出的。”


    杜预目光一闪:“作为州学政,给全州童生试出题,也大有可能。”


    “但要如何破题呢?”


    所谓大道至简。天下文章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如果从字面理解,田大人想要的,不过是给新修的滁阳楼,做记一首题记。


    题记是此时一种常见的文体,新建、重修楼宇宫殿后,要刻成石碑镌刻其上,讲述事情来龙去脉,歌功颂德出钱金主,让后人知道好事谁做的。


    滁阳楼,原本是一座镇河楼,位于滁洲滩头,那里水患最凶、但三面环水、风景也最美,犹如孤身屹立在汪洋大海中擎天柱,镇压着泛滥成灾的滁河。


    可惜,年久失修后,滁阳楼已经破败不堪,甚至一度被妖物攻占为窥探滁州城防的巢穴。


    而田洪凤来滁州后,看到了滁阳楼惨状,极力推动重修滁阳楼。


    花费一年时间,滁阳楼刚刚修整完成,准备在即将到来中秋节投入使用,缺一篇滁阳楼纪。


    如果是一般读书人,会按照题记的体例,按部就班动笔书写,先陈述事情由来,再谁提议谁出钱,工程如何精心,描述建成后的美好前景,最后歌功颂德。


    杜预笃定,七成读书人肯定是这么做的,也必然落入下乘。


    礼,要获得高分,首看破题。


    破题,就是立意。


    立意一定要高远,体现出考生的格局、境界、眼光和胸怀。


    如果只要一篇寻常题记,那田大人随身一刀笔吏便可,何必要做童生试的题目?


    必须再想一层。


    杜预沉吟,目光炯炯。


    “听说,田大人原本是朝中御史,忧国忧民,刚直不阿,得罪了执政的范相,才被贬到滁州来。”


    “他之所以看重、重修滁阳楼,因此楼乃是镇河楼,承担止雨、镇妖作用!”


    “最近几年,滁州天象异常。滁河屡屡泛滥成灾。今年夏天更是连数大雨,滁河暴涨,犹如汪洋。有人在河中心见过妖物出没····”


    “田大人命学子写滁阳楼记,绝非题记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能与滁阳楼搭配,相得益彰的绝世名篇!”


    “能止雨、镇妖的佳作。”


    “题记,镌刻在楼宇最高处,乃是一座楼宇之魂!”


    “作为【礼】,求雨、止雨、镇妖,都是常见题材,题中应有之义。”


    杜预点了点头。


    他正要提笔书写,又脑海中灵光一闪,停住了笔锋。


    “但,田学政真正要的,只是一首简单的止雨镇妖诗吗?”


    杜预目光灼灼,大脑高速转动。


    他与田学政打交道虽然才一次,但感觉此人心怀天下,绝非狗苟蝇营、庸庸碌碌之辈。


    雨滴不断滴落,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杜预瞟了一眼不远处,死死盯着自己的牛达。


    在答卷时候,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


    杜预很清楚,牛达与范仲永眉来眼去,自己又为入场大大得罪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很不巧,他是县学丞,也是这一科的考官。


    就算杜预完成考试,牛达看都不看,直接黜为落卷,还是白忙一场。


    更要紧的是···


    范仲永!


    此人家世显赫,所图极大,心胸狭窄,已经谋害过自己一次,如果自己这一科考不上童生,还是白丁身份,只怕难逃他下一次谋算。


    唯有考上童生,不,唯有拿到案首,名闻全县,才能让范仲永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黑手。


    这次童生试结果不止决定杜预前途,甚至决定生死。


    杜预深吸一口气:“以范仲永能力,必然能领悟这一层,他写的止雨镇妖诗,也必然十分妥当。”


    “我要胜过他,这篇【礼】必须另辟蹊径!”


    他必须再仔细揣摩考官的意图,把准脉,开准方,来个一击致命。


    “第一层,是题记,第二层,是止雨镇妖题记,第三层,还要胜过范仲永的诗篇。”


    此时,全场亮起一道才气光芒,引起全场瞩目。


    杜预目光也情不自禁,看向才气闪动的方向。


    “范仲永的号房?他才气动?这是好诗诞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