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让换鞋抬步进去了，姚倩倩却还僵在原地走不动。


    这一晚上的变动似乎把她这一辈子的变动全都给占满了。


    直到她听到陈知让喊她。


    “姚倩倩。”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之前在车里听到的带着喘息的声音也好听。


    发现自己联想到那儿，姚倩倩的脸忍不住发烫。


    她轻轻戚用手贴了一下试图把温度给降下来，这才迈步过去。


    “……想喝点什么？”


    她主动发问。


    他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的尾端。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想着现在这时候如果不给她找点事做，恐怕气氛会很尴尬。


    “柠檬水。”


    “怎么了？”看她没动，他又问。


    “家里没柠檬了，橙汁儿可以吗？”


    她双手不自在的交叉在一块儿，跟他说明详情。


    “好。”


    “那，那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说完她就转身溜进厨房，人虽然进来了，可一颗心却好像是落在外面了。


    总是忍不住找机会往外面探。


    他已经到家里来了吗？


    真的是他在那坐着。


    客厅已经被她简单整理过，虽然刚刚事发突然，不足以让她整理到最佳状态。


    但好在之前她就给他打过预防针了。


    她回忆着自己刚刚整理的过程，应该没有什么留下来的。


    然而两分钟后她从厨房出去，把东西递给他后坐在另外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旁边就是他的外套。


    她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一下就定了根……心狂跳！！！


    怎么会？！！


    她刚刚是眼瞎了吗？居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内衣……


    完了完了！他都已经坐下了，也没有要挪动的意思，怎么才能让他走？


    “那，那个……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或是……洗把脸？”


    她都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说话吞吞吐吐的。重点是人家刚到家里来，她就让人家去洗澡。很难让人不瞎想。


    陈知让一双黑眸颜色很深。


    盯得她无处遁形。


    她手捏了捏膝盖，虽然不自在，却硬着头皮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忙了一天了，洗了好休息。”


    到底在说什么呀？！！诶……


    “我的意思是洗了会舒服一……”


    陈知让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但她注意着他，所以即便是浅笑也被姚倩倩锁进眼眶。


    这让她内心更是狂躁了。


    “好。洗手间在哪？”


    “我，我带你过去。”好在他答应下来，如果他不说话，她会选择直接溜进房间，锁上门，索性装个死人以不变应万变。


    但他问了她就带他去。


    “柜子上面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但是家里没有男士衣服。你可能……”


    “没事。”


    “……”


    “……”


    两人站在洗手间门口面对面对视。姚倩倩最终反应过来忙收回视线。


    “那你洗。我先回房休息了。”


    “好。”


    陈知让洗完澡出门，屋里已经空荡一片，灯光却是亮着的。


    卧室的门紧闭着。


    他的大衣也已经被挪动过了。


    他一边扎着头发，一边迈步走上前。把衣服重新放了个位置。衣服下面的……内衣也被她拿走了。


    其实他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所以才用外套搭起来。但是还是被她发现了。


    现在更害羞，躲在房间肯定不肯出来了。


    他在沙发上仰躺下来，手枕着后脑勺。静看天花板。


    没想到第一次来她家里居然是以这样的形式。


    本来……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更好的机会的。但他不想等了。


    今天张远的出现已经够让他心慌意乱。幸好没有再等下去，不然……可能真的像左今也说的那样“等待你的只有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夜越来越深，他也逐渐有了疲惫感，缓缓闭上眼。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有人靠近自己。


    知道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的手下也是紧了紧身下的沙发布料，不敢睁开眼。


    全凭着感觉感受她的动作。


    她的吐息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滚烫得让他身体血液瞬间快速运动起来，好像随时要烧起来似的！


    却只能憋着！


    她的手在他脸上缓缓挥动着。像是在画图似的。他总觉得脸上沉甸甸的，有什么悬在半空的东西随时要落下来。


    没有安全感。


    也只能憋着。


    “头发都湿的。”姚倩倩本来想摆烂不管，等明天早上再说。可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听到门外有开门的动静，大概预测人应该洗完澡出来了。


    她想看外面什么情况，但又不好意思就这么出去。一番思想斗争后在衣柜里拿到薄毯，准备以这个理由外出查看详情。


    却没想到他已经在沙发上倒下睡了。


    他睡着时比他醒着时可爱多了。又不毒舌，又不高冷，还不会惹她生气难受。


    就是有点不太会照顾自己。头发湿着都能睡着，平常在家里肯定更随意了。


    怪不得他时常都会有偏头痛的症状。


    她回洗手间，从柜子里找到吹风机拿过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把头发给他吹干。


    这边没插座，他只好从房间腾出一个插板过来。插板弄好轻轻试探着打开吹风机，看他没有醒来的迹象才继续。


    他的头发好硬。


    跟自己的完全不能比，仿佛头发丝儿里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似的。


    根根分明。


    如泼墨一般顺溜。


    平常看他都是大背头模样，现在头发吹干逐渐散开，竟然有一种十八九岁顺毛少年的即视感。


    说他十八九岁还真没人怀疑。


    “这皮肤真年轻。让人嫉妒。”姚倩倩轻轻叹了句后准备收吹风机离场，全球在刚要支起腰来那一刹那手突然就被他抓住了。


    他缓缓睁开眼。


    她的心跳随着他睁眼的速度由慢而快。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的心态一下子被搅得稀巴烂。


    她轻轻挣了一下，他握得并不太紧，她抽离出来，开始卷吹风机的线。


    “……看你睡着了，头发还湿着，怕你生病。


    现在吹干了，你继续睡吧。


    我家比较小，只有一个卧室，你可能……只能睡沙发了。


    不过我把毯子给你拿上来了，开着暖气应该不会感冒。”


    “如果感冒呢？”


    陈知让已经坐起身来，原本不太狭窄的空间因为他高大身躯嵌入而显得有些拘谨。


    姚倩倩被他一句话问得说不出话来。


    “……家里还有个小太阳，你这么说是觉得冷吗？一会儿我给你搬出来。插板我就不收走了，就用来插小太阳。


    不过你用的时候要注意一些，不要让毯子掉到上面。不然会有引起火灾的危险。


    我放好吹风机就给你拿。”


    说着她收起吹风机就要往洗手间去，刚转身迈开步子就被他拉了回去。


    整个人跌倒在他怀里，坐在他大腿上。瞬间如同尾椎骨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她整个人僵直了身体。


    双眸睁得大大的。


    握在手里的吹风机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来。


    也仿佛落在她的心上。


    “跟你开玩笑。不冷，不用拿什么小太阳。”


    陈知让说。


    姚倩倩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停了。


    “……你……能不能先放我站起来？”


    “如果我说不能呢？”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叛逆了？之前追他的时候也没见着他……


    倒也是，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总是能一句话就让她没办法接茬。


    “陈知让。”她的手指用力搅在一起，努力调整自己的心跳，组织语言：“你今天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不是已经完了吗？现在你……”


    “谁说我们两个完了？”


    “……”姚倩倩真的觉得他当天耳朵肯定是聋了！不然怎么会对这事儿毫无感知！


    “那天我追着你屁股后面跑，你不理不睬。


    我追不动了，我跟你说过的我不追你了。


    后来我也做到了，可是你为什么突然……


    你为什么这么做？陈知让，你让我有点不解。”


    姚倩倩一句话刚说完，就听到他轻轻的叹了一声气。


    不知是嘲讽她还是自嘲。


    “……你要说就说，嘲笑什么？”姚倩倩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事儿总得有个结果，之前也是因为情绪使然。追了他这么久没有回应，她也是有脾气的。


    可是，如果有机会她也想有个结果。


    就在这时，她的手突然被他一只大手紧握在掌心。另外一只手还想逃，却还是被他一起抓住。


    两只手都被他紧紧裹在他的大掌里。


    烫得她身心发颤，连嘴皮都微微有些抖动，视线却被迫和他对上。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解。”他说。


    “……你什么意思？”


    他低头亲了下来。虽然是蜻蜓点水一般点到为止，但亲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中特别明显清晰。


    叫人没法不注意。


    “倩倩，我是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解。我也不解。”


    追求他的人不止她一个。他也不是被她一个人缠。


    追到一半就放弃的人也有。


    可是……唯独她让他忍不住回头。没有她的纠缠，没有她的喋喋不休，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丢了魂似的。


    无法向前。


    寝食难安。


    “陈知让，你……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