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我终于从国外结束学业飞回了苏城。其他留学生一回国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继承家业，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割痔疮。


    没办法，在国外医院预约了一个月都没轮到我，我最后实在疼得受不了只能提前回来割。


    楚潇潇是我的高中同学兼闺蜜，她在百度上帮我搜了一下，说有一家靠谱的私人医院。我下了飞机直接一股脑地把行李都丢给了她，只带上了身份证就打车去了那家医院。


    我这痔疮不仅疼，出血量还大，大热天的顶着厚厚的卫生棉别提有多痛苦了，估计都捂出痱子了。


    “江揽月请到肛肠科3号诊室就诊，江揽月请到肛肠科3号诊室就诊。”这语音播报的声音有点大，门口等待的这几位还都是男性患者，我有些尴尬地起身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这私人医院的接诊水平就是好，我看完痔疮以后这个医生还贴心地问了我生理期方面的情况。


    “有点月经不调，来的时候还疼。”


    我给面前这位笑眯眯的女医生简单描述完了以后，她给我开了一张B超检查单，查子宫的。


    开都开了，那就顺便去做一个吧，反正花的是陆云峥他妈的钱，他们家钱多的很，随便花。


    B超室在另一栋楼，我顶着太阳走过去整个人都被晒蔫了，心情不好地打字和楚潇潇吐槽。


    “你这推荐的什么医院啊，我看痔疮呢她给我顺手开了一张查子宫的单子……”


    来到B超室门口，我发现这里基本上都是孕妇，就那么两三个瘪着肚子的女人。


    楚潇潇这个时候发来了语音，我习惯性地点开语音条，里面传来她骂骂咧咧的声音:“这种私人医院就这样，给你开一大堆检查单子让你交钱，恨不得把你羊毛薅完了……”


    她不耐烦的声音顿时回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吓得我赶紧把声音调小。我旁边坐着的一排患者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护士站还有几个人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能尴尬地笑笑，接着摆摆手表示下次注意。


    前面还有三四个人，我打开手机刷着视频，突然好几张检查单子掉落在了我的脚下。


    我抬头一看，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有些为难，她肚子太大了弯不下腰来。


    见她行动不方便，身旁还没人陪，我弯下腰打算帮她捡起来，可没想到那一瞬间我自己的检查单也从怀里掉了下去。


    我只能蹲下帮她整理好了检查单才站起身递给她。


    “谢谢哟，现在的小姑娘真有礼貌。”


    我摆了摆手表示都是小事情。


    很快，电子屏幕上出现了我的名字。我拿着检查单起身，边走边给楚潇潇回复:“到我了啊，出来跟你聊。”


    “嘭”，走过拐角处时，就打了几个字的功夫，我和从对面走过来的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稳住身子以后，我抬起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陆云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几年没见，陆云峥从穿着宽松卫衣沉默寡言的男孩变成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张英俊且禁欲的脸庞。


    他长得帅，读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给他塞情书。我收过那些女孩的好处，帮她们给陆云峥传递书信。


    陆云峥从前是不戴眼镜的，如今穿着白大褂架着金丝边眼镜倒有那么点人模狗样的意思了。


    如此意外的重逢显然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没吭声打算绕过陆云峥去做检查，却没没想到路过他身旁时被他一把扯住了胳膊。


    “检查单不要了？”陆云峥眼角微挑，长指从地下拿起了我被撞掉的单子。他拿起来后并没有立马还给我，而是眯着眼睛简单扫了一眼。


    很显然，检查单子上的内容让他很惊讶，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脸色倏地一下子就变了。


    “你在国外偷偷结婚了？”


    “陆云峥你瞎造谣什么？”


    我在国外连洋嘴都没有亲过，结得哪门子的婚？


    本以为和陆云峥解释了他就会让我离开，没想到他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用的力道更大了，我被他掐疼了嗷嗷直叫。


    “那你未婚先孕？”


    “陆云峥你别太过分！”我是未婚先孕过，但那都是出国之前的事情了。当初是我甩的他，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做得不厚道，但是他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就给我造谣吧？


    “不好意思看错了，这不是你的检查单。”


    我正要发脾气投诉陆云峥时，他却突然松开了我的胳膊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眼镜是不是度数低了该去换一副了？”我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转身从他手里拿了单子走进了B超室。


    这检查单应该是刚刚那个孕妇掉的，我俩着急拿错了。


    我进了B超室以后，没想到陆云峥也跟着走了过来。


    “陆老师，这……”做检查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实习生，看起来有些为难。


    “没事，我帮她做吧。”


    说着，陆云峥去旁边的洗手台将手洗了干净，又抽出一副全新的无菌手套戴上。


    “哦哦，好。”实习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他腾位置。


    陆云峥给我做？那岂不是一会要被他看光了。


    “为什么是他给我做？”我有些不大情愿地问那个实习生。


    他看起来脸色有些尴尬，很明显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这个事情。


    “你去二楼心电图室帮我取个36床的结果报告。”


    实习生一听到有借口能跑路，直接小跑着走了出去，离开了这个尴尬的地方，走之前还不忘贴心地把门给我们关上。


    “脱裤子。”


    陆云峥冰冷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面响起，他的一只手已经拿好了操作仪器。


    他37摄氏度的嘴里是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的？


    唉，算了算了，今天就算我江揽月倒霉，反正之前又不是没被他看过。


    我慢吞吞地脱下了外面穿的牛仔裤，露出了里面印着小熊的棉裤衩，然后视死如归地躺在了检查床上。


    陆云峥挑着眉毛扫了一眼我的小熊裤衩，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子宫处按压着。


    “江揽月，你的爱好还真是从一至终啊。”


    他这是在调侃我的裤衩子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我跟他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他就对我这些花里胡哨的内裤很是不满，还让我去买一些有女人味的，我当时怎么回他的来着？


    “陆云峥你变态啊！喜欢看蕾丝的怎么自己不去买来穿呢？”


    “那你别让我给你洗啊。”


    突然，肚子上被涂上了冰凉的凝胶，我被这东西冷得抖了一下，思绪也被拉回了现实。


    陆云峥拿着检查仪器的手一会轻一会重，甚至有些地方我都被按压得发疼。


    我蹙起的眉毛拧成了死结，扭过头去想看看他是不是故意的用这么大力气。他的侧脸依旧俊美得让我心动，看向屏幕的眼神温柔又专注。


    “还真没怀。”陆云峥盯了半天，淡淡吐出这么几个字来，他的语气似乎还透着那么一丢丢的轻松与窃喜。


    我算是回过味来了，搞了半天他非要给我做检查，就是想看看到底我怀没怀孕？


    陆云峥的脑回路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所以我懒得跟他废话，索性把头转了回去盯着天花板发呆。


    “子宫壁8mm，有点薄。”


    听到陆云峥说的这句话，我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不会还能看出来我之前打过胎吧？


    还好陆云峥只是随口一说，他又反复仔细检查了好几遍之后才出抽了一张纸递给了我。


    “自己擦擦。”听听，这话多像是睡过以后进入贤者模式不想对女人负责的渣男。


    我用纸巾简单把肚皮擦拭以后穿好了裤子，晃着双腿坐在检查床上等着陆云峥给我打单子。


    “你查这个做什么？”


    陆云峥看起来并不急着给我出结果，他修长的手指在仪器上按来按去，半晌突然出声问道。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如果不是那个人给我开的单子，我也不会这么倒霉和陆云峥遇上，语气自然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们医院呢，我看痔疮你们给我开检查子宫的。”


    听到“痔疮”两个字，我看到了陆云峥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动了一下，接着他低下头用手掩唇咳嗽了几声，眼里满是笑意。


    笑笑笑，笑个屁，祝你以后也得痔疮。我在心里暗骂道。


    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我也不想问什么月经不调的事情了，和前男友讨论这个的话多少都会有点尴尬。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我从陆云峥手里接过单子跳下床转身就走。


    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陆云峥突然出声询问道:“你过几天还要来割痔疮吧？”


    在提到“痔疮”两个字的时候，我能感受到陆云峥是憋着笑的。


    “关你屁事。”我没好气地丢下了这几个字，打开门快速地逃离了这个检查室。


    在回楚潇潇家里的路上，我反复琢磨着陆云峥最后问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是想带着实习生来看我割痔疮吧？这种例子我经常能在网上看到，一个医生带着手底下的学生来看做手术，一群人把病床团团围住，床上的那个患者笑得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