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嫂子接着道：


    “听说他，打了败仗还通敌，这种人，怎么还没死？”


    岳如霜……


    “就是啊，你说他都是太子了，江山早晚是他的，他通什么敌呀，听说呀，跶子屠城，整座城都杀光了，那血呀，下了十几天的雨，硬是没冲干净……”


    正说着，只见一队兵士走过来，其中有两个兵士架着一个人，那人头垂着，不知是不是昏死过去了，双腿已断，没穿鞋子，被拖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


    满身脏污，又是血又是汗，身上还有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车上放着一个囚笼。


    岳如霜……


    这是太子吗？


    她虽没见过，但原主的记忆里有。


    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一声公子无双不为过。


    忽然有人高喊一声：“打死卖国贼，废掉太子。”


    这一喊，周遭的人就像得到了命令一般，烂菜叶子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


    架着太子的两人不但不快走，反而一松手躲在了一旁，太子站不住，直接摔倒在地。


    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里，像一只濒死的猫。


    烂菜叶子从四面八方噼里啪啦的飞了过来，砸在那个曾经无比尊贵的人身上。


    他叛国能得到什么好处？


    比做储君更多？


    岳如霜不信。


    生在皇家，陷害与被陷害，谁说得清呢？


    “打死卖国贼，废掉太子！”


    又有人带头喊，很明显是要激起民愤。


    岳如霜躲到一个大汉后面，故意用憨憨的嗓子喊道：“废掉太子，支持二皇子！”


    “废掉太子，立二皇子为太子！”


    众人一听立刻跟着喊了起来。


    岳如霜……


    你想当太子？


    老娘断了你的路。


    “二皇子！二皇子！”


    岳如霜又带头儿喊了两声。


    众人起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一起振臂高呼。


    正在茶楼上看热闹的二皇子一听百姓都在喊他，手里的茶登时摔了下来，冷汗直冒。


    这要让父皇知道，还不得收拾他？


    这特么是谁害他？


    “苍影，快下去制止他们，混帐！”


    二皇子气急败坏。


    特意安排了这场戏，没想到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


    楼下大街上。


    一大块石头直奔太子而去，这要打准了，太子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这是想要借百姓之手杀了太子吗？


    岳如霜来不及多想，抢过身边一个嫂子手上的筐，一个踉跄，跌到了太子面前，把在足球队当守门员的技术都用上了，才用筐把那块大石头接住。


    力道之大，带着岳如霜往前扑去，扑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眼神涣散，嘴唇上全是裂开的口子，身上十几处大大小小的伤还在渗血。


    岳如霜顺手把两包金疮药塞进了太子的裤腰，轻声道：“金疮药。”


    然后马上站起来回头怒吼道：


    “谁推我？”


    “是谁推的我，我要报官。”


    杏儿……


    姑娘不是自己冲出去的吗？


    岳如霜气哼哼地回头推了太子一把：“快点走吧，把路都堵了。”


    她推的是腰。


    顺道把手里的一块饼子和两颗窝丝虎眼糖也塞进了太子的裤腰。


    正在此时，有人骑马赶来。


    来人下马宣旨：“圣上有旨，先将太子下诏狱，着锦衣卫审理。”


    边上那两个兵士听了就把太子一提，扔上了后面的那辆车，锁上链子赶着车往诏狱而去。


    岳如霜……


    “支持二皇子！立二皇子为太子！”


    不再来一把火，不够完美。


    一喊完就拉着杏儿溜了。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把她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会儿看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支持二皇子！立二皇子为太子！”


    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又跟着喊了好几遍。


    茶楼上的二皇子脸都黑了。


    父皇还没死呢，就有百姓拥护他，这是要造反吗？


    且这太子之位只能是父皇给，他绝对不能抢。


    可是大街上的百姓哪管这些，只管凑热闹。


    他手下的苍影回来了。


    “咱们的人说没喊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喊的，不过，属下看到了岳二姑娘。”


    二皇子没好气地道：“我也看到了，傻呼呼地被人推了一个跟头，提她干什么，我让你去查查是谁在帮太子。”


    苍影道：“属下没发现可疑的人，都是百姓，属下想，是不是跟岳二姑娘有关？”


    “她懂个屁，就算懂，她也不会帮太子。”


    二皇子气急败坏。


    今天这事可不是小事，父皇知道了，最少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苍影……


    不要小看女人好吗？


    绝对有一种女人，你要是负了她，她定会让你后悔终身。


    唉，不说了， 这种事不吃亏是不会懂的。


    “那块大石头，可是岳二姑娘用筐接住的，岳二姑娘此举……也是无心的？”


    二皇子……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也有可能。”


    “她知道她得不到我了，便因爱生恨。”


    “这女子要是因爱生恨，就是做出什么事来也不稀奇。”


    终是自己这模样、这气度让她陷得太深了。


    ***


    诏狱。


    锦衣卫指挥史段明坐在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实话实说少遭罪，咱们都是干什么的，你肯定清楚。”


    “说，你到底有没有通敌？”


    太子喉结滚了滚，张开嘴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眼前都是血，大片大片的血，飞溅至半空，衬着阳光，又化成红雨飘落下来。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


    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去。


    他的副将，被漠北跶子用绳子套住，活活拖死在官道上，尸身也被马踩成了肉泥。


    满眼都是红色。


    “你通敌的信件都被送到了御前，你还不认吗？”


    太子脑袋昏昏沉沉，对方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明白。


    “信件非我所写，如何认？”


    指挥使段明问了半天，太子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


    “那就对不住了，太子殿下！”


    “来呀，伺候太子殿下！”


    话音一落，七八个狱卒，直接将太子按在了长凳上，四肢被绳索死死绑住。


    “你想……屈打成招？”


    太子喉头动了动。


    吃力地道：“父皇可有说废太子？没说，你怎敢对我动刑？”


    段明哼了一声。


    “咱们锦衣卫，只听皇上的话。”


    “太子殿下不服，等太子上了金銮殿再说吧，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