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前】


    折扣市外环街道上。


    “警督？...我们不用上去吗？”


    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


    身穿黑白警服的青年，不自觉的吞咽口水，坐在宽敞警车里的他，低头望向不远处的宾馆。


    从这个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最顶层的灯亮着。


    那里安置的便是这次的受害人。


    现在这个时间，整栋宾馆的人已经全部疏散，对外声称是停水断电网络维修，虽然借口很烂，但对于现在的年轻人却出乎意料好用，至少他们仅花费半个小时就全部处理完毕。


    “新人？”


    青年身旁的女人穿着同款的制服，依旧是白衬衫加黑色西装裤。


    不过，大概是因为她的身材好的过分的原因，以至于原本宽松的警服都被撑得有些绷紧，斜刘海被修饰到眉上，一头黑色的长发被蓝色发带扎起，利落的盘在脑后。


    她搅动着手里的咖啡，热气升腾，那双薄荷色的眼睛向青年坐着的方向缓慢的瞥了一下，又再次回到手里的咖啡杯中。


    青年瞬间紧张起来，他僵硬的点头，嘴唇抽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别紧张，怎么像个处男一样。”


    女人语气淡淡，但话语的内容却极其刺耳。


    她的声音很好听，那张漂亮的脸蛋也足够让男人心生喜爱。


    但比起心生喜爱，被打趣的青年对她的第一印象，可谓说超级差，大概也不会有人被这么打趣还会开心吧。


    青年：.......


    好，好过分。


    他瞬间羞红了脸，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对方的地位不知比他高了多少，而且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


    “怎么了，这可是在夸你，开心点。”


    “你们男人不也喜欢这么评价女人吗？”


    黑发女人停止咖色液体中金属小勺的搅拌，提起杯子放置唇边，炽/热的液/体涌/入口腔，唇舌之间尽是苦涩，哪怕已经咽下，泛散的苦意也没有消退多少。


    “啧，忘记带糖了。”


    她啧了一声相当不满，一手提着咖啡杯转身，一手抬起，屈指敲了敲后座的车辆天窗。


    外环的天空很干净，透明的玻璃下，霜糖般细碎的星象在这夜晚，静静的存在着。


    “Zz，给我在加点牛奶，要全糖不脱脂的。”


    命令的语气下车内的AI被激活。


    {好的，请稍等，沙耶加尔小姐。}


    伴随着优美的女音，白色的机械手臂，灵巧地从车内左侧探出，它调整位置放置于杯子的正上方，很快，温热的牛奶就从开口处流了下来。


    哗啦..


    “你的长官没有给你解释吗？”


    “特异出现时，我们也处于被加害人的范围。”


    杯子里的液体不断上升，女人的视线直视杯内，并未有半分移动。


    “上去干什么。”


    “多一个人质吗。”


    她的语气依旧淡漠，看起来并不在意听取人会有什么反应。


    有趣的是，明明话语的讽刺的意味很浓重，但又像是一种无比真实的陈述，让人难以反驳。


    “当然，如果你是虚无主义者，追求死亡解脱的未来，当我没说。”


    看着被接满的杯子，沙耶加尔满意端过，她的手修长但并不纤细，捏着杯把的指尖很稳，肘臂旋转，哪怕液体已经和杯壁晃动，也没有丝毫泄露出来的痕迹。


    这次她选择微微低头去喝杯子里面的咖啡。


    好喝，美味。


    甜咖啡就是deity。


    “那...我们就在这里坐着。”


    “对。”


    “开心吧，和美女独处一车。”


    青年：.......为什么他的顶头上司是这样的警督呀！！


    第一次出任务的紧张，全部被无语羞愤取代的平田，生气的望向另一边的车窗，这大概是他身为警员唯一能做的小小反抗。


    车窗的玻璃通透干净，是正午集团专门为警车配备的单向玻璃，也就是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或许，他其实不适合当警察......


    平田想到。


    他的体育很差，哪怕苦练也只是勉强通过。


    有着重度近视的他甚至摘掉眼镜，五米开外人畜不分。


    但每当想起为了考上警校所付出的日日夜夜。


    他又万分不甘心。


    虽然他早知道付出和收获这东西完全不成正比。


    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建设，自己注定不会成为多么厉害的警察。


    只要能当警察就好了。


    哪怕是这么想，在没有收获的夜晚也会感到有些小小的难过。


    青年微微叹气，抬头看着玻璃，才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点。


    那是什么？动物？


    只是随着玻璃上晃动的黑点慢慢伸缩放大，越发清晰，平面下意识的开始皱眉。


    怎么回事，这周围的人不是早都被遣散了吗？除了车辆可以行驶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怎么还有人往这个方向走。


    但是很快青年就发现，来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大概有五六个人之多。


    “沙耶前辈....”


    “怎么了?”


    女人转头，青年困惑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她平静地顺着青年的视线望去，正好能够看见，不断靠近的人群，他们有老有少，大半是青年，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


    仔细看去。


    徐徐寒芒在黑夜跳动。


    是刀子。


    来了吗。


    女人心底平静。


    果然坎贝尔特猜测的是对的呀。


    哒。


    沙耶没有犹豫打开车门，褐色平底皮鞋踩在沥青地面上。


    清冷的月光流下，清晰的照亮这一片空旷的场地。


    她的手上还拿着那杯咖啡，薄薄的热气在这稍显寒冷的9月夜晚爬出杯口，伸展在空气中。


    印在手上的环形图案闪动，从方块的粒子构建成物品，一把扩音器就那么突然出现在女人的手里。


    “现在，立即，马上停下你们的前进动作。你们已经踏入未明警察的警戒范围。”


    “请立即停止前进的动作。”


    “如果不停止，我们将进行射击。”


    “再说一遍，停止动作，不然我们将进行射击。”


    沙耶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街道十分清晰，是离得很远也绝对可以听到的程度。


    但远处的人依旧前行着，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


    平田已经从另一边下来，他也算是看出不对来了，那些人，全都拿着武器。


    并且...


    联想到之前的残忍的外卖杀人犯。


    拥有可以操控人行为的特异。


    青年颤抖着从枪带中拿出手/枪，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手心不自觉的冒出冷汗。


    “沙耶，警督，我...我们要开/枪吗。”


    他努力上好/枪/膛，身体却抖得像个筛子，看的出来，真的是个很新的新人。


    沙耶：.......


    女人相当复杂的看了平田一眼，薄荷色的眼中倒映着的是某种清澈的愚蠢。


    “你想被剥除人籍吗？”


    “如果不想去踩缝纫机，就去拿后备箱的麻醉/枪来。”


    她收回扩音喇叭，抬手再次喝了一口咖啡，双眼放空，似乎在思考什么。


    难以想象，今年招来的大学生都是这样的吗。


    怎么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丽。


    “啊？？不是前辈你说要开/枪的吗？”


    虽然疑惑，但是平田还是去后备箱拿出了巴掌大小的麻醉/枪，一共10发子弹，其中经过浓缩的药剂，只要射中皮肤，不到一分钟就会立即进行麻醉。


    她只是为了看看那群人还存不存在理智。


    方便辨别是否处在被控制的状态，好上报法审厅，对这次行动造成的损害进行报备。不是真的要开枪。


    她算是发现了，这次的事件的上报资料，大概要她自己来写了。


    女人接过麻醉/枪，没有过多解释。


    她长腿点地，脚尖在一个位置指了指。


    “来，站在这里。”


    平田：？


    虽然不知所云，但青年还是乖乖的听话站好。


    "拿好了。"


    将还剩一半的咖啡塞到平田的手里。


    沙耶绕过车辆走到外围，她没有着急动手，而是仔细的观察着来人们。


    这些人都很分散，行动机械，看起来并不像杀人犯一般具有灵活的行动。


    果然，之前的杀人犯是共谋，而不是被控制。


    她拿出手机拍下了诉讼证据。


    毕竟如果是处在被控制的话。


    那么行为时，杀人犯已经完全无法辨认自己的行为，在法律上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不承担刑事责任。


    控制他实施杀人的人则成立故意杀人罪，且为间接正犯。


    她还要对受害人的家人们说这个人是无辜的，这也太恶心了。


    好在，她现在有了证据，受害者家属也可以得到应有的补偿。


    收起手机，沙耶握着枪瞄准来人们的颈部。


    哒哒哒哒哒。


    五发细针射出。


    五道身影晃动的倒地。


    精准，干练。


    只剩下最后唯一的一名女性还在摇晃着向前移动，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个女学生的样子。


    沙耶转身回到后备箱，抽了条毯子出来。


    哒。


    抬手扣动扳机。


    最后一发麻醉/枪/射出。


    少女摇摇欲坠的倒地。


    女人计算好位置，看准时机，叠好的毯子被丢到地面，准确的垫在了少女的头下，阻止了那张脸蛋和柏油马路地面的亲密接触。


    “好了，我们进/车。”


    她几步走了过来，单手拎着的麻醉/枪，被随意丢进后备箱，像极了一夜过后就不管不顾的渣男，接过呆愣在原地的平田手上的咖啡杯，看也不看一眼就自己上了车。


    被要求站在原地的平田：结束了？？


    那他为什么要站到这里？


    仅仅是为了当咖啡支架吗？？？


    警督前辈！！


    陷入人生怀疑的青年还没开口。


    “彭！！”


    来自上空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哗啦哗啦，炸开的晶体飞溅而下。


    坐在车里的女人瞳孔微缩，单手支椅，猛然窜出，拉倒青年护在身下。


    她皱着眉向半空中发声的方向寻去，恰好看见某个表演空中飞人的少年踹碎玻璃滑入窗户。


    黑色的方块一瞬间覆盖外围，将宾馆的一角遮盖起来。


    沙耶：......


    这群小兔崽子。


    不过想想，她当年上高中时候的同期，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啧，图书馆的那帮人还是老德行呢。


    不过，年轻真好。


    沙耶起身重新站起，拿在手上的咖啡已经撒了一衣服，白色的警服沾上了一大块污渍。


    被压在身下的青年才像是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对着女人疯狂道歉。


    “抱歉，抱歉，沙耶前辈。”


    他刚刚居然呆住了，仅仅是因为一个爆炸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明明已经在学校经历过训练了.....


    “没事。”


    “等下，请我一杯咖啡就好了。”


    沙耶看了看杯底仅剩的咖啡底，抬头一口全部喝光。


    “好了，上车吧。”


    说完她就抬腿迅速缩回了车上。


    “那个前辈，我们不把那些人送回家吗。”


    平田有些别扭的坐回了车里。


    他不是傻子，警督第一时间冲出来护住他的时候，他是有被触动到的。


    这么想，其实对方，也挺好的。


    “......接管手册第四条是什么。”


    “好像是，在管理员未结束任务时间内，禁止接触任何与特异相关的事物。”


    “没错，在读一遍。”


    “在管理员未结束任务时间内，禁止接触任何与特异相关的事物。”


    “明白了吗？”


    青年摇头。


    “用心悟。”


    平田：......


    啊？什么意思？


    沙耶前辈怎么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