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元旦,各种庆祝活动都提前开始准备起来。


    一栋双层小楼前，年纪不过八九岁的男孩拿着两根铁棍正在练习着什么。


    “砰”的一声，随着右手的柳木棒撞向左手柳木棒,放置在左手木棒上的重物被打上天空。


    男孩仰起头,看着那东西落到地上后，又捡起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一下下的撞击、一次次的练习，直到满头大汗，胳膊酸疼到再也抬不起来。


    男孩垂头丧气的放下两根木棒,开始活动肩膀手臂。


    询问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闻霄已经在旁边看了好长时间了，怕耽误对方练习,才直到此刻才发出声音。


    “你刚才是在练什么？看起来好难啊。”


    男孩疑惑看来,见到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时才放下警惕。


    “我在练打铁花。”他解释一句,捡起地上的练习用花棒，便要回家去。


    闻霄连忙拦住他,“你叫什么，我叫闻霄，从北京来。”


    “……我叫池都。”男孩介绍完，也意识到闻霄是有什么事情要问他。


    “你有什么事吗？”他一板一眼的问，看起来是很认真的性格。


    “我想问一下,你会打网球吗？”


    闻霄笑容灿烂,觉得这位在目标地点遇到的同龄人就是神秘队友。


    池都摇摇头，眼底深处带着几分疑惑。


    “我不会网球。”在闻霄瞬间诧异的表情下，他补充道：“我会打羽毛球。”


    “羽、羽毛球？”闻霄后退小半步，像是被打击到了。


    迄今为止寻找到的神秘队友都是会打网球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找错人了。


    鉴于对方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人，闻霄礼貌问道：“那你知道那户人家里的孩子会不会打网球吗？”


    他手指着的是一栋有着红漆木门、上了年头的平房大院。


    池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认真的想了想。


    “我觉得……他不会打网球。”


    “真的？”闻霄垮下肩膀,“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池都：“我没有在骗你，因为我就是那户人家里唯一的孩子。”


    闻霄：“啊？”


    那难道是系统的定位错了吗？


    【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是什么意思？”


    【……定位不可能出错的。】


    “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饶是被闻霄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问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池都也始终保持着平静礼貌的态度。


    闻霄着急到有点额头冒汗。


    如果系统的定位没错，就说明对方很适合打网球，只是现阶段走错到羽毛球的路上。


    “等等！”他抓住池都的衣袖，在对方疑惑看来时坚定问道：“要不要跟我去打网球？”


    池都毫不


    犹豫的回答。


    “不要。”


    网球真的很好玩，不要拒绝得这么干脆嘛~囍”


    “那也不要。”池都举起一根木棒。


    “我还有正事要忙，而且我也不认识你，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


    “我才这么小怎么可能是坏人！”


    为了避免被当成拐卖孩子的坏人，他都没让舅舅跟过来。


    闻霄指着被邓天宇一家夸到天上去的脸。


    “我长得这么好看，哪像坏人了。”


    池都微微歪了下头。


    “……反正你的行为很可疑，不是坏人的话就别缠着我了。”


    首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饭馆里，闻霄愤愤吃着打卤面，制定好了下一步计划。


    “舅舅，你说我们把他绑到网球场怎么样？”


    “完全可以，到时候你未成年直接脱罪，我进牢里享受几年衣食无忧的生活。”


    舅舅顺着他的意思，拿起桌边的醋瓶，“要不要醋？”


    “不要，啊——讨厌……”


    舅舅往他的面里倒了点醋。


    “来山西就得吃醋，多吃醋还健康，快尝尝。”


    闻霄撅起嘴，很想在地上打滚撒泼把气撒出来。


    不过很快他就在心里告诫自己——我就是水——又平复下烦躁的心情。


    “算了，我明天再去一趟。”他捞起几根面条塞进嘴里。


    “好吃！反正我肯定能让他答应的。”


    “行，那你就多吃点，明天还有力气跟人家斗智斗勇。”


    第二天一早，闻霄就又到昨天的地方去找池都。


    红漆木门前停着一辆面包车，几个大人说笑着坐进车里。


    司机打开车门，又折返下去拍了拍垂头丧气的池都脑袋，才发动汽车驶向大道。


    池都低垂着头，愤愤踢了下脚边的石头。


    很快，那颗石头又奇迹般的回到了他的脚边。


    男孩疑惑抬头，就看到昨天见过一面的、那个奇奇怪怪的家伙站在不远处，笑容无比灿烂。


    但不知为何，池都有种被盯上的凉意。


    他抖了抖，从心退后一步，警惕问，“你怎么又来了？”


    “找你打网球啊。”闻霄拍拍自己拉到身前的网球袋。


    “我有两副球拍，咱们去附近的网球场打球怎么样？”


    “不要。”池都干脆摇头，似乎是想起闻霄昨天的死缠烂打，又补充上自己的理由。


    “我心情不好，不想打球。”


    “为什么心情不好？”闻霄猜测起来。


    “难道是刚才那车人要去哪没带你，所以你不开心了？”


    池都愣了下，又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我明明都那么努力了……”


    他很小声的委屈嘟囔，要不是闻霄离得近，肯定是听不清的。


    “你的努力就是昨天我


    看到的那个……那个练习？”


    闻霄回忆着昨天看到的画面，做出差不多的敲击动作。


    池都点头?[(，又有点困惑。


    “我记得你说自己是北京来的，来这旅游的话，难道不是冲着打铁花来的吗？”


    “打铁花？”闻霄摇摇头，“我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


    “呃……那个，就是冲着打铁花。”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用之前忽悠其他队友的理由忽悠池都。


    因为池都压根不会打网球。


    池都皱起眉，眼中写满‘你真的很可疑’。


    在那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闻霄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可以过关的理由。


    “因为——呃，我是冲着打铁花来的嘛，又看到你在那练习打铁花，还以为你就是表演的人呢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池都恍然，又向闻霄解释道。


    “打铁花都是大人做的，我就算再练习无数次也没办法上场。”


    这番话又好像不止是说给闻霄，更是安慰给他自己听的。


    闻霄抓抓头发，其实根本连打铁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能上场的话……要不你就表演给我一个人看？我给你当观众，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呃，你拒绝得也太快了吧……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是讨厌你，是因为打铁花需要融化铁水，还需要搭花棚，我一个人没办法做这些。”


    闻霄认真听着，越发好奇打铁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还要融化铁水？噢——打铁花？那个铁花就是铁水？”


    “没错，就是高温融化后的铁水。”


    池都见他一脸茫然，科普的念头占了上风，主动拉着闻霄往家里走。


    “走吧，我给你看视频，看完你就明白了。”


    池都的父亲就是打铁花的传承人之一，以前还和团队一起接受过央视采访。


    家里有很多照片，都是打铁花时的瞬间定格。


    闻霄看着电视上十几分钟长的科普向视频，眼睛逐渐变亮。


    当铁水被师傅打向空中，在花棚中炸开千万金黄色的光华时，他忍不住“哇啊”一声，无比震撼。


    不知道是不是色彩的缘故，闻霄觉得炸开的铁花比五颜六色的烟花还要美上无数倍、也神圣无数倍。


    “这好漂亮啊。”他无比激动的抓住池都的衣服。


    “这边哪里有打铁花表演，现场看肯定更棒！”


    “元旦会有。”池都脸上浮现淡淡的骄傲笑意。


    “我爸爸他们今天离开，就是为了去表演现场搭花棚、做准备的。”


    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被拒的事实。


    池都再度收敛笑容，情绪又低落下去，“要是我爸同意的话，我也能打铁花的。”


    “但是打铁花很危险。”看完了科普视频的闻霄已经完全理解打铁花是什么了。


    虽然对观众而言，打铁花很美很梦幻。


    但对于打铁花的师傅而言，被高温铁水烫伤可是家常便饭。


    “我又不怕，在学打铁花的时候我就知道会被烫到了。”


    池都撇撇嘴，和闻霄熟络以后，情绪变化更明显起来。


    闻霄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说多长时间才能学会打铁花啊？”


    “啊？”


    “多长时间能学会打铁花。”


    “呃……要看手臂力量，至少要把石头打上十几米高的树梢才行。”


    池都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更重要的是胆量，有人练习时打得好，但一到正式接触铁花的时候就害怕了。”


    闻霄抓住池都的手，严肃的表情让后者紧张吞咽一下。


    “教我学打铁花吧，赶在元旦之前学会它，之后我们偷着混进打铁花的队伍里！”


    池都：“……啊？”


    这简直是池都长这么大以来，听过最自大的言论。


    但心脏却加速跳动起来，很显然，他对这个计划——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