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渡最近心情很不好。


    原本投资了八千万的刘家突然撤资, 新电影的资金缺口迟迟填补不上。


    而且，男一号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上部作品，因为资方的要求, 他妥协让某个人气很高的男演员出演了男二。


    他以为对方好歹是电影学院毕业，好好指导一下不至于太差。


    结果, 这个男二号成了整部电影的败笔。


    这次制片人推荐的又是个流量, 而且还不如上一个，连科班出身都不是。


    “迟渡啊。”制片人推门进来, “我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陆家推荐的人？”


    “我说过。”许迟渡开口, “这种常驻热搜的流量，我都不考虑。”


    “迟渡，不是我说你。”制片人一脸不赞同, “上热搜说明人家有商业价值, 又不是坏事。”


    “商业价值？”许迟渡冷笑一声, “是公司实力吧。包年上热搜, 是头猪都捧红了，结果来了影棚, 连几句台词都说不清楚。”


    “好好好, 我说不过你。”制片人也来了脾气, “反正你那句话，我已经原封不动地转给陆家的人了。”


    许迟渡斜瞥制片人一眼：“那他们怎么说？”


    制片人没好气地看了许迟渡一眼：“人家不和你一般见识，什么都没说。”


    许迟渡收回目光, 稍稍缓了语气：“你知道的，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宁愿不拍。”


    制片人嗤笑一声：“行了行了，知道你要求高, 那我祝您尽早找到合心意的男主角吧。没多长时间了，投资商可不等人。”


    许迟渡揉了揉眉心：“嗯。”


    .


    陆千菱没想到，第二天宋莫离居然回复了自己消息，说可以陪自己去赴林景言的约。


    于是她给林景言发了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可以去。


    林景言很快就回复了。


    林景言：好要好呀，千菱，那要不就明天中午吧？我们直接在餐厅见，我提前定好最好的位置。


    陆千菱：可以。


    回完林景言，陆千菱又打开陆承风给自己发的信息。


    最近陆承风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每天发短信来关心她这个女儿。


    好在每次也就那么几句，吃饭了没有，仆人照顾得周到不周到，家里需不需要添置什么新东西。


    好不容易应付完来自陆承风的关心，陆千菱又想起一件事。


    陆千菱叫来管家：“前段时间我让你叫苏酒来找我，她一直没有时间吗？”


    管家犹豫了一下，回答：“苏酒小姐刚刚才把这周的蜡烛送过来，现在应该正在地下室的调香区。”


    陆千菱随意地说：“那你把她叫过来吧。”


    管家点头：“好的，小姐。”


    二十分钟后，苏酒出现了。


    女人扎着一个低低的马尾，素面朝天，身上也没有任何饰物。


    和陆千菱想象中调香师的形象不太一样。


    “陆小姐。”苏酒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有些冷淡，“你找我。”


    陆千菱斜倚在沙发上，看了看苏酒，随意地开口：“苏酒，我每个月给你发多少工资？”


    苏酒一怔，说了一个数字。


    陆千菱点点头：“嗯，怪不得你愿意待在我这里。”


    苏酒似乎没料到陆千菱会这么直白，表情有些惊讶。


    但她也没反驳，就这么站着不说话。


    陆千菱开口：“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不用再给每层制作蜡烛了。”


    苏酒抿了抿唇：“好的，我知道了。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陆千菱：“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苏酒正要转身的脚步一顿。


    陆千菱继续说：“我想把每层的蜡烛都换成无火香薰，至于味道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每层都由我指定。你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随意搭配设计。”


    苏酒明显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陆小姐，你……不是想辞退我？”


    陆千菱扬起眉梢：“我什么时候说要辞退你了？”


    苏酒犹豫了一下，开口确认：“陆小姐，你刚刚说，以后别墅的蜡烛换成香薰，种类都由我自己安排？”


    陆千菱点头：“嗯。种类你随意搭配，我相信你的品味。你也可以研究一些新品，地下室的调香区你可以随意使用，需要什么材料让管家帮忙采购就可以。”


    苏酒的表情明显有些激动：“好，好的。”


    “对了。”陆千菱又说，“你认识什么室内设计师吗？家里的布置我也想一起改造一下，现在的风格不太统一。”


    苏酒思考了一下：“我有个大学同学是做室内设计的，我可以去问问他，不过可能要过几天才能答复。”


    “没问题。”陆千菱说，“好了，我没其他的事情了，你可以去忙了。”


    苏酒没动。


    陆千菱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苏酒犹豫了一下，才说：“陆小姐，你……为什么愿意让我用这里的材料研究自己的香薰？”


    “嗯……”陆千菱稍微思考了一下，“因为我有钱？”


    苏酒：“……”


    送走了苏酒，陆千菱又继续在书房写写画画。


    既然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她打算把家里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一下。


    .


    办公室里，助理拿着一打资料，报告完情况，小心翼翼地看着许迟渡的脸色。


    许迟渡不可置信地确认：“她给每个人都买了热搜？”


    助理小声说：“是……是这样的。”


    许迟渡气笑了：“有意思，我都没想到，还能有人用这种方式和我作对。”


    助理看着许迟渡，问：“那，许导，还要按照您说的，找其他没上过热搜的演员吗？”


    许迟渡冷笑：“怎么找？恐怕我找一个，她就要给我买个新热搜。”


    助理低声道：“您如果不停地找新人，说不定那位陆小姐买着买着就腻了呢……”


    许迟渡看了一眼助理：“你觉得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助理低着头，心中暗想，您不是吗？


    上次和副导演打赌，输了还不肯承认的人是谁？


    许迟渡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宋莫离，是叫这个名字吧？”


    助理点头：“对。”


    “让他明天上午来试镜吧，”许迟渡说，“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


    第二天一早，陆千菱让王叔开车，带自己去接宋莫离试镜。


    宋莫离上了车，开口：“我又不是未成年，有必要试个镜还陪我去吗？”


    陆千菱笑意盈盈：“这不是正好试镜完，一块去吃饭嘛。对了，你怎么会想来的？我还以为你和林景言不怎么对付呢。”


    宋莫离看了一眼陆千菱：“不是你说想去吗，说什么听说烤肉很好吃。”


    陆千菱：“我可以自己去啊。”


    宋莫离立刻说：“不行。”


    陆千菱眨了眨眼：“为什么？”


    宋莫离不说话了。


    陆千菱若有所思地看着宋莫离：“难道，你怕他对我有什么企图？”


    宋莫离皱眉：“你知道他对你有企图？那你还去？”


    陆千菱耸肩：“我怕什么？要是骗财，反正我有的是钱，也不怕他骗。至于骗色——”


    宋莫离扭头看陆千菱。


    陆千菱笑了：“他长相身材都挺不错的，还是个小鲜肉男演员，我也不吃亏呀。”


    宋莫离：“……”


    陆千菱扬眉：“你瞪我做什么？”


    宋莫离不说话，但表情不善。


    陆千菱没忍住笑了：“好了，我逗你的。只是去吃个饭而已，我对林景言没那方面的兴趣。”


    宋莫离看了一眼陆千菱，明显不信。


    “真的。”陆千菱说，“虽然他长得确实不错，但心眼太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宋莫离“哼”了一声，表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对了。”陆千菱话题一转，“一会去试镜，你记得态度好一点，别和人家吵起来。”


    宋莫离看了陆千菱一眼。


    陆千菱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好，是那个导演有些讨人厌。”


    宋莫离有些惊讶：“你认识许导演？”


    “没见过面。”陆千菱说，“不过大概知道一些他的事迹。”


    宋莫离想了想，说：“我看过他的作品，水平很高，这样的导演对演员要求严格一些，也正常。”


    陆千菱一脸惊讶地看着宋莫离。


    宋莫离：“怎么了？”


    陆千菱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帮人说话。”


    ……


    半小时后，两人到达了约定的试镜地点。


    一位助理将两人带上了楼。


    “宋先生。”助理开口，“许导演和其他人正在会议室里等你，你现在就可以进去了。陆小姐，请您在外面稍候。”


    陆千菱带点头。


    试镜的是宋莫离，她自然不用进去掺合。


    目送宋莫离走进会议室，陆千菱问助理：“这里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吗？”


    助理抬手：“茶水间在那边，我带您过去吧。”


    陆千菱点头。


    .


    一个半小时后。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陆千菱拿着咖啡，转过身。


    宋莫离正向茶水间这边走过来，脸色十分地不好。


    陆千菱刚站起身，就听到宋莫离说。


    “你说得对。”宋莫离咬牙切齿，“他确实很讨厌。”


    陆千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然后她看到，宋莫离的身后，另一个男人也走了出来。


    男人身材颀长，穿着并不正式，但气场逼人。


    陆千菱的目光移到男人的脸上。


    男人的肤色有些苍白，脸型棱角分明，五官深邃。


    长相俊美而富有攻击性，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虽说宋莫离看起来也有一种清冷感，但宋莫离的长相偏少年的气质，和这个男人相比还是少了一些凌厉。


    简单的来说，就是许迟渡看起来更不好惹。


    陆千菱漫不经心地打量了男人一圈，在心中评价：嗯，不错。


    身材和长相都是极品，怪不得后来能在网上火出圈。


    男人走了过来，在宋莫离的旁边停下。


    宋莫离依旧黑着脸，看都没看许迟渡。


    许迟渡也没理宋莫离，而是看着陆千菱，开口：“想必这位就是陆小姐吧。”


    陆千菱眉梢微挑：“你知道我？”


    许迟渡勾起唇角：“陆小姐为许某花了那么多钱，我怎么会不知道陆小姐呢？”


    陆千菱神色惊讶：“许先生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花了很多钱？”


    许迟渡冷冷地看着陆千菱：“陆小姐不必装傻，那几十个热搜，不都是陆小姐买的吗？”


    “哦，你说那个啊。”陆千菱恍然大悟，“那个很便宜的，我都是打包买的，量大有优惠。”


    许迟渡：“……”


    陆千菱继续说：“如果许先生有需要也可以找我，我让他们也给你个团购价。”


    ……


    陆千菱发誓，自己看到男人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一片死寂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突兀的笑声。


    另一个更为年长的男人走了过来，边走边拍手：“陆小姐真是厉害，我还是一次见有人让迟渡说不出话来。”


    男人走上前，向陆千菱伸出手：“你好，陆小姐，我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任维。”


    陆千菱和制片人握了手：“你好。”


    制片人继续说：“陆小姐，希望今后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陆千菱扬了扬眉，看了一眼宋莫离：“他的试镜通过了？”


    制片人呵呵一笑：“让迟渡和你说吧。”


    陆千菱看向许迟渡。


    许迟渡冷哼一声：“虽然细节上还有很多问题，情绪也有一些偏差，但悟性和外形条件还可以，勉强能出演男一号。”


    旁边，宋莫离的脸色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


    很显然，刚刚在会议室里，许迟渡说的话只会比现在更不客气。


    许迟渡说完，陆千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宋莫离：“你愿意演吗？”


    宋莫离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可以。”


    陆千菱这才重新看向许迟渡，微笑着伸出手：“那许导，咱们合作愉快。”


    许迟渡微微皱眉，手指几乎是在触碰到陆千菱的一瞬间就松开了：“嗯。”


    陆千菱也不在意，开口：“那许导，任制片，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制片人赶紧叫住陆千菱，“陆小姐，咱们这部电影之前有个投资商出了问题，现在资金上有一点点……”


    陆千菱了然地点头：“还差多少？”


    虽然这不是许迟渡获得国际电影节奖项的那部电影，但陆千菱记得这部的剧情也很不错，最终票房成绩不俗。


    如果投资，应该是稳赚不赔。


    制片人闻言，满脸笑容地比出一个数字：“不多不多，就这个数。”


    “可以。”陆千菱说，“有合同吗？”


    “有有有。”制片人立刻说，“我都准备好了，这就去拿。迟渡，你在这给陆小姐倒杯咖啡，好好聊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制片人步履匆匆地走了。


    茶水间里只剩下了陆千菱，和两个脸色一个比一个黑的男人。


    唯独陆千菱一脸愉悦，和在场的另外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看了看许迟渡，又看了看咖啡机，仿佛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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