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柏舟去医院看望父亲，遇见了和丈夫逛街的阮绵绵，时间，让他们形同陌路，他看了眼便移开目光。


    “柏舟先生，您的父亲以前因为受伤过重，所以身体留下了后遗症，病情很不乐观。”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身边的人总有一天也会慢慢离开你。


    很平常的一天，柏父去世了，柏舟平静地看着父亲下葬。


    此后，柏舟只能一人活着，一人死去。


    墓地。


    柏舟看到了卫乘风，他手里拿着一束花放在拜台上，低头缄默三秒，然后准备离开，他看到了柏舟。


    两人擦肩而过时，他拍了拍柏舟的肩膀，一声叹息，无言离开。


    阳光洒下来，卫乘风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活着的人在慢慢遗忘过去，走出过去，朝着未来前进，可有的人却停滞不前，永远停留在过去。


    柏舟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小玩偶，像胖胖的大鹅。


    他蹲下身把两只胖嘟嘟的白鹅放在拜台上，轻笑，语调温柔：“江白，你知道吗？白天鹅代表着忠贞不渝，他们是‘终身伴侣制’，是世界上最钟情的生灵。如果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定会为之守节，终身单独生活。


    你肯定也希望我这么做对不对？”


    柏舟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尾有红痕：“我知道，你不是‘江白’，所以你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对不对？”


    他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呢？


    “你现在一定好好的，对不对？”


    柏舟摸摸玩偶毛茸茸的脑袋，站起身，把衣袖往下拽了拽，遮住手腕上狰狞的疤痕。


    晚上，洗漱，雾气弥漫，柏舟站在镜子前，脱掉上衣，露出身体。


    镜子里的身体上面到处是疤痕，有些已经愈合，只剩一条浅浅的痕迹，有些像是才划上去的，还有隐隐的血迹，这些丑陋的疤痕在白净的身体上极为突兀。


    柏舟拿出小刀，平静地从手腕上划过，一条崭新的痕迹显现，十年前，第一次的时候还很疼很疼，可时间长了，痛感消失，只剩下麻木。


    他冷漠地看着血滴落，拿出抗抑郁药的瓶子，看了看，扔进垃圾桶。


    父母死了，江白也死了，他们只留下了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他看着别人合家团圆，灯火通明，他嫉妒，他不甘，最后眼底只剩一片死寂。


    他想死的，可江白为了救他们才死的。


    他死了，江白会高兴吗？会觉得自己白白付出了吗？


    可他坚持不住了，也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去见她了。


    柏舟对着镜子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


    乔木、池溪。


    乔木自有意识那天起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


    孤儿就是主动或被动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他也是。


    生活在孤儿院的日子并不好，吃不饱穿不暖，在瘦小的时候容易被大孩子欺负。


    在这里，他认识了池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名字，都是“喂，喂”的叫着，池溪很聪明，明明跟他一样瘦小，却没有大孩子敢欺负他。


    有时候他也会想父母为什么不要他？如果他有父母现在一定不会被人欺负。


    但很快他就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因为——


    “从今天开始，你们只有完成任务才有资格吃饭，否则……”


    乔木大一点的时候才明白原来这家孤儿院的背后是培养杀手的地方啊，听上去很玄幻。


    他们小小年纪就得完成教练布置的任务，为了培养他们的心性，还逼迫他们和同伴厮杀，要是任务完成的不好，除了被教练惩罚之外，还得被院长打骂，饿三天都是小事。


    乔木的天赋很好，所以他成了【一号】，池溪虽然不如他，但他的脑袋真的很聪明，他自然就是【二号】，所有人只有编号，没有姓名。


    可编号总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取代。


    有一天，院长叫住了他，说有人要领养他。


    是一对30岁左右的夫妻，面容和善，院长捏了捏他的手，于是他就答应跟这对夫妻走了。


    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这对夫妻不是A市的人，是隔壁s市的，他们本来想在s市的正规福利院领养孩子的。


    但领养孩子是需要要求和条件的，他们不符合。


    这对夫妻因为身体原因好多年都没能要一个孩子，妻子甚至因此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然后他们听人说A市有一家孤儿院可以领养孩子，于是便认识了乔木。


    乔木，是这对夫妻取得名字，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寓意。


    开始的时候，这对夫妻对他挺不错的，他觉得认他们当父母也没什么不好。直到后来，有一天，两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乔木越来越敷衍，甚至会动手打他。


    即便离开孤儿院，也不代表他已经脱离，他依旧帮着孤儿院背后的人做事，池溪也是。


    某一天，他们难得没有任务，行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普通人，忽而觉得即便是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


    一对年轻夫妻朝他们走来，妻子推着婴儿车，丈夫做着鬼脸逗孩子，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内心柔软。


    也许是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推车撞到了两人。


    乔木和池溪对视一眼。


    然后，乔木装作外卖员杀了两人，池溪处理案发现场。


    杀人对他们可真是容易的很。


    “啧，可惜那个婴儿不在。”


    他们嫉妒这个婴儿，父母对他那么那么的好。


    “也挺好的，这样他就和我们一样没有父母了。”


    “说的也是。”


    杀这两夫妻是随性而为，后来的牛郎纯粹是他不长眼，碰见了他们杀人就只能把他清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