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


    是夜，一队清兵来到亲王府后后门，领头一人握住门上铜环叩响门扉。


    “咄咄咄～”


    “谁呀？”


    一阵“嘎吱”的声音响起，门卫大爷裹着个被子，打开后门探出个脑袋。


    那人交给大爷一个玉佩，大爷一甩辫子，接过来仔细端详。


    “在下多善，有要事禀告王爷！”


    “几位稍等，容我禀报亲王殿下。”


    门重新关上，几人在雪天等了一会儿，大爷又打开门，对着多善招招手。


    “你进来吧，王爷在大厅等着呢，其他人就不必进来了。”


    爱新觉罗·绵恩，最早一批晋封亲王爵位的第一人。


    此时的绵恩正在大厅喝茶，油亮的脑门在炭火中闪着光。


    多善跟着大爷，在府里绕了几个弯儿，最终在一处灯火辉煌的小殿前停下。


    “王爷，多善已经到了。”


    “嗯，多善进来吧，你去库里取几粒银子，让外面的兵先散了。”


    “喳～”


    “你是多善？”


    多善刚进入大厅，就看到绵恩高大的身影，端坐在火盆前。


    “臣正是多善，参见定郡王殿下！”


    “嗯，起来吧，本王问你，咱们拿了多少银子？”


    “回禀王爷，分得白银2000万两，金4万两。”


    “好好好！”


    绵恩露出笑容，他站起来背负双手来回踱步。


    “可知其他几家？”


    “德楞泰得1200万两、杨遇春得400万两……


    这些家加起来，有9000多万两。”


    “嗯，倒也合理。


    好了，你退下吧，去库房领点赏银。”


    多善深深一拜，大声叩谢：“谢王爷！”


    不止绵恩，北平紫禁城大大小小的权贵，当夜都有所收获。


    十三行有多富？


    没人知道。


    这些从十三行抄没来的金银，早已经在当地官员手中过了一遍。


    他们这些北平的权贵，拿的还是二手的。


    这些金银一分为二。


    一份是沿途的“火耗”，绕路川蜀北上，进了各个权贵的口袋。


    等到了北平，只剩下1亿2000万两了。


    另一份是嘉庆的，准备走南昌，从鄱阳湖过江，走水路运到北平。


    但是过程中出了岔子。


    被大明锦衣卫在南昌逮了个正着，大将军府直接一封电报发往4旅，让4旅直接跳过沿途城镇，先把南昌包围了。


    而现在，送往紫禁城的急报被这些权贵拦了下来，他们聚在一起商议着对策。


    他们贪污的钱安全的进了口袋，嘉庆帝钱缺被大明截胡了。


    众人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要不，我们各家出一点，给皇上补贴点儿？”


    “补多少？”


    “100万……不对，补个200万吧。”


    “这补的也太少了吧？你觉得皇上能答应吗？”


    “可皇上的钱是被大明截胡了，又不是我们……”


    最终，大家商议来商议去，定了个数字。


    99万12两。


    有零有整，很有说服力。


    紫禁城，养心殿。


    嘉庆帝是半夜被叫醒的，说是十三行抄没的金银运回来了。


    本来嘉庆是非常高兴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至少能抄一个亿，一个小目标。


    但是，等他拿起红彤彤的奏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少？”


    “99万？”


    嘉庆揉了揉眼睛，一以为自己没睡醒。


    再定睛一看。


    确实是99万没错。


    他黑着脸问跪在地上的粘杆处大内高手：“十三行抄没了多少？”


    虽然宫里点了不少火盆，但是大内高手感觉比外面还要寒冷。


    大内高手一咬牙，死道友不死贫道，干脆说了实话。


    “皇上，十三行实际抄没金银3亿4000万两，当地官员分了一亿多。


    王爷们分了一亿。


    还有8000万两是皇上的。”


    “哦，朕能分8000万两？那钱呢？”


    “额……被明军在南昌截胡了。”


    嘉庆“噌”的一声站起来，脸上阴晴不定。


    “你呢，粘杆处拿了多少？”


    “…120万。”


    嘉庆震惊了，感情他是拿钱最少的一个。


    他一脚踹翻桌椅，愤怒的大吼：“朕的钱！


    他们分了一亿多，朕只拿了不到百万！


    真不愧是大清忠良啊！


    知道朕的钱被朱再明抢了，还好心给朕筹了点儿，还有零有整。


    他们怎么不好好想想，他们拿的本来就是朕的钱！”


    嘉庆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


    到手的8000万两被截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看着其他人拿钱，比他亏钱还难受。


    现在，嘉庆是双倍的难受。


    嘉庆恶狠狠的盯着大内高手，心思急转。


    “你叫多善是吧？”


    “是的，皇上。”


    “今天开始，粘杆处归你管，朕要扩大粘杆处的权力。


    其他人不敢查的案子，你们查。


    其他人不敢抄的家，你们抄。


    其他人不敢杀的人，你们杀。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得来的财物，朕分你们三成！”


    说实话，多善心动了。


    三成是多少？十三行抄没的银子，粘杆处能分一个亿！


    多善又想起，自己在绵恩手下，过的那是人下人的日子。


    他舍身忘死给绵恩做事，最后就从库房取了100两银子。


    就这，还得被库房的管家扒走99两。


    这活儿干了还有什么意思？


    多善一咬牙一跺脚，反了！


    反了该死的绵恩，投皇上！


    随后，多善一五一十的给嘉庆讲了粘杆处的情况，自己是绵恩的人也没有保留，全部告诉嘉庆。


    要投，就投彻底点。


    这下，嘉庆又震惊了。


    粘杆处作为皇帝的特务机构，从雍正开始传下来，传到嘉庆手中。


    它已经不纯了，变得朝三暮四了。


    只要是个有权力的大官，都能在粘杆处插个眼。


    可以说，当粘杆处得到什么情报，第一个知晓的不是皇帝，而是那些大臣。


    “多善，粘杆处先保持现状，不要让他们有所察觉。”嘉庆将多善从地上拉起来，细细的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天气也冷了，跪地上多不好？


    以后私下见朕，宫里的椅子，除了龙椅，随便坐！


    你是正白旗人，朕觉得，让你管正白旗应该挺不错的……”


    嘉庆做作的开始关心多善，又不着痕迹的画了个大饼。


    而多善也吃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