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政变38

作品:《听说童养夫他领兵叛变了

    谢氏庄园。


    溪流水旁,三三两两的农妇和少女们说说笑笑在捶打浆洗,小童们也聚集在一起在一旁玩耍。


    凡是有小童想要靠近河边,就要被大人耳提面命一番不许靠近。


    下游处距离很远的地方,一名耳顺之年满头白发的老叟默默洗着衣物,他似乎特意走到了远离人群的角落。


    眼睛也不太利索,偶尔还会举起衣物凑近仔细查看是否还残留污垢。


    而此时,他手中拿着的浅粉色肚兜,明显是年轻女子的衣物。


    谢妙旋回到庄园之后,喝完药就倒头睡一整个白天,醒来后只剩一点天光。


    摇摆着自己嘎嘣作响,腰酸腿痛的身体,拉伸着筋骨就走到了溪水旁。


    远远见到眼前这一幕,眼中有好奇,忍不住驻足观看。


    四周的浆洗的妇人女子似乎对老叟举着年轻女子衣物瞧会儿洗会儿这一幕都见怪不惊,并没有人出声指责于礼不合。


    更令谢妙旋感到意外的是,谢元驹竟然也在对面。


    他正坐在溪流边的一个石墩上,像是在盯着她,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在屋里养伤,怎么到这里来了?


    昨日他和离戈两个人都是血糊糊一身回来的。


    离戈因为先前重伤再加上昨日的伤,医者已经强烈指责,此人必须安静躺着,再折腾一回怕是身上的血都要流尽,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了。


    而谢元驹昨日用肉身与山石对抗,医者对着他满身的伤也是摇头叹气,再晚点会筋骨有损,让他务必静养。


    结果人就到了这里,啧啧,不顾医嘱!


    她正要走过去。


    “女郎,是女郎来了!”


    白岩家的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地将手在腰上擦了擦,朝她行礼。


    随着她的出声,附近浣洗的人纷纷起身行礼。


    谢妙旋和善的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示意他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你们忙,我就是出来随便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不用管我。”


    脚步慢悠悠地往下游而去,谢元驹自然也看到了她,他站起身朝她走去。


    两人从上下游两端漫步刚好同时走到那老叟面前停下。


    都是站在那里就会引人目光的长相。


    光风霁月的郎君和姿容盛妍的女郎同时站在自己身旁驻足,温叟顿时手足无措,他站起身大方朝着两人行礼后,脸色涨红,神情有一瞬不自然起来。


    他知道自己一个老叟在这里浆洗女子衣物实在是失礼,也尽量避开人群失礼与人前,如今却被贵人看到,自觉脏污了贵人的眼。


    更何况他原就不是庄园里的人,更害怕被赶走。


    关节粗大的拇指摩挲着食指关节,他的笑容带着些小心的讨好,身体更加佝偻,“贵人莫怪,这...我下次不来这里洗了。”


    玩耍着小童中有个像小牛犊一样忽然冲了过来,张开手护在老叟身前,神情凶狠,“不许你们欺负我阿翁。”


    手中玩耍的枝条甩着,表情带着小狼崽般的龇牙咧嘴。


    白岩家的一直余光瞄着这边,她在上游刚好面对着谢元驹这一面,见他眉头挑了起来,似乎要发怒,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噔噔噔跑过来将小童扒拉到一旁,“阿满不得无礼,这是女郎和郎君。”


    自从女郎处置了曹有信后,曾召集过各庄户主介绍过谢元驹,所以一传十,大家都知道谢元驹乃是女郎的未婚夫,白岩家的便也都跟着大牛称呼谢元驹为郎君。


    “你家的活命粮可是女郎给的!”


    她吼完小童,转过头声音陡然轻柔下来,“女郎,这是温叟,是阿满的姥爷,孙家娘子生了老二后大出血,人差点就没了,现今家里一大一小躺在床上,家里的活计全部落到温叟头上,他虽是男子,但他平时都在下游洗衣裳,根本不会打扰到我们的。”


    “这小的是阿满,是孙家娘子的大儿子,自从阿亮去了后,家里就没了壮劳力,今年更是连地都没有种,要不是女郎处置了曹有信,还将粮食补给大家伙,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害...怕是就没命活了。”


    “这失礼之处还望女郎莫要计较。”


    作为社会底层,讲礼仪的前提是先活着。


    谢妙旋听了会才明白,原来孙家娘子是嫁到庄园这边的,男人阿亮为人讲义气,常会在曹有信做出剥削事情后表露不满,被曹有信设计给卖去了做苦役,三个月后只剩下一具尸身运回家中,孙家娘子心神俱伤下早产大出血,生下个病恹恹小猫一样的二女,差点就要撒手人寰。


    姥爷温叟不忍女儿就这样死去,更不忍看着两个外孙孤苦,便从邻村搬来这里。


    他早年丧妻后并没有续娶,膝下只有孙娘子一个女儿,知道女婿死后,女儿和外孙几近要病死饿死,这才不顾非议,来到庄园这边照顾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这曹有信真的是死不足惜,谢妙旋都有些悔恨当时给他死的太痛快了!


    她态度温和道,“什么都没有比活着重要,礼法当以性命为前提,温叟作为长者,为子孙不惜自己的清名也要维护爱女的拳拳之心,应该被效仿,谁要是不尊重我反倒是要赏他几鞭子的!”


    “既然孙娘子尚在病榻,稍后我便让医者过去替孙娘子救治,一切药材都由我来出。”


    白岩家的听她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照顾他们,她的心中对他们所受有同理怜悯之心,眼眶一热倒先抹起泪来。


    早先温叟刚来庄园的时候,是有不少人家的媳妇子和老娘们对此上门谩骂的。


    说什么这样丢辱的事情传出去,拖累庄园内女子的名声,女子贴身衣物怎么可以让阿父来洗,不若找个梁子吊死了去。


    她看不过去,上去同她们说了几句,就被她们一道给骂上了,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现在好了,有了女郎的维护,还专门派了医者来看,她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一番,恨不得赶紧到那几家媳妇子的家前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