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护士终于离开病房。


    从初步的检查来看，杨霄的身体除了长时间卧床，肌肉有些萎缩以外，没有其他问题。


    至于详细的结论，得等到做完脑部核磁共振以后才能有答案。


    护士在临走前拔了杨霄的尿管。


    被几个小姑娘掀开被子围观，杨霄从来没有这么社死过，他现在宁愿自己没有醒过来。


    关淑云和童然再次进入病房。


    杨霄赶紧拉好被子给自己盖好，他的表情有些难为情，看着童然，勉强笑道：


    “小童，你什么时候开始留头发啦？


    还怪好看的！”


    “噗……呵呵！”童然被杨霄的表情和话逗得破涕为笑，随手把披肩的头发撩拨到身后，说道：


    “师父，工作需要嘛！


    以前的短发身份特征太明显，走出去谁都能看出我是警察。


    长头发不好，太难打理。


    我其实还是更喜欢短头发。”


    童然从大学开始就是一头干练的短发。


    毛安平经常打趣，说童然是个难看的假小子。


    两人没少为此斗嘴。


    其实童然的五官挺好看，只是以前不会打扮，现在看起来变化确实很大，不但留了长发，还化了淡妆。


    杨霄差点没有认出来。


    杨霄对童然摆手，说道：


    “这样挺好！


    对了，现在是几几年？”


    “零八年十月十号！”童然向杨霄说出今天的日期，说道：


    “师父，您整整昏迷了四年啊！”


    四年！


    杨霄没想到现在距离自己昏迷已经过去四年！


    他以为只有几个月！


    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


    杨霄的目光变得惆怅，难怪母亲已经有了白发，原来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啦！


    这四年家人朋友和李鲤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他们没少为自己操心。


    杨霄想到李鲤，心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李鲤选择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嫁给自己，一定会承受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各种压力，她现在还好吗？


    杨霄迫切地想要见到李鲤，对童然说道：


    “你师娘呢？


    她现在在哪里？”


    “哎呀！”童然恍然大悟地拍拍脑门，对关淑云说道：


    “奶奶，我们只顾着自己高兴，忘记通知师娘他们啦！


    您陪着我师父，我现在就去外面给大家打电话！”


    “这丫头……”杨霄看着童然摸出手机走出病房，笑着摇头，她的性格还是向以前那样毛毛躁躁，并没有因为形象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关淑云紧紧地拉着杨霄的手。


    她害怕再次失去儿子。


    “妈！”杨霄感觉到母亲关切的目光，为了让她宽心，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没事啦！


    刚才医生也说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下床。”


    杨霄不想关淑云太难过，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妈，刚才那个胖头鱼呢？”


    “胖头鱼？什么胖头鱼？”关淑云被儿子的话搞懵了，一脸疑惑地猜想儿子难道刚醒过来就想吃鱼？


    好在杨霄没有让关淑云胡乱猜测太久，比划道：


    “就这么高一大胖小子！


    圆滚滚的脑袋，看着像一只胖头鱼。


    他是谁家的孩子，那么淘气……哎呀！妈，你干嘛打我，我还是病人！”


    “打死你个浑小子！”关淑云气急败坏地拍了杨霄两巴掌，没好气地说道：


    “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等、等等！”杨霄看到胖头鱼小子趴在病房门口，正弹出半个脑袋往里面张望，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转着，一看就没是个不本分的小孩，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妈，他真是我的儿子？


    看着起码四五岁了吧！


    怎、怎么可能……哎呀！”


    杨霄又被关淑云打了一巴掌。


    关淑云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四五岁！


    恸恸今年六月才满三月。


    他是你和李鲤的儿子，只是看着个子大一点。


    你出事那会，李鲤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这样啊！”杨霄默默感叹，自己昏迷的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醒来就多了一个儿子，好奇地问道：


    “痛痛？他叫杨痛？


    怎么起这么一个怪名字？”


    “恸恸！”关淑云对自己儿子已经无语，刚醒过来就气自己，加重语气说道：


    “曹植的翩翩孤嗣，号恸崩摧里面的恸！


    那会你不是出事了嘛！


    大家都很难过，特别是你老婆，想哭又不敢让我们看见，只能把悲伤藏在心里。


    再加上孩子出生的时候哭得很大声，不但手术室外能清楚地听到，据说连楼上楼下几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鲤特意为孩子起名‘恸’，希望孩子的哭声能把你唤醒！”


    杨霄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没有被儿子的哭声唤醒，不过能醒过来也许多少跟儿子有点关系。


    这小子太熊啦！


    比杨霄小时候还要调皮。


    居然在病房玩病人的尿管尿袋。


    还好杨霄命大，恰好在那个时候醒过来，不然还不得让他给玩死啊！


    杨霄看着躲在门口的杨恸，想起未来如果病入膏肓，儿子在床前拔他氧气管的场景，臭小子应该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吧。


    这该死的画面感！


    杨霄赶紧摇摇脑袋，把那些念头丢开，说道：


    “原来是李鲤取的！


    杨恸，这名字倒也不错，没看出来李鲤还怪有文化呢！


    恸恸，到爸爸这里来！”


    杨霄向儿子招手。


    杨恸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对杨霄的招手视而不见。


    最后还是关淑云走到门口，把大孙子抱到病床边，对杨恸说道：


    “恸恸，这是爸爸呀！


    你看，爸爸醒啦，叫爸爸！”


    “大儿子！”杨霄实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杨恸的小脸蛋。


    这一下可不得了。


    杨恸被吓得嗷嗷大哭。


    那哭声果然如关淑云说的那样，响彻整个楼层，引来不少过往的人探头探脑围观。


    杨霄自然又免不得被关淑云一顿埋怨。


    责怪他刚醒过来就把孩子逗哭。


    杨霄感觉自己很冤枉，他只不过觉得儿子胖嘟嘟的，很乖而已，再说儿子能玩自己的尿袋，逗逗他怎么啦！


    杨霄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当父亲，面对孩子的嚎啕大哭，显得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关淑云抱着孩子离开病房，杨恸哭闹的声音才消停下来。


    好小子！


    杨霄默默想到，儿子这脾气还真有点自己当年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