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海东刚刚安抚好天星寨的人。


    李家的人又窜了出来。


    李家在小浪川镇是大姓。


    眼前这个老人名叫李光忠，是第一批在小浪川定居的山外人。


    当年小浪川镇还只是一个乡场，其中一半的人姓李。


    在李家宗亲里，又数李光忠最能折腾。


    李光忠这老爷子可不得了，一辈子娶了三个老婆，生养了十二个儿子丫头，另外还抱养了三个儿子。


    只他一家就有十五个子女。


    在六七十年代，一个小子就是一个重劳力。


    当这些小子丫头长大，有的从政、有的经商、还有的当兵，就连最没出息的三


    小女儿也嫁给了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从此镇上没人敢惹李光忠家的人。


    李家逐渐成了小浪川的一霸。


    从山民手里收购山货，然后拉到山外贩卖一直是小浪川镇最赚钱的生意，早些年这个生意由李光忠把持。


    可惜好景不长。


    李家在垄断了与山民的交易后开始打压山货的价格，迫使山民寻找其他交易途径，这个时候本身就是山民的阿宝出现，从李家手里抢走生意。


    李家在小浪川镇仗着人多可以横行霸道，可是在面对山民头人阿宝的时候就横不起来了。


    比人多？


    阿宝的人更多！


    山民一大半都听阿宝的。


    李家在跟阿宝的竞争中吃了几次亏，败下阵来。


    山民们以为从此以后可以安心出售山货啦，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赶走豺狼的是只饿虎。


    阿宝比李光忠更加贪得无厌。


    不但打压价格，还欺压不听话的山民。


    山民们不但没有得到一点实惠，反而日子更苦了。


    可是阿宝的势力太大，被欺压的山民们只能屈服，有苦难言。


    这个时候李光忠拄着拐杖来到镇卫生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洪海东看到后赶紧迎了上去，把李光忠和他身后的人挡在卫生院门外：


    “李大爷，您都这么大岁数，就别来凑热闹了呗！


    李建国，赶紧把你爸带走。


    这里这么多人，把你爸挤着谁负责啊！”


    “洪崽子！”李光忠倚老卖老，一点不给洪海东这个大队长面子，杵着拐杖骂道：


    “这里是在唱大戏吗？


    什么叫我这把老骨头来凑热闹！


    我是带着父老乡亲的期望，来讨个公道的。


    我跟你说不着！”


    李光忠举起拐杖，把挡在面前的洪海东赶到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们公安局的局长大老爷在里面。


    让他出来！


    我要跟他说话！”


    “你这老头……”洪海东为难地站到一边，转头往卫生院的楼上张望。


    这老东西马上九十，土都已经埋到嗓子眼啦。


    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


    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


    万一情绪激动，在眼前背过气，那才是摊上大事了。


    “大爷，卫生院里人多，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跟我说吧！”杨霄一直在关注楼下的局势，看到一个被众人簇拥的老头出现，就猜到洪海东控制不住场面了，跟左建强打听清楚老头的情况，当得知老头是王鸿运的老丈人，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从卫生院的楼上下来，走到李光忠面前。


    “你就是公安局的局长，还是个小娃娃？”李光忠眯着眼睛打量杨霄，他显然没想到现在的公安局局长这么年轻，比他孙子的年纪还要小。


    杨霄礼貌地点头，说道：


    “没错，我就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我叫杨霄。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光忠瞥了站在一旁的洪海东一眼，说道：


    “瞧瞧人家杨局长的气派！


    洪崽子，难怪你在小浪川十几年也没升上去。


    多跟你们杨大局长学学。”


    “你……”洪海东对李光忠这个老头感到无语，他的德行可不怎么样，小浪川镇除了李家人谁不讨厌他，也就年纪大点，真是祸害留千年。


    李光忠在杨霄面前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堆满褶皱的脸颊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


    “杨大局长，您是县里来的大官，可得为我们小浪川的老百姓做主啊！


    阿宝忒不是东西！


    在小浪川作威作福，不但打伤天星寨的孩子，还打伤我们镇上的商户。


    别人怕阿宝，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怕。


    我代表全镇的父老乡亲，向杨大局长请愿，要求严惩打人的凶手。


    还小浪川镇太平。


    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李光忠身后的男女老少纷纷振臂高呼，喊道：


    “严惩凶手！”


    “我们永远跟天星寨站在一起！”


    “阿宝滚出小浪川！”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卫生院门口响起。


    留在院里的天星寨山民刚刚安抚好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阿卓带领的一帮人不甘示弱，隔着民警跟天星寨和李光忠的人对骂，甚至从腰间抽出短刀，在空中嚣张地挥舞。


    阿宝的人嚣张的举动瞬间点燃天星寨的人怒火，同样抽出短刀，就要冲出去拼命。


    镇里的人看热闹的多，不过人群中也有人挥舞棍棒吆喝。


    眼看聚集在卫生院门口的三方人就要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李光忠这个时候也不再向杨霄讨什么公道了，反而在家人的搀扶下退到人堆里，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这老头虽然八十几岁，脑子却不糊涂，比他女儿聪明，只摆出一副为外乡人讨公道的架势，带人演一出戏给镇里的人看，把火点起来后就缩了，不直接参与可能发生的冲突，即便日后追究责任，也落不到他李家的头上。


    因为李光忠说得没错啊，他只是要求杨霄严惩阿卓等几个动手打人的凶手，至于为什么会打起来，那可不关他的事！


    “退后！”


    “全部退后！”


    民警们在中间艰难维持秩序。


    可是即便小浪川镇派出所和森林警察大队的全部警力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人，根本控制不住这么乱的局面，队伍出现被冲散的迹象。


    啪！啪！啪！


    连续三声枪响在混乱中响起。


    杨霄高举手枪站在一辆汽车的车顶，毫不畏惧地扫视混乱的人群。


    骤然响起的枪声让现场人群出现短暂的安静，杨霄趁着这个机会大声喊道：


    “所有人全部退后！


    把手里的刀放下！


    谁要是再敢上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