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德的手气很好。


    今天下午赢了几千块钱。


    从茶楼下来还在跟宋均探讨麻将经。


    总结哪一手牌打错了，不然可不止赢这么点钱。


    摇头晃脑地，一脸惋惜。


    周围的人自然是阿谀奉承不断。


    马屁拍得满天飞。


    这些人直到走进宴会厅才停止讨论，换上另外一副面孔。


    王文德在宋均的引领下进入宴会场，经过已经坐满客人的酒桌，向第一排的主桌走去。


    沿途问候声不断，王文德一脸的享受。


    他是个喜欢摆官架子的人。


    烟草局上下自然是投其所好，把这位局长大人捧得高高的。


    王文德经过人民医院职工几桌的时候没有听到起身招呼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目光恰好落在坐在角落的杨霄身上，脚步突然停下了。


    “王局？”宋均注意到王文德停止，问道：


    “您在看什么呢？”


    “哎哟！”王文德没有搭理宋均，突然拍手向杨霄走过来。


    他的肚子本来就大，在已经坐满人的酒席间往前挤，两边的人只能站起身来，挪动椅子给他让路。


    王文德全然不在意医生们脸上的不悦，你是烟草局的领导，在烟草局的职工面前摆谱也就罢了，威风怎么还耍到医院这来了。


    王文德站在杨霄身边伸出双手，脸上堆满笑容，招呼道：


    “杨局长，你也在呢！”


    “你好，你是……”杨霄礼貌地站起来，跟王文德握手。


    杨霄不认识这位烟草局局长，对他表现出的热情感到有些意外。


    “鄙人王文德，州烟草局局长。”王文德客气地自我介绍，说道：


    “久仰杨局长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杨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王局长，幸会。


    你太客气了。”


    王文德转头，不满地看着宋均，抱怨道：


    “宋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邀请了杨局长，怎么不跟我们大家引荐呢。


    藏得挺深啊，以前小看你了。”


    “我……”宋均根本就不认识杨霄。


    今天参加婚礼的干部都安排在前面几排，谁能想到犄角旮旯里还挤着一个什么局长啊！


    宋均注意到杨霄坐的是人民医院职工一桌，猜想难道是医疗系统的哪位局长？


    可西康州医疗系统也没有这么年轻的局长啊。


    宋均向妻子袁芳投去询问的目光。


    袁芳没见过杨霄，不过她看到李鲤挨在杨霄的身边，猜到杨霄的身份。


    她在医院听到过不少关于杨霄的传闻，知道杨霄是崇礼县公安局副局长，急忙上前在丈夫耳边说出杨霄的身份。


    “你怎么不早说！”宋均失态地吼出声来，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向周围的人赔礼。


    崇礼县公安局局长如今可是西康州话题度最高的人物。


    随着藏匿在新盛学校一点二吨毒品被找到，奚川省近年来最大的毒品案告破。


    全程参与案件侦办的崇礼县公安局局长立了大功！


    现在全西康上下才明白省公安厅为什么力排众议，把这么一个人派到崇礼支持公安局工作，甚至不任命一把手局长，让杨霄这个副局长全权负责。


    那天晚上在新盛学校的州干部可不少。


    他们亲眼看到杨霄跟省里的领导谈笑风生，省公安厅厅长施剑更是寸步不离地把杨霄带在身边。


    用屁股想也知道杨霄跟省里的关系不一般。


    那些干部回来以后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一说，杨霄这位正科级公安局副局长的知名度直线上升。


    难怪州政协副主席的儿子落到杨霄手里，不管周明志怎么走关系、怎么闹，甚至把状告到省里，周杰不但没有被放出来，还被从速从重判刑。


    从检察院提起公诉，到法院判决，前后也就不到半个月时间。


    这样的情况在以前在西康州是从来没有过的。


    现在周明志说起这事还直抹眼泪。


    有什么办法？


    只能自认倒霉。


    谁叫儿子落到油盐不进的杨霄手里呢。


    谁的面子都不给。


    想要办你，那就要办你！


    据说现在西康州的领导干部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诫子女，千万不要去崇礼闯祸，否则谁也救不了他们。


    王文德是官油子，对州里的风吹草动都很上心，早就通过电视新闻和报纸记住杨霄的脸，今天在宴会厅见到马上就认了出来。


    宋均听到袁芳的介绍，也挤到杨霄身边，拉着杨霄的手说道：


    “杨局长，感谢你前来参加犬子旭辉的婚礼。


    失礼！失礼！


    请杨局长和李医生上桌。”


    “不用了，我们……”李鲤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她只想安静地跟杨霄待在一起，刚摆手拒绝，看到杨霄向他摇头，只得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杨霄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如今官场上的做派。


    没人认出来也就罢了，既然被认出来，主人又热情邀请，即便再不愿意也得应付，不然就会没完没了地在这里纠缠个不停，而且还会留下个不懂礼数的名声。


    在官场上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点道理杨霄还是懂的。


    眼前这位王文德局长显然不是什么君子。


    李鲤向同事们投以抱歉的笑容，拿起自己和杨霄的外套，跟着宋均等人坐到第一排的主桌去。


    等到杨霄和李鲤离开，医院的其他人难免把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原来李医生的这位男朋友在州里这么有名。


    连烟草局的局长在杨霄面前都是一副巴结谄媚的态度。


    有人猜测李医生从蓉城第一人民医院调到西康州人民医院，说不定就是为了杨霄。


    五点半，晚宴的时间到了，酒楼服务员陆续摆上菜肴。


    宋均负责在主桌接待贵宾。


    华雨兰穿着一身大红的外套，端着酒壶给桌上的每一个客人倒酒，她看到李鲤出现在主桌很意外，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最后还是客客气气地把李鲤面前的酒杯倒满。


    杨霄记得李鲤说过不喝酒，伸手把李鲤面前的酒杯端到自己面前，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李鲤感受到杨霄对她的关心，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把脑袋凑到杨霄的耳朵边，叮嘱道：


    “你也少喝一点！


    明天还要上班呢！


    晚上我找车送你回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