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女子的肚中有一间小房子，在与男子光着身子亲密接触后，小房子里会住进一个小生命，在里面慢慢长大，直到房子住不下了才来到这个世界，一出世便被高大的人类吓得哇哇大哭。


    小乔师姐是这么教她的。


    卫水苏看着胡棠的肚子，明明看起来那样平坦，里面却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吗？


    小时候跟着下山时，卫水苏看到过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不会说话，除了哭就是笑。能把父母逗得咯咯笑，也会夜半三更啼哭令他们难以安睡。


    卫水苏曾经觉得婴儿是魔物的化身，因为他们操控了一整个家，让所有人都听命于自己，可后来她才发现，真心盼望孩子降世的家庭，欢喜总是多过烦恼。而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孩子的家庭，孩子比父母还要辛劳。


    尚未出世的孩子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幸离世，卫水苏明白胡棠的意思，“胡姑娘，我会护着你的。”


    她的允诺让胡棠感到安心，也有些害羞，“看来你在半月宫确实经历不少，人变得成熟可靠了，连我都忍不住想依赖你。”


    “那就依赖我吧，我很厉害的。”卫水苏轻拍她的肩膀。


    “像以前一样唤我小棠便是，不然怪生分的。”


    “嗯。”


    告别胡棠后，卫水苏便一直在庭院看书，中间陆今安来找过她一次，但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卫水苏也是听宅院里的用人提及才知道原来他来过。


    说到这处宅院，这是陆今安在中途确定目的地后便送信托人买下来的。


    他可能一早便打算等抓到胡棠就将她关起来。


    半月宫的宫主就是有钱，说买就买。水云宗每个月的花销都是利析秋毫的三师姐白鸟笛精打细算。


    六师姐功力最强，下山跑任务赚的最多，但她脾气差，得罪的人也不少，时常与人产生纠纷，动过很多次手，赔了不少钱。


    反倒是吊儿郎当的逍遥师兄收入最稳定，水云宗大半的收入都是他挣的。


    钱挣得少，大家便在省钱上想法子。


    师兄师姐们在后山开了片菜地，由擅长观测天象的南星师兄负责照料。抓来的野猪野鸭则由聪慧的三师姐负责饲养。


    刚开始说让鸟笛师姐养猪时，她怎么都不愿意，可看着动不动就气得要杀猪的六师姐，还有给猪乱配种的逍遥师兄，她咬牙接过了活。


    卫水苏当时个子小、年纪轻，但觉得自己可以帮忙，去山里跑了一大圈抓了只“野鸡”回来，结果是别人家养的鸡，害得师父抱了一筐鸡蛋去赔罪。


    午后暖洋洋的日光就是让人容易回忆过往。卫水苏一边看书，一边因为那些并不算美好的曾经嘴角上扬。


    在水云宗的每一天她都记得很清晰，那样幸福的日子她舍不得忘。每天夜里睡前都会因为这些幸福而咂摸出甜蜜。


    回忆带来的欢喜，此刻也带来了眼前的忧戚。


    原本说找到胡棠就提出自己要去找师父，可如今胡棠怀有身孕，她得保护胡棠不被陆今安伤害，该如何保护呢？


    卫水苏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只有一条道路可走——帮胡棠逃出去。


    章泊守是天罡宝宗的弟子，实力定不会差，等胡棠回到他身边，应该就能安全许多，届时她也能安心离去。


    于是卫水苏又开始冥思苦想如何带胡棠逃出去，这一想，便想到了天黑。


    她一直等到夜半时分才悄悄从房间溜出来，派出的小纸人回报陆今安的动向——他已经沐浴熄灯。


    其实陆今安并不曾禁止她进入地牢，但卫水苏觉得太频繁地下去定会令他生疑，所以她还是偷偷地去。


    地牢前除了假山后的机关，并没有什么看守或陷阱。因为陆今安守的本就是宅院外。


    宅子门口是空间大道的结界师做的结界，只可进不可出，一进来就是瓮中捉鳖。


    卫水苏对空间大道着实不太熟悉，一时片刻不知该如何破解，陷入了苦境。


    不过眼下，比起结界，更令卫水苏紧张的是她马上就要看到自己失忆那三年的记忆了。


    她穿着里衣，挤在胡棠最里侧，贴着墙面。


    胡棠将她拉过来一些，“贴墙睡会冷的。”


    “万一翻身压到你……”卫水苏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肚子。


    胡棠既为她的关照感动，也觉得有些好笑，“没那么脆弱，好了，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卫水苏小小地挪移过来，贴得离她近一些。


    胡棠还没有想睡，她看到卫水苏脖间垂坠出来的墨绿色石头，“那是什么？”


    卫水苏低下头，用手将它勾起，石头的颜色似乎变深了，表面浅色的部分仿佛在缓缓流淌，“好运之石，据说会带来好运。”


    “有用吗？”


    卫水苏将绿石塞回胸前，“嗯，戴在身上以后运气就一直很好，和小师兄说了很多话，还遇见了小棠。”


    “你现在说话这样耿直，我都要害羞了。”胡棠说笑般把自己埋进枕头，被禁锢的苦恼仿佛在这刹那间烟消云散。


    “啊，话说你进我的梦境看过去，那岂不是会看到我很丢人的样子？算了算了，都是小事。”胡棠挥挥手。


    卫水苏看着她的肚子，“小棠，怀孕是一种什么感觉？”


    “诶，这可是秘密。”


    两人把被子搭在外面，圆溜溜的脑袋埋进来，面对面地说悄悄话。


    “我怀上的时间不久，没什么很大的感受。不过偶尔会有些头晕想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聊着就进入了梦乡。


    不出意外，卫水苏果然进入了胡棠的梦境。


    繁华的街道上，娇媚的少女欢喜地挽过卫水苏的手臂，“今安，我们去那边看看！”


    附身到陆今安身上的卫水苏莫名有些惶恐。虽然梦境与现实中的人并无联系，但毕竟她瞒着他做了那么多事，还藏着一个大秘密。


    胡棠拉着她走到糖人铺前，“店家，来个兔子。”


    “好嘞，稍等。”


    等待的过程中，卫水苏习惯性地望着人群，在穿行的马车和男女老少间，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在那么多人中，想要变成尘土被大家忽视的他总是最显眼。高长的个子，过于白皙的肌肤，笑脸的木纹面具，还有那一头浓黑蜷曲的长发。


    他将黑发高高束起，还是难以避免它们乱翘，蓬松得像一条狼尾。


    少年略微低弯着背，靠近身旁的少女——少女衣着素雅，似是被吹染出来的眉眼总是淡淡的，在阳光下映着柔和的光。唯有左眼下的那颗小黑痣是清晰的。


    那是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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