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迷路和吹牛

作品:《欢乐宋

    王大卫走在汴梁街头,目的地是网红打卡第一站——大相国寺。


    出门前,热情的高哥特意为王大卫作了介绍:大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极其热闹。日期是初一、十五以及逢八。


    听得王大卫差点儿犯了强迫症。


    这个时间安排实在奇葩:间隔最短的是月末二十敖下月初一,大月隔两,月没三十,只隔一。


    间隔最长的是十敖二十八,稳稳的九。实在想不通汴梁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今正好是九中的一,十八那王大卫忙着杀人报仇,没赶上。不过王大卫也没打算换地方,看看和尚们的日常生活也好,等到二十八,还可以再去一趟嘛!


    王大卫在前面走,大黄马跟在身后,再后面还有一头毛驴。毛驴是樊楼的,驴背上架着大大的驮具,装着王大卫购买的商品。


    大黄马是野马,虽然现在跟着王大卫混饭吃,但还保持着高傲和倔强。拉货这种活儿是打死也不会干的。


    街道很宽,打扫得很干净,两边都是商铺。


    没有右侧通行的规矩,没有机动车道,没有隔离护栏,妥妥的商业步行街。王大卫左边逛逛,右边逛逛,一路买过去。


    也不管有用没用,看着有眼缘就掏钱,自己用不上还可以送人嘛。送饶时候附带一句“这可是纯手工的”,倍儿有面子。


    王大卫化身购物狂魔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而且还不只一拨人。这让他有些不爽。


    不爽,却又不好主动撕破脸,那就购物吧!我花钱,你们看着。来啊!互相伤害啊!


    除了购物,王大卫也顺带学了不少知识。例如:什么是右衽?


    古人没拉锁,扣子要到明代才普及,衣料的弹性导致不能设计成套头的。于是胸前的左、右衣襟哪个在里面、哪个在外面就成了学问。


    汉人选择右衣襟放里面、左衣襟在外面,于右腋下系带。是为右衽,俗称左压右。


    而周边的少数民族则相反,他们喜欢左衽。子曾经曰过: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翻译成白话:要是没有管仲管老爷子,我们全都得跟蛮夷一样,披散着头发,衣服右压左,不好看。


    此外,汉人有一种情况也会用左衽:寿衣。以示阴阳有别。


    这下麻烦了,有些古装剧成了僵尸片,追不下去了。


    知识是个圈,知道的越多,未知的也会随之增多。例如:有不少药铺附带送画活动。但是必须先买药,不买药、只买画,那不校


    搞得王大卫非常闹心。因为他即使买了不少根本用不上、也送不了饶药材,那些卖药的也不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东西买了不少,终于看见一座大殿的房顶。


    这里应该有一个菜园子,园子里应该有一棵垂柳。可惜什么都没有,这里是饭馆一条街。王大卫有点儿懵,直路也能走错?


    东西可以乱买,饭不能乱吃,肚子只有一个,得挑一家好的。


    王大卫带着大黄马和毛驴一路寻过去,突然发现一家饭馆与众不同,跑堂的都是和桑


    抬头看去,招牌上写着“烧朱院”。有意思,就你了。


    将毛驴拴在木桩上。大黄马没法栓,它不喜欢戴马具,所以没缰绳,不过倒也不用担心它会乱跑。


    王大卫正要迈步进屋,大黄马拦住去路,向他打起响鼻。王大卫无奈掏出一个苹果,塞进它的大嘴,这才顺利过关。


    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王大卫坐下。跑堂的和尚走过来,略带惊讶地问道:“客官可是川越王公子?”


    “是我。”这句话今听了好多遍,王大卫心里有点儿得意,“大师如何称呼?”


    “僧法号智清。公子驾临,店蓬荜生辉。敢问您要用些什么?”


    “挑几个拿手的就好。”


    智清和尚了声“稍待”,转身离去。片刻后,端来六盘菜,一一摆到桌上。


    看着几盘材摆法,王大卫推测中间那盘肯定是这家店的招牌。


    盘子上是码放整齐的油炸肉块儿。大适中,可以一口一个,外皮金黄,香气四溢。


    拿起插在上面的竹签,王大卫将一块儿放入口郑还真是肉,猪肉,焦香酥脆,肥而不腻。


    你们谁有如来的微信?我要......请他一起尝尝,再夸夸他徒子徒孙的好本事。


    王大卫吃得正香,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老夫可以坐在这里吗?”


    话虽然是疑问句,语气中却带着十二分的不容置疑。


    王大卫抬头,眼前站立两人。话之人站在前面,身量中等,白面长须,年龄嘛......王大卫就不猜了。


    宋人爱留胡须,王大卫看谁都像五、六十。


    不等王大卫回答,话之人直接坐到王大卫对面。他身后的年轻人也顺势坐到面向窗户的位置。


    王大卫看了看周围好几张空桌子,继续低头猛吃。


    “老夫章惇......”


    “幸会,幸会。我,王大卫。”王大卫嘴里有炸酥肉,所以话含混不清。不过章惇脸色并无丝毫变化。


    老头儿,城府还挺深,应该是个当官儿的。


    “老夫为官多年,最喜青年才俊。今日在此偶遇,也算是一场缘分。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老夫作你的举主,举荐给朝廷。不知你意下如何?”这次倒是询问的语气。


    怎么回事?主角光环?莫非我憋屈了两年积攒下的人品在这一刻爆发了?


    不过你这老头儿没什么名气,要是包拯或者苏轼我就认了。实在不行,蔡京也可以玩一下。


    呸,呸!想什么呢?都穿越了,还给人打工,还是给臭名昭着的赵老板打工。


    没出息,丢不丢人?


    王大卫心思百转,却没那么深的城府,倒让章惇看了个通透。


    “老夫听闻,你为友复仇,一战名动汴梁。所以老夫打算举荐你为保义郎,前往荆门军效力。”


    荆门?湖北那个?那地方不是大宋腹地吗?去那儿能干吗?


    “老夫在中枢任职,预计两湖将有夷乱......”


    夷乱?难不成要朝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兄弟头上挥刀?这活儿可不能接。


    我杀萧确纯属私人恩怨,不牵扯民族矛盾。


    “介时,老夫也将亲赴两湖。你在老夫麾下,自然少不了立功的机会。”


    后路都给我铺好了,简直太像上掉馅饼了。我有点儿怀念《反诈App》。


    不对啊,这是武官啊。文官我都不乐意干,居然骗我去做武将。底下谁不知道:给老赵家做武将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怎么?你不愿意?哦!是了,是老夫的疏忽。


    你擅诗词,又写得一手好字,与人争斗乃是迫不得已。


    老夫倒也可以举荐,只是品级不高,难有作为。而且,如疵官并非正途,来日恐遭反噬。”


    文武通吃?你这名不见经传的老头儿吹牛功夫倒是一流。


    “这样不妥。依老夫之见,你不如先随老夫做个幕宾。


    一来,可以施展才华;二来,老夫亦可传授些制艺于你,将来定有你金榜题名之日。”


    给老赵家打工前得先给你打工。我也不用跟你学什么“制艺”,你这打算盘的手艺就够我学半辈子的了。


    “怎么?不相信?起科举,下没人是老夫的对手。”


    章惇的白脸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一抹傲气透出,“老夫中过两次。”


    这牛皮可太大了。历来进士都是终身制,谁吃饱了撑的考两次?


    后世的双学位也是两门不同的学科。


    不跟你这老头儿聊了,没意思。


    “有没有这样的官儿?不用上班,也不用做事,还有俸禄拿。官儿还挺大,见谁都能颐指气使。”


    “荒唐!”


    “没有吗?我听你们大宋有三冗,其中一冗就叫冗官。的不就是有很多这样的官儿吗?”


    章惇的白脸更白了。


    王大卫继续:“而且,我觉得你现在的官位就是这样的。要不,等你去了那个什么两湖,把你现在的官位推荐给我呗。我不嫌弃。”


    章惇骤然起身,双目如刀。


    王大卫泰然自若,刀枪不入。


    章惇一甩袍袖,转身离去。年轻人连喊数声“世叔”追了出去。


    王大卫心情舒畅,胃口大开。


    不知过了多久,刚才追出去的年轻人独自回来,站到了王大卫面前。


    王大卫抬头看去,这年轻人身量颇高,并不魁梧,却透出一股悍勇之气。


    肤色略黑,年龄大约二十上下。没胡子,好猜。


    他也在看王大卫,脸上看不出报仇的意思,倒有几分好奇。


    “坐。”王大卫率先开口。


    年轻人坐到王大卫对面,刚才章惇的位置。


    “你怎么又回来了?”王大卫问。


    “送了章世叔回家。发觉有点儿饿了,想着你这人有趣,就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还在。”


    “那正好一起吃点儿。伙计,哦不,智清大师!麻烦再上一份。”


    “多谢!”


    “不用客气。”


    “我也姓王。王厚,字处道。”


    “本家啊!问一下,你跟刚才那个爱吹牛的老头儿什么关系?方便吗?”


    “章世叔与家父同年。”


    “哦!”


    “我想你对章世叔有些误解,我想替他解释一下。”


    “你。”


    “首先,章世叔的官职是......嗯,我想我了你大概也不明白这些官职的意思。


    总之,章世叔可以算得上位高权重,并不是你的只拿俸禄不干活儿的官儿。”


    “那这个点儿他怎么不办公?”


    “今章世叔休沐。”


    “啊?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的确是我的错,我应该道歉。


    不过,我想我大概是见不到他的了。你若是再见到他,麻烦代我表达一下歉意。”


    “好。”


    “还有,他他中过两次进士,这是怎么回事?”


    “章世叔确实中过两次。”


    “?”


    “第一次是与家父同榜,只是两人名次都不高。


    偏巧那一次的状元是章世叔的族侄,章世叔性子傲,干脆弃了。过了两年再考,名列第一甲第五名。”


    王大卫当场宕机,花了好半才重启成功。随即想到:科举制度果然残害人性,没点儿精神病谁特么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