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十多分钟，来到轧钢厂东大门。


    “看到那边站岗的同事了吗？把他的姿势记在心里，等会你就那么站着，明白了吗？”


    杨长福指着东大门岗位亭上的保卫员道。


    “明白。”


    陈知行点点头，看向站岗的保卫员。


    估摸着杨长福肯定会在站姿上找茬。


    “在这里等着。”


    杨长福捂着肚子，过去岗位亭边上。


    跟原本站岗执勤的两个保卫员说了几句。


    两个保卫员离开。


    杨长福对着陈知行招招手。


    陈知行走了过去，看到熟悉的门卫老大爷，顿时乐了。


    从兜里掏出大前门，抽出一支递出。


    “干什么呢？工作时间还抽烟？有没有纪律？！”


    “我现在带着你，必须规规矩矩，少跟我玩这套！”


    杨长福脸色一板，大声训斥。


    像是部队里面教官呵斥新兵一样，喊声震天。


    陈知行默默把烟收回烟盒。


    啪！


    杨长福脑袋忽然挨了一巴掌。


    愤怒的他扭头一看，出手的人正是门卫老头，顿时没了脾气。


    “小杨，这烟是给我的，你嚷嚷个屁。”


    门卫老头看向陈知行：“小伙子，行啊，穿上咱保卫科制服贼板正。”


    “大爷，咱俩也是有缘。”


    陈知行重新把烟抽出来，递给大爷。


    “来内勤组了？”


    大爷接过烟，唠闲嗑。


    “去外勤组，先过来内勤组这边锻炼一个月。”


    陈知行答话，把烟揣入兜里。


    杨长福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妈的，烟都不发我一根，你给我等着。


    “挺好。”


    大爷重新坐回椅子上，享受的吞吐烟雾。


    杨长福满脑袋火，怒视陈知行，伸手一指岗位亭：“你，上去。”


    陈知行二话不说，登上岗位亭。


    身体立直，挺胸抬头，下颌下颌微收双目平视。


    两膝并严，脚跟靠紧，双脚分开成V字形，提髋立腰，吸腹收臀。


    这是标准的站姿。


    56式双手握住，一只手握在枪托位置，一只手握在枪尾，斜放在胸口。


    “站的什么玩意，没规没矩，不知道还以为外头的混子混进了我们保卫科。”


    杨长福大力抨击。


    单手握着手里的56式，当做教鞭使用，敲打在陈知行的膝盖处。


    “膝盖要站直，歪着，弯着都不行。”


    “还有这，胸口挺起来，要有精神！”


    “面容要坚毅，想象你面前站着敌人，你正在和他对峙，拿出你的精气神来！”


    杨长福很激动的大吼。


    “小杨子，你给老子小点声。”


    门卫老大爷掏了掏耳朵，一脸不乐意。


    “孔大爷，我训新人呢。”


    杨长福挤出笑容。


    “你训新人我不管你，别吵到我就行。”


    “我一把年纪，让你吼出病来，你给我治啊？”


    孔大爷没好气道。


    “行，您都开口了，我肯定得给面子。”


    杨长福赔笑。


    继续操练陈知行。


    不能大声吼出来，杨长福总觉得憋着气，又操练了十来分钟。


    陈知行还没难受呢，他自个憋的难受。


    “行了，保持现在的状态，好好站岗。”


    杨长福丢下一句话，从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递给门卫孔大爷一根。


    “孔大爷，刚才我影响你了，别往心里去。”


    孔大爷接过烟，点燃之后深吸一口，怡然自得：“看在你这根烟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杨长福呵呵一笑，知道这事算是揭过了。


    又来到陈知行边上：“我去上个厕所，别偷懒啊，随时回来查你。”


    “长福同志放心，我一定好好站岗。”


    陈知行朗声道。


    杨长福捂着肚子离开。


    等他一走，陈知行开口和门卫孔大爷搭讪：“孔大爷，你挺牛逼啊，杨长福那么怕你。”


    “这就牛逼了？”


    孔大爷抖了抖烟灰，脸上露出一抹傲然：“别说小杨，你们杨组长敢跟我叫嚣，我也不惯着他。”


    “孔大爷，你是不是有啥关系，厂里哪个领导是你晚辈？”


    陈知行猜测。


    “屁，我无儿无女，兄弟姐妹全没了，晚辈都没有一个。”


    孔大爷咧嘴一笑。


    “那你是什么部队的大领导退下来的，还是认识啥大领导？”


    陈知行继续问。


    “我是部队炊事班退下来的，战友全是轮铁勺的，没有一个混的好。”


    孔大爷吐出一口烟。


    “那我就不懂了，你没有晚辈又没有大佬战友，咋这么牛逼呢？”


    陈知行纳闷。


    “小伙子，你要是无儿无女到了我这岁数，你也牛逼。”


    孔大爷嘿嘿一笑。


    陈知行服了。


    敢情是没有软肋，又是退伍老兵。


    和潘三江的情况差不多，不想往上升了，表现的更加光棍。


    就干自己一份活，甭管什么领导，在老头面前都一个样。


    杨长福上完厕所回来，陈知行停止唠嗑，专心站岗。


    “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好好练练。”


    杨长福指点。


    心里暗暗冷笑，没有接受训练的普通人，站标准姿势，保持一个小时就得累脱力了。


    站两个小时，必保头重脚轻，晃晃荡荡。


    站三个小时，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是麻的。


    他偏偏不跟陈知行说，让陈知行站满下午四个小时，到时候憋的屎尿屁一起蹦出来。


    哪怕陈知行后面知道被坑了，也不好意思找人说。


    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陈知行目不斜视，保持最佳的站岗状态。


    他的身躯经过基因药剂改造，又有形意拳宗师的武技在身，站岗这种小活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当是锻炼体魄。


    反倒是杨长福，盯了一个小时，没见陈知行露出疲态。


    自己反倒觉得无聊顶透。


    和门卫孔老头抽了两根烟，杨长福借口自己上厕所，又溜了。


    陈知行放松站姿，继续和孔大爷唠嗑。


    聊到陈知行的家庭情况，陈知行说起自己的父亲陈甲田。


    “你居然是陈甲田的儿子，不像啊。”


    孔大爷大感惊诧。


    “怎么就不像了？”陈知行感觉孔大爷在骂人。


    “你这小子有股子机灵劲，杨长福一走你就偷懒，换做是你爹来，肯定不像你这样。”


    孔大爷斜着眼看陈知行。


    “嘿嘿，我随我娘。”


    陈知行嘿嘿一笑。


    杨长福不在，又没有人从大门出入，他自然犯不上保持最佳的站岗姿态。


    一直板板正正站岗，身体能抗住，下班之后肌肉受不了。


    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大爷，保卫员两小时一岗，咋计时啊。”


    陈知行目光扫了一圈：“我也没看到钟表啊。”


    “在岗亭里面呢。”


    孔大爷进入岗亭扫了一眼：“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陈知行琢磨着，再站半个点就能歇息，心里顿时舒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