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说话好听点会死么

作品:《林西西程止戈

    李义要被提走时,我跟汤路叮嘱过,要提防犯人自残,一定要将他绑上严密看管。汤路不以为意,说这事他们有经验,他是审讯老手,不需要我们插手,到时候自然会交一份完美的结案报告出来的。


    结果如何?


    李义自残了,因为自残而发炎导致高烧,纠察队离着清江医院就二里不到,非得往乡下请赤脚大夫去注射青霉素?!


    只怕打着找乡下大夫才好掩盖,上清江医就得上报登记,人人都将知道他们看管不力,犯人不绑不铐,看守的人还饮酒昏睡长达两小时,犯人撞墙撞得浑身血肉模糊都没发现的事吧!


    为了掩盖这一错,找赤脚大夫还竟然找的是兽医,平时也只给牲畜注射过,逼着人家大夫对人注射,对人注射要皮试,他们非不让,说情况紧急,直接上药!


    李义对青霉素过敏,都抽搐了,他们竟然过了半小时才把人送清江医院。


    这样的兵处分了不是理所应当?!挨了处分还能怪到别人身上?!”


    程止戈的反驳让李长青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他只瞟了一眼报告没细看就发了火,这会听程止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过于武断了,程止戈又没给他台阶下,他又气又急,眼一翻就向后仰倒。


    郝甜郑严格和秦边生立马上前扶住了李长青,郝甜给他略略检查后叹息道:“李所这情况不太对劲,每次一着急上火都会头晕目眩,得去省城医院做个检查,只有那边的医院里有台可以照x光的仪器。”


    陈卫国暗中伸脚,踢了程止戈一下。


    程止戈如墨的眼瞳才轻轻地滑了一下,这才出声道:“早检查早确认,早点干预早治疗,动不动仰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被我气的。”


    李长青听前头几句还行,像个台阶,听了后头一句,又忍不住郁住了。


    “我有这毛病,我也不想的啊,你说话好听点会死啊。”


    “那你去买只鹦哥。”程止戈建议道。


    李长青一愣。


    陈卫国又拍了程止戈一下,笑道:“都是一个哨所的同志,脾气禀性不一很正常,有的人直,有的人细,都没坏心。鹦哥这玩意儿一般人养不了,不提了。”


    郝甜笑着给李长青的茶盅里续上了水,又荡了荡,手贴在盅外壁试了试温才端上前去。


    李长青哼了一声,接过郝甜递来的茶盅,喝了两口水。


    “还是郝甜同志贴心,就是有些人哦,眼睛糊住了,珍珠当鱼目,臭蛋当宝贝。”李长青意有所指道。


    程止戈充耳不闻,又问了问还有事没?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那我找我媳妇去了。”程止戈三步并作两步跨出了门,将余下几人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屋里传来李长青唉声叹气的声音。


    郝甜和秦边生还要去审那几个犯边的歹徒,随后也出来了。


    郝甜看着程止戈的背影,眼直直的。


    秦边生摇了摇头,觉得这郝医生啥都好,就是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程止戈再好,人家结婚了。


    “是不是越是优秀强大的男人就越喜欢跟他相反的人?那个林西西,你觉得好吗?“


    秦边生干笑两声,“人家程大队的媳妇,好不好是人家的事,我们觉得没有用。”


    郝甜不说话了,妹妹当年不是说程止戈原配是早死的么,当时场面太乱了,她忘记问清楚程止戈结婚的具体时间和那原配的出身了。


    如果知道了,三个月前程止戈去甘南出任务,她阻止不了也要同行,那样的话,林西西就没机会赖上程止戈,也不会有后头这些事了。


    郝甜低下头,将眼中的后悔和痛恨都藏了起来。


    林西西,注定要短命,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哨所四公里设置一个,清江哨所因为地势复杂特殊,哨所的兵员比邻近几个哨岗多了一个班的编制,戍边清苦,过半的兵都没机会跟平常人一样去找对象,他们基本上都是靠组织介绍或者家里寄信相亲就定下了婚事。


    清江哨里结婚了的官兵都住家属楼里,有四十五家。


    程止戈之前找了自己这一栋的十六家,没找到林西西。现在他把剩下的二十九家人也都挨家挨户问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甚至后头最后一栋楼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最后一次看到林西西还是在公审大会上。


    “其实我们很多人都只听过她的名字,第一次见她和最后一次见都是在那天。”


    程止戈又往家属楼后那片菜地走。


    嫂子们开垦出不少荒地,分成了一畦一畦的,有的种着豆角,有的种着辣椒,因为打理得很好,都长势喜人。


    魏嫂子站在地里摘辣椒,看到程止戈来就直起身子笑了笑。


    “这几天有见到林西西来过这边么?”程止戈站得老远,隔着一片绿油油的韭菜问。


    魏嫂子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我种了几棵地瓜,今天来的时候看到藤蔫巴了,俺就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人把土里长着的瓜刨走了,又把根给原样埋回去了。后来俺问了人,说是看到林西西前几天往这边来过。”


    程止戈眼皮子颤了颤。


    刨了人家瓜,又原样把藤栽回地里……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掏出一块钱,程止戈放到韭菜地的埂上,用一块石头压了,冲着魏嫂子说:“这钱是赔给你的。”


    “那个,不用了,真不用了,她是偷了俺的瓜,可是她也帮忙把我剩下的地给翻了。钱你收起来,我不要。”魏嫂子说完,提着篮子就跑了。


    程止戈若有所思。


    饭堂在营区,没凭证进不了。程止戈还是进去找了找,林西西没进去过,他自然也没收获。


    去岗哨查进出登记时,终于在三天前的登记表上看到了林西西的名字。


    她又出哨所了。


    出去三天都没回来。


    上次出去就被人家引到李义家里,差点出事,李义的事还没完全结案呢,她又往外蹦,这次是去找谁?.


    一个名字倏地从程止戈心头浮了出来。


    默默……


    难道这个默默也在清江……


    哨里有一辆吉普,但是李所长今天对他意见挺大,程止戈没去自讨没趣,骑了辆二八大杠出了清江哨。


    骑了三四里地时,后面风驰电掣窜过来一辆军绿色的bj212.


    路是土路也不宽,程止戈就往旁边让。


    吉普车一下子越过他窜出老远。


    程止戈腾地怔住。


    那牌照是清江哨所的。


    程止戈猛蹬了几下,自行车飞快地向前冲去。


    嘎吱……


    窜出老远的吉普车也在此时突然停下。


    秦边生从副驾驶探出脑袋,脸色苍白地冲他直招手。


    “有个犯人鞋子里藏着刀片,郝医生被胁持了,那犯人指名道姓要见你,你赶紧把自行车扔路边上车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