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梦不知道是望着墙还是望着陆恺，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陆恺些什么。


    可是维持现在这种状态已经是她想过最好最折中的办法了。


    陆恺垂下头鼻尖和睫毛似乎扫过她的脸颊，动作很轻有些痒痒的，“我这样说是不是让你感到苦恼了。”


    他是不是不该那么急，人生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他重新出现在路知梦身边还没到几个月，他不应该给压力给她的。


    可是陆恺也会不安，如果路知梦是彻底对他没了感情想要分手的话，他会默默地离开然后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关注她就好了。


    可是梦梦她对他明明还有感情……


    路知梦收回视线直视着陆恺，“再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行吗？”


    大概是受到陆恺情绪的影响，路知梦说话的音调也跟着柔了下来。


    陆恺眼神亮了亮，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感，他太了解路知梦了，他知道她现在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陆恺抬头亲了亲路知梦的眼角，“不急，只要你别不要我就行。”


    “或者你现在就当我在重新追求你。”


    两人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路知梦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挠了挠他的后颈。


    陆恺俯下身忽然身下用了些力气路知梦没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


    她皱着眉低头往陆恺肩上咬了一口，“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继续了。”


    “不喜欢吗，可是我感觉梦梦很喜欢诶。”他笑着轻吻着她的上唇，又亲了亲她的嘴角。


    路知梦佯装生气了撇开头不给他亲，陆恺被她这副模样可爱得受不了了，抱着她的手臂忍不住更用了些力气，一副要把两个人融在一起的架势……


    第二天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路知梦知道陆恺向来情绪稳定得不行，除了分手那次，她从来没有见到陆恺情绪崩溃的样子也没见过他生气发火的模样。


    他突然情绪起伏那么大心里肯定是有些太委屈了，只是现在的她没法马上给陆恺一个答复，但是她有在尝试主动回应陆恺的爱意。


    至于在公司，两个人还是装作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只是陆恺送她上下班的时候路知梦也没那么遮遮掩掩了。


    最近连着一周的气温都在下降，冬天是真的要来了。


    早上路知梦是越来越难醒过来，陆恺索性整个人都搬过来和她一起住了，更方便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还能天天见到路知梦，陆恺自然很乐意。


    想着陆恺在她家过夜能省下做早餐和坐地铁的时间，路知梦不好意思答应也得答应了。


    当然，她才不会承认与此同时她还很馋陆恺的身子。


    办公室里很是安静，只有手指敲击着键盘的声音，还有宋嘉月偶尔吃零食的声音。


    路知梦拿起一份文件站起身，走去对面陆恺的办公室，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她揣着手里的文件走了进来，她还特地转了身把门重新关上。


    在公司的时候路知梦主动来找陆恺只有是为了工作，所以陆恺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她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文件找他谈工作上的事情。


    “怎么了？”陆恺抬起头，笑得异常温和。


    路知梦回头看了眼确保办公室的门确实被她关上了，“现在没人。”


    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弄得陆恺有些懵，“嗯？什么没人？”


    话音刚落下便瞧着路知梦径直向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绕过他的办公桌站在他面前，随手把手里拿着的文件扔到了桌子上。


    尽管不知道路知梦现在想做什么，但是他还是旋着办公椅让自己和她面对面。


    “我想闻一闻，就一小会儿。”路知梦坐在他腿上抓起他的衣领就向他脖子上凑过去猛地吸了一口，动作堪比吸猫。


    陆恺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原地，双手顿在半空中直到自己反应过来路知梦现在在做什么，他才把手绕在她腰后。


    他最近换的这个沐浴露混合着洗衣液的味道她好像很喜欢，而且路知梦不止一次说过他现在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像爸爸妈妈的味道。


    但是在公司她还从来没有因为想亲昵主动找他的，这一下让陆恺感觉自己有些受宠若惊，他环着路知梦的腰际，手在她的背后轻轻地安抚着她。


    沁人心脾的味道能让人静下心来，尤其是路知梦这种喜欢香味的人，陆恺之前用过的洗涤剂味道大概已经被路知梦闻腻了，导致她现在对新的香味很敏感。


    路知梦突然感觉自己看起来有些像变态，她挽起头发抬起头瞥了一眼陆恺，只见陆恺满脸享受的模样。


    很好，陆恺看起来好像比她还要变态。


    她咽了咽唾沫又低头吸了一会儿，“好喜欢这个味道。”


    她这样的姿势陆恺也能闻到她身上那阵只有她才有的香味，他低头悄悄亲了一下她的额角，“我也很喜欢你的味道。”


    寒冬料峭，但是路知梦莫名地觉得身上有些热热的，连带着她的手心都有些发红，她总算是松开了陆恺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下去，谁料陆恺环在她腰上的手忍不住用了一些力气把她箍住。


    “我那么乖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再抱抱我也行啊。”陆恺对着她撒娇道。


    “那，那就再抱一会儿？”路知梦稳住自己的身体，静静地让陆恺又抱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他指着桌面上的文件问：“梦梦，我刚刚见你拿了一份文件，是有什么要我签名的吗？”


    “不是，这是废弃的纸，我拿着掩人耳目的嘿嘿。”她手撑在陆恺的胸膛上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路知梦低头发现陆恺的衣服也被她弄得乱糟糟的，她替他理了理衣领，脸上的笑却突然顿住，“完了完了，我的口红粘在你的衣服上了。”


    路知梦正想着该怎么弄干净陆恺衣服上口红的痕迹，陆恺倒是一点也不急。


    “没关系的，就留着吧，反正这个位置也没那么容易看清，何况就算别人猜到了这是口红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你的。”


    “不知道用湿巾能不能擦掉。”她皱着眉还在想怎么弄掉，“我办公室有湿巾。”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湿巾过来，陆恺握住她的手腕，“没事的梦梦，你这样进进出出办公室反而更容易让大家怀疑吧。”他笑得有些狡黠。


    “一个口红印而已，而且也不深。”他的指腹感受到她手腕上的凸起，轻轻地抚摸着那两条痕迹


    “那，那算了，今晚洗衣服的时候记得先洗一下领子再丢到洗衣机里。”


    她挣开陆恺的手，“那我先回去了。”


    路知梦低着头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连刚刚拿过来的废纸都忘记拿回去了。


    陆恺撑着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彻底从他的视线前消失，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却抑制不住自己想要笑的嘴角，他知道他是彻底没法离开路知梦了。


    晚间吃饱了晚饭，陆恺坐在沙发上陪路知梦在追新剧，这部剧也是轻喜剧风格的，路知梦坐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他分着神一直在盯着她看。


    阳台外的天空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天边闪着几颗星，路知梦缩在沙发上，腿上还盖着一张小毛毯。


    “陆恺，你有考虑在南城定定居一直在这工作吗，或者是以后老了会回老家吗？”路知梦收起脸上的笑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冷不丁地问起他。


    墙上的电视正巧播到搞笑的剧情，屏幕上嬉笑的主角衬着路知梦显得她脸上的表情认真得有些过分。


    陆恺怔了一下，随后摇头，“你在哪我就去哪，其实我对哪里都没有很大的归属感。”


    之前在大学的时候陆恺就知道路知梦是打算一直在这个城市工作生活了，所以他那时也做好了这个决定。


    陆恺自己的经历让他很小就很成熟，回报叔叔婶婶也不需要他回老家定居，而他本身的性格已经造就了他自己给自己洗脑不需要归属感，他心里唯独放不下路知梦，只要她在哪他就在哪。


    路知梦噘着嘴做思考状，她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大概是看见陆恺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她指着电视，“继续看剧。”


    陆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低头握起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其他的外界因素都不会成为阻碍。”眼神里带着莫名的忧伤。


    这样的话在别人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像是在画大饼的话，但是从陆恺口里说出来又有些不寻的意味，他虽然平时很直球但是也不是那种空口说大话的人，路知梦知道他现在大概是担心她在心里乱想，所以赶紧向她表态。


    路知梦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比她的要大很多，她笑了笑，“好啦我知道了，你别总是一副担心我要去死的表情。”她转过头去对着电视，又开始笑得不成样子。


    陆恺低头看着两人仍旧交缠着的手，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路知梦这次终于没有特意挣脱开他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似乎更进一步了呢。


    其实现在他们和普通的情侣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了，和夫妻也只差一张有钢印的结婚证而已，陆恺一直在心里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反正梦梦也不会喜欢其他人了，那他就做梦梦最喜欢的男人，好好地陪着她。


    陆恺这样想着，将路知梦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最近路知梦有些忙，有一个新的项目分到她身上，这大概是她年前最后一个项目了，在公司她就忙得不得了，有时候回到家了还要对着笔记本在敲。


    陆恺也就一直睡在客房，两个人都素了很久，但是陆恺也不想让她太累，用身体勾引她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但是他依旧每天都不亦乐乎地照顾她，给她做饭洗衣。


    最近快要到路知梦的生日了，洗漱完躺在床上的陆恺心里还在想着该怎么给她庆祝生日。


    之前分开的几年里他都没法和她过生日，好在之前一直有梁念陪着她，梁念和路知梦的生日靠得很近，两个在异乡的女孩都很依赖彼此，只是今年是梁念离开南城的第一年，两人可能没那么容易一起过生日了。


    陆恺想着要不要请梁念一起为路知梦庆祝生日。


    于此同时也在想着今年要怎么和梦梦过生日的梁念也陷入了沉思中，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抽回自己的思绪低头打开了手机，她收到了路知梦转发的一条标题为【闺蜜突然暴富给我送了套房子】的帖子。


    她点进去扫了两眼又退出来，问：【怎么突然发这样的帖子给我？难不成你发达了要送我一套房子，我的闺蜜原来是深藏不露的大富婆。】


    【是的宝你好聪明你猜对了！】路知梦在床上翻了个身，戳着屏幕继续回复。


    【不过是住过的你嫌弃吗，我在实验中学附近不是有一套房子吗，打算过户给你怎么样？】


    梁念皱着眉有些疑惑她这话怎么听起来像送个糖果一样那么轻松。


    路知梦紧接着继续回复：【我们生日那会儿能抽两天时间请个假回去一趟处理房子的事情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陪我一起去。】


    【什么事？】梁念还没来得及疑惑路知梦为什么冷不丁地说要把房子过户给她，她又增了几分疑惑。


    【陪我去弄一下遗嘱公证。】


    【你真的去弄遗嘱了？】梁念本来工作了一天现在些昏昏欲睡，路知梦说要送房子给她的时候她还不至于惊讶到叫出声，直到路知梦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被惊得完全没了睡意。


    路知梦很早之前就有意无意地和她提过想要拟定遗嘱这件事，但是梁念一直觉得她在开玩笑。


    因为路知梦她很少会主动把消极一面和有关生死的观念展示给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梁念。


    除非她已经走到向外界暗示求救的地步了。


    而且每次她提到遗嘱都是用着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梁念便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是啊，我是认真的。】路知梦低头回复她，手里接着打字，下一条回复还没发送给梁念的时候梁念就给她打了通电话。


    路知梦身从床上站起身静悄悄地走到门边把门锁上了，又坐回床头的角落接通了梁念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隔壁房间的陆恺会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路知梦特地用一只手搁在嘴前捂着话筒和梁念通话。


    房间的窗户没有完全关紧，还露了个小缝，户外的冷风悄然吹进，混合着暖气的温度，路知梦感觉一阵热一阵冷的，她不骄不躁地拿起被子裹住自己冰凉凉的脚，语气也很平稳。


    “啊呀念念我真的是认真的，但是你先别激动。”路知梦靠在床头上脑子里已经想象到梁念暴起的模样了。


    “那为什么突然弄这个？”梁念本来还有些担心她的，但是想起最近陆恺一直在路知梦身边，最近她也听陆恺说过路知梦状态不错，最近一个月长胖了五斤，她又稍微放松了一点。


    但是心里的不安让梁念不自觉地紧紧攥着手机。


    “现在年轻人弄遗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路知梦顿了顿。


    “我不是凡尔赛哈，我手头上的资产确实有些多，我有时候很怕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世了，而且你知道的我也没有亲属没有孩子没有后代，这个钱就不好分配了。我只是想以备不时之需而已啦。”


    路知梦家所有的财产现在都在她的手里，她自己打工赚的钱本来就完全足够她一个人在南城生活了，而家人留下的钱她除了读书和买房子之外几乎没有用过。


    在老家她就有几套房子，之前她一直有些抗拒处理在老家的事情她边一直让房子空着，除了爷爷奶奶和外婆外公留下的房产她打算一直留着。


    当初父母为了方便她上学专门在学校最近的楼盘买了一套商品房给她住。


    她只有念中学的时候住过几年之后就一直闲置了，老家城市的经济中心已经转移到他们学校附近了，近几年那里的房价飙升，房子还是很有价值的。


    “你别担心房子风水不好，我私底下找过大师合过你的八字了，非常合适的。”路知梦补充道。


    “梦梦你知道我纠结的不是这个。”


    梁念有些心急，“定遗嘱的事情你准备很久了吗，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为什么突然想着要弄这些？梦梦你知道的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才担心你，我和你玩肯定不是图你钱的，房子什么的我要不要无所谓，但是你必须得好好的。”


    她说着语速变得有些急急忙忙，前言不搭后语。


    “没事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好，不信你就问陆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陆恺和我住在一起，有他在我应该出不了意外的。”


    她很平静地陈述着，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真的到了必须想离开这个世界的地步，那即使陆恺在她身边也没有用。


    其实像她这样聪明的人，完全有能力找到稍微不那么痛苦死去的办法，至于工具她也完全能用钞能力解决。


    她是没有什么求生欲，但是还不至于求死欲会超越她的求死欲。


    之前路知梦在家里鬼鬼祟祟打电话聊天也是路知梦在和她的律师了解遗嘱的注意事项，最近她也一直在清点自己手上的资产到底有多少。


    直到最近她才确定了最终版的遗嘱内容，一部分的财产在她死后会捐给助学慈善基金会和孤儿院。


    剩下一部分的财产受益人是梁念和陆恺——两个明明和她完全没有亲属关系，但是是在这十年里最照顾她的人。


    “梦梦……”梁念开口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想太多啦，二十六岁就立了遗嘱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嘛，陪我去弄遗嘱公证就当满足我的生日愿望啦，可不可以嘛。”


    路知梦现在最大的烦恼只剩下梁念因为是受遗赠人不能作为见证人，她还得找两个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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