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尚松开手，自己往床上坐去，“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留在这里。”


    司旭站在床边没走，“问题很大，万一你又打碎什么东西，一脚踩上去怎么办。”


    他看了一眼黎尚光着的脚，“你又不穿鞋，太危险了，等田姐姐来了我再走。”


    “要喝水吗，我去拿，感冒药吃了没有？”


    “不用，吃过了。”


    司旭索性在床边坐下，扯过被子盖在他腿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病？我看见你的药了，但我不认识。”


    黎尚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反而他实话实说，“是，脑子里长了个瘤，不知道眼睛瞎是不是因为它。”


    “脑瘤……”司旭的心紧了一下，“严重吗？”


    “不严重，不是恶性。”


    司旭听了却没觉得松了口气，反倒更忧心起来，“为什么治疗了眼睛还会这样？”


    黎尚忽地笑了，“任何药物都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更何况……万一我眼睛是自己想瞎，跟人家瘤没关系呢，我也不能胡乱冤枉。”


    “你还打趣。”司旭道，“我不懂，你可以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黎尚弯了弯嘴角，“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你就别操这些心了，按照上次的经验，眼睛过一会儿就好了。”


    “上次？”司旭道，“上次你看温度计的时候？”


    “嗯，那是第一次，我也很意外。”


    黎尚穿着酒店的白色睡袍，身前的带子系得不紧，他靠在床头时露出锁骨前一片肌肤。


    司旭将带过来的睡衣放在旁边，伸手去剥黎尚身上的睡袍，“我帮你换掉。”


    黎尚扣住司旭刚放上来的手腕，“不用，我要换早过来拿了。”


    趁黎尚看不见，司旭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脸，“你明明就不喜欢穿酒店的衣服，是觉得不好意思吗，你放心，就换个衣服，有什么好讲究的。”


    他继续说：“岛上的男人好多人一年四季都光着膀子，也没见他觉得不好意思。”


    黎尚稍微用了些力捏住他的手腕，眼睛仿佛能看见一般朝司旭看来，“我喜欢的是男人，你这样会让别人多想。”


    司旭笑了笑，将黎尚的手扒拉下去，还是解开了他腰上的衣带，“想吧，我无所谓，我只要黎先生舒舒服服地躺着睡觉。”


    将腰带抽出，睡袍自然而然敞开，黎尚的上身完全展露在他眼前。


    男人这似脱非脱的情形让司旭的手僵了一下，那一瞬间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才让状态看起来不那么轻浮，他将黎尚的睡袍从肩头拉下，扔到一旁，迅速给他穿上另外一件。


    “好了。”司旭把声音放得很低，生怕被黎尚听出他的异样。


    “嗯，多谢。”黎尚把两只手从袖口穿了过去，自己摸索着系上了纽扣。


    “我觉得你可以回去了，再待下去，万一田紫夏来了我想不到怎么解释。”


    “那你睡下，我去客厅，反正明天不用上学。”


    黎尚躺下，“熄灯，你出去。”


    司旭帮他关了灯，又把被子给他盖严实了，然后来到客厅坐下。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按照司旭的作息时间，他应该睡觉了。但他只是靠坐在沙发上，没什么睡意。


    黎尚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早在系纽扣时他就已经完全恢复了视力，在那之前的五分钟里开始有些看不清，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出了司旭的慌乱。


    没拉严实的窗户透过来些许海岸上的微光，光线在房间里拉出两条光影。


    少年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动，黎尚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拽了起来，有些轻飘飘的。


    第二天一早，田紫夏敲门进来，来给她开门的是司旭。


    在见到司旭的那一刻她愣住了，“你……一晚上都在这里，做什么？”


    田紫夏的表情仿佛吃了个惊天大瓜，司旭镇定道：“先生在我房间田姐姐不觉得惊讶，怎么反过来就不一样了吗？”


    田紫夏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NO，NO,NO，你的手被确认可以自由行动了，况且是先生自己要回来的，你怎么还会在？”


    田紫夏刚往里走了几步，就被黎尚叫住了，“是我叫他来的，找个时间约杜医生，我有事问。”


    “好，马上。”田紫夏一秒进入工作状态，“感冒好些了吗先生，明天回去吃不吃得消？”


    说着，她看了一眼司旭，“要不，再多留几天？”


    “不用，周一我回去还有事。”


    “好。”


    司旭盯着黎尚的眼睛看，黎尚一眼朝他看来，锁定目标很精准，“没事了，你回去吧。”


    “嗯，我去写作业。”司旭转身离去。


    田紫夏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手指头悄悄指了指司旭的背影，又悄悄缩了回来。


    “先生，你……他，他还小吧……”


    黎尚知道田紫夏想说什么，平静地道：“他不错，我很喜欢。”


    田紫夏眼睛都亮了，“明白！”


    天知道田紫夏现在有多么震惊，但她转念一想就惊叫起来，“先生，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和你不一样……”


    黎尚赤脚走向咖啡机前，取了咖啡豆出来放上计量称，“这一点，你不用强调。”


    “是。”田紫夏的心情还是和台风天的海浪一样，上上下下，此起彼伏。


    “明天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就去联系杜医生。”


    中午吃完饭后，田紫夏应老板的要求来请司旭，她刚过来就看见司旭的桌上还摆着课本，厨房里炖着汤。


    “饭都吃完了你还炖汤，什么时候喝？”田紫夏在厨房里打量了一眼。


    司旭将作业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有什么事吗田姐姐？”


    田紫夏看司旭的眼神变得和从前有了些区别，眼中有些既尊重又好奇的笑意，“哦，先生说你的鞋小了，旧了，让我带你去买新的。”


    “我有空会去的，不用麻烦田姐姐，锅里还炖着汤呢，要炖两个小时，给黎尚的。”


    “哦……给他的。”田紫夏又瞄了厨房一眼，“你真是用心，你做这么多不怕先生太感动吗？”


    田紫夏奇怪的问话让司旭疑惑，他看着田紫夏笑了笑，“他很感动吗，他怎么说？”


    田紫夏哈哈地干笑两声，“他说，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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