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大火

作品:《天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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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狱卒们一个个都开始打哈欠,宋锦安却躺在床板上睡不着。


    直到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才坐起身循声看去。


    直到狱卒小跑着前来开门,宋锦安才看出此番前来的人究竟是谁——


    竟然是周公公带着一侍卫前来!


    狱卒打开门,恭恭敬敬的看向周公公,“公公请。”


    周公公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公公若有吩咐,直管喊小的就是。”狱卒笑的谄媚,退后时仍不忘频频弯腰。


    直到他走远,周公公才急忙侧身,冲着侍卫装的皇上弯下腰,“皇上请。”


    皇上先一步跨进狱中,刺鼻的气味令他眉头紧蹙,忍不住拿出帕子挡了挡口鼻,片刻后方才又收回。


    宋锦安从床板上下来,正欲屈膝跪下,却听他道:“不必跪。”


    闻言宋锦安只得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却也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周公公手中接过来一张纸,递到了她面前。


    她虽不解,但仍旧是缓缓打开细看。


    昏暗的牢房内,她看得异常艰难,直到看见上面的其中几句话,宋锦安更是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行刺太子一事乃五皇子指使,我等皆听命于五皇子!


    “可此事与五皇子,”宋锦安抬眼,对上面前墨眸之时又忙低下头,“此事与五皇子无关。”


    周公公忙压低嗓音道:“宋二姑娘只需摁下手印即可,别的不必多问。”


    虎毒不食子,皇上自然也不愿如此行事!


    但偏偏五皇子胆大包天,竟敢命人将朔北人放进大祁来。


    有此一事皇上自是不能留他。


    好不容易才下了狠心,宋锦安却又有如此说,面前之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宋锦安不敢再问,只得狠狠心咬破食指在上面摁了手印。


    周公公接下纸张又对着油灯看了看,再三确认后方才收起。


    “宋二姑娘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突然开口。


    闻言宋锦安低下头,“民女自知死罪难逃,只求皇上给民女个痛快。倘若能赐下一杯毒酒,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倒也能避免霍无妄前去劫法场了。


    可面前之人却久久不曾开口,宋锦安跪下,“民女只求一杯毒酒。”


    牢房内静的出奇。


    隔壁牢房的慈娘也抬眼看向那二人,她曾在东宫见过皇上和周公公,自然也认得出二人,一并跟着跪下,却是一字不言。


    良久,才从头顶幽幽飘来一句:“虞芷姑娘确是死罪难逃。”


    宋锦安虽不算聪慧,可这五年倒也算略有长进。但偏偏皇上这句话,她却像是听不懂了。


    方才还说她是宋二姑娘,怎么这会儿又说虞芷姑娘死罪难逃了?


    但她不敢多问,只是静静地跪着。


    周公公轻声道:“明晚便是岁除,宋二姑娘纵然是在狱中,也需得记得守岁。”


    语毕回头看向隔壁牢房的慈娘。


    “姑娘也是,莫要忘了守岁。”


    慈娘愣住片刻,半知半解的点点头,“是。”


    直到那二人离开牢房,宋锦安才去到慈娘身侧,二人对视一眼,又顺着周公公和皇上离开的方向看去。


    “宋二姑娘可明白那二位所言究竟是何意?”慈娘小声问。


    宋锦安沉思许久点了点头,可思前想后却又摇头,“不知。”


    至少她不敢细想那二人话中深意。


    可慈娘却小声嘟囔:“怎么听着倒像是要救我二人出去?”


    宋锦安蓦然笑出声来。


    即便她也想到了这事,可如今死的人是太子,皇上又怎么可能会饶了他们?


    能将她二人发配边疆,已然是万幸。


    就更别提要救他们出去了!


    “死的可是太子,皇上只怕恨不能将我二人千刀万剐了,又怎会救我二人出去?”宋锦安自嘲的笑笑,缓缓靠在木桩上,困乏的打着哈欠。


    慈娘闻言也顿时打消了心中念头,苦笑道:“也是。”


    -


    翌日,整个京城热闹非凡,但仍有不少人离京。


    霍无忧一行人早在回到霍宅后,便各自离开。如今霍宅只剩下霍无妄一人,纵然还有下人在,可却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他一人坐在正堂,仔细推算着如今局势。


    直到听宅中下人前来禀报,南境殷大将军已经入京,他才起身朝院门口走去,“来的倒是快。”


    从南境带兵而来,本该是三日才能入京。


    这才不过第二日。


    看来是昼夜兼程赶来!


    跨出院门,却忽见一熟悉身影拄着拐杖正朝霍宅走来——


    是鬼云!


    霍无妄本就满心怒火无处发泄,见他到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偏偏此人倒像是前来找他的,目不斜视的对上他的眸光。


    直到走近以后,鬼云才道:“今日前来,是为霍小将军解毒。”


    霍无妄双手背后,站在台阶上垂眸看向站在台阶下的他。


    居高临下,气势强硬。


    “为何要让安儿前去动手?”


    鬼云面上无波无澜,只是低垂眼帘看地面,不接话。


    霍无妄面色阴沉,但如今体内的毒尚且未能解开,他纵是有心要拿鬼云出气,可眼下也只得先思虑解毒一事。


    转身跨进霍家大门,他道:“进来吧。”


    鬼云识趣的跟了上去。


    二人从进入正堂便不再开口,纵然是诊脉、针灸之时,亦是如此。


    直到针灸过后,鬼云才从包袱中拿出带来的三包药,“她曾与我说过此毒是如何配出来的,这解药我已于两日前制出。每日命人煎一副药,三日后此毒也就解开了。”


    霍无妄盯着那三包药,掀了下眼皮,看向仍旧淡然如水的鬼云。


    薄唇亲启,却飘出一缕无可奈何的低笑声。


    如今再问此人为何要让宋锦安前去动手也已无济于事,眼下也只能等南境大将军离京,再前去求陛下将宋锦安换出来。


    金蝉脱壳,兴许能行!


    -


    殷大将军入京,纵然正值太子一事的丧期,但宫内仍旧为其摆了接风宴。


    宴席上,皇后坐在皇上身侧,但双眸早已哭的红肿,脸色惨白的全无血色。


    除了宫内的人,朝中大臣多数前往。只是丧期不得奏乐赏舞,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接风宴如同丧宴。


    殷大将军从周公公手中接过签字画押的供状,皮笑肉不笑道:“五皇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子出手!眼里可还有王法?”


    皇后听这话手帕沾了沾眼角,又低声哭了起来。


    “陛下要如何处理此事?”殷大将军将状纸合上,砰的一下拍在矮桌上。


    皇上亦是脸色不佳,看了眼殷大将军眉宇间的怒气,叹口气道:“自是秉公处理,待年后便将其贬为庶民。”


    “只是贬为庶民?”


    殷大将军显然是对此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