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是在这里与你分开的？”罗生转头看向四周，静谧的树林里没有一个人影。


    衡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里没有留下的任何打斗的痕迹，当时小鸢和那叫江明芷的女子就是突然在这里消失不见。


    “小鸢还在这里。”小木头站在衡舟的肩上，头顶上绿色的枝丫旋转着，斑斑光点浮在空中，“这里的灵植们刚才告诉我，没有见到有人从这里离开。”


    罗生手臂一挥，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既然人还在这里，那就赶紧把她找出来，我今天就要拿到那个酒壶。”


    在虚空裂痕的另一头，隐约可见一座宅子。


    “愣着干什么？不想找人了？”罗生懒懒的说完，也不管衡舟作何反应，纵身一跃，进到裂痕中。


    小木头抬起手，指了指所在罗生的方向，“衡舟，他进去的那个地方，里面有小鸢的气息。”


    ***


    偌大的宅子里，除了江明芷还有照顾她的一位女子再没有旁人了，整个宅子空空荡荡，就连说话都有回音。在这幻境里，一切场景的切换都跟陷入幻境之人有关，闻鸢作为施术者能看到的景象皆是来自江明芷的视角。


    本来闻鸢只需要在符纸云烟幻境展开之后，施法加固几处幻境里略显薄弱的地方，然后在江明芷发现这里只是由符纸构建的一处虚拟世界前，离开就行。这个幻境能困住江明芷的时间，应该足够她追上衡舟和金缘道，再从这影傀村逃出去了。


    可是，西南方位的符纸，突然失去了联系，无法感应，像是被人破坏掉了似的，闻鸢能感受到幻境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有人，闯进来了。


    闻鸢几个跑跳，向西南方向奔去。不管是谁来了，这张暂时无法感应到的符纸都必须马上补上，维持幻境所需的五行符纸缺一不可。幻境是否稳定，除了与施法者自身的灵力深浅有关之外，完整的五行符纸回路至关重要。


    况且，若是江明芷受此影响清醒过来，恐怕自己就难以脱身了。


    闻鸢的心跳逐渐加快，也不知道衡舟和金缘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闯进来的是江明芷的人，那情况就更加糟糕了，她得赶紧过去看看。


    脚下的空间骤然扭曲，场景在这时再度切换……


    恍惚中闻鸢只能看到两个人影朝自己走来，还没来得看清，猝不及防之间，整个人就跌落进一片密林之中。


    “是小鸢。”衡舟非常确认刚才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就是闻鸢，瞬间飞身至闻鸢消失的地方，罗生紧随其后。


    ***


    密林深处，几个衣着不俗的年幼孩子将小时候的江明芷围在中间，语气不善的诘问道，“就是你拖累了我们？”


    “就是你这个废人，害得我们还不能离开，只能留在这里等着。”


    “没错，就是她！魔族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咱们却要被她拖累，留在这里等死！”说话的粉衣小女孩语气恨恨地，冷眼瞧着蹲坐在地上的江明芷。


    三个孩子中另有一个小女孩，神态不安地朝四周张望，压低了声音道，“明萱姐，我们在这里寻她的麻烦，如果被族长知道了，那怎么办呀。她虽说如今没了灵力，还成了个药罐子，但她毕竟还是族长唯一的女儿。”


    “怕什么！出了事，有我担着。我爹爹可是族长的兄长，我还是她的堂姐，难道连规训她的权利都没有吗？”


    江明萱满不在乎的随口应道，“再说了，我爹爹和娘亲说了，江明芷身为族长的女儿，更应该有大局意识，现如今全族因为要等着她这个没有灵力的废人在府里养好伤在走，她本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自行留下，不要拖累大家。”


    一个胖墩墩的小团子，奶声奶气的接话道，“明萱姐姐说得对，我娘亲也说了，江明芷现在不再是以前那个天赋什么？”


    “天赋异禀。”


    “对，不再是那个天赋异禀的族长唯一亲女，还是族中唯一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我们就是应该让她自生自灭。”


    江明芷双手环抱着自己，蹲坐在地上，昔日要好的同伴，血浓于水的堂姐表弟，如今都变得好陌生。他们从前是这样的吗？过往一同修炼，嬉笑玩耍的各种场景，在她脑海一一闪过。


    自从她生了这场怪病，体内灵力完全消失之后，她就隐隐能感觉出周围人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好像她身上染上了瘟疫，不能靠近一样。


    如今就连姑姑的小儿子，曾经最喜欢缠着自己的小表弟也说出她是废人的话来。姑姑也是这么想的吗？让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江明芷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臂膀，发丝被冷汗浸湿粘在额头，整个人轻微的颤抖着。


    江明萱一脚踹起地上沙尘，扑的江明芷周身一片尘土，“喂！江明芷，耳朵没聋，就说句话，你到底打算拖累我们到什么时候？识相的话，就赶紧告诉你爹，你要一个人留下来。”


    她本是该在这种时候，主动站出来，说自己要一个人留下来。可是，可是，她不甘心。她想活下来，而且爹爹从来没有说过要抛下她。娘亲已经离开了她，她不要和唯一的亲人分开，江明芷低着头，牙关紧咬，嘴唇颤抖，没有说话。


    “哼，这自私自利的贱种，只顾着自己，和她那早死的娘亲一样。”说话的人轻哼一声，语气不屑。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江明萱有些慌张，被大人发现，他们几个合伙在欺负同脉手足，她顿时没有了刚才神气，“姑姑，我们是在这里和明芷玩儿呢……”


    “明萱，你不必紧张，你做得很对！就是应该让这个没有灵力还拖累大家的废人，早点意识到自己的无用和累赘。”江丹雁冰冷无情的话语，颠覆了这位往昔在她心目中温柔可亲，待她宛若亲子的姑姑的形象。


    “你爹老糊涂了，把你一个人的命看得比全族人重要，迟迟不肯催动水灵法珠带大家离开，那可是我江家的家传法宝！如今全族人的安危皆系于此物，他却不管不顾，要用这个为你续命，依我看，你既然不能修炼了，也就没有……必要了。”


    风声短促，江明芷的一缕发丝被截断，飘飘扬扬从空中散落。


    “江丹雁，你在干什么！”不远处传来男子怒不可遏的声音，“明芷，爹爹来了，你没事吧？”来人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地上的江明芷抱起，抬头看着面容冷漠，不为所动的妹妹，目光中怒意明显，“江丹雁！你是明芷的亲姑姑，怎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二哥，我是她的姑姑，但我也是江氏的族人，我们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吗！水灵法珠只有你能完全掌控，全族皆仰仗你能护大家周全。可是你却不顾大家的安危，用法珠的力量为她续命。”江丹雁的话咄咄逼人，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错的地方。


    江玄海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蜷缩在他怀里，埋着头，瘦弱小小的江明芷小声扯着他的衣服小声的说，“爹爹，我没事的。别怪姑姑了，咱们回家吧。”


    “唉……”江玄海轻叹一声，顿时卸了所有怒气，注视着怀里的江明芷，没有抬头，“明天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江丹雁冷冷淡淡的回应，“不想用全族无辜之人的性命，给你的废物女儿作陪的话，就赶紧处理，魔族的人可不会等你安排好一切再打来。”


    受西南方位缺失符纸的影响，闻鸢陷进这一段江明芷的回忆中，一时无法脱身。因为这段经历，所以他们在土地庙遇见的成年江明芷才会见不得她和衡舟对金缘道的维护吗？


    被家人嫌弃，同伴欺负，甚至亲姑姑还想伤害她，确实会影响。不过，小时候的她既然没有灵力，后面又怎么会有能力再攻击几人呢？


    闻鸢的脑海突然一阵刺痛，冰冷寒意自眉心传来，整个人意识瞬间恍惚，身子摇摇欲坠，毫无征兆地缓缓倒下。


    没有如闻鸢预想中那样倒在地上，反而跌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有点像蓝天白云下，纯净阳光的味道，嗅觉会在脑海中形成更加牢固隐秘的记忆，这是谁……


    “终于找到你了，小鸢。”衡舟将闻鸢拦腰抱起，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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