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查验

作品:《惑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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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主!”


    付珏上前,替姜少娴点了穴道止血。


    更多的锦衣卫冲上来,将崇嫣双手反剪于她身后,无数双手伸过来死死压制住她,把一位少女按压在床上不得动弹。


    伤了督主贵体的刺客,向来是大刑伺候,打得皮开肉绽跪地求饶,直到最后人一心求死时,西厂锦衣卫们还要讨论一番给个什么死法。


    可这次谁都不敢动刺杀督主的少女。


    姜少娴与她马车共处,做好的梅子饮只因少女还没喝上一口就一路温了再温,姜少娴本人这几日更是发了疯般抓来大夫,更在少女解毒期间始终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头。


    这样尊贵的刺客,他们摁压着已是极致,不敢再动她一根指头。


    姜少娴长睫轻颤,喝再多的药都不能让他的气色好看些了,他声音透着费解:“为了两个外人,你要杀你的阿兄?”


    面对他的疑问,崇嫣短促地笑一声:“哈!”


    “霍弈才是我阿兄。”


    早在崇州替霍弈收尸那年,她就对杀了霍弈的贵人充满了恨意,可是她太渺小,只是一个侥幸未死的乞儿而已,那贵人更是远在天边,她根本不知道是谁。


    无数的恨与怨通通化作了不甘与自责,都是她的错才害死了霍弈,都是她的错才致使霍弈得罪了贵人。


    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杀死霍弈的贵人主动走了出来,自称是她阿兄。


    “你从我这里知道崇舟就是霍弈,应当知道我幼时被霍弈所救所护,与其相依为命,没他我早死了!可你对霍府动手时有过片刻犹豫吗?”


    “你为了接近我杀了水儿,割她面皮伪装成她,可曾想过我与她一路陪伴来到西北,她是我友?”


    “你还想杀霍凛,利用我给霍凛下毒,又可曾想过我与霍凛定了亲事?”


    “姜少娴,你说你这样的人是我阿兄,我会认吗。”崇嫣神色讽刺。


    她岂会认?她只觉得作呕。


    “我只会觉得祸害遗千年,我没能一刀捅死你。”


    任凭崇嫣一句句叫骂,姜少娴也不愿离开,付珏无法,只得把人扶到屏风后,热水热巾子一一供应上,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进厢房,见这厢房的阵仗吓一跳,只见数个持刀的大男人压着个少女,屏风后倚着交椅的厂公面白如雪,被缚的少女言辞激烈仿佛胜者,椅子上的那位反倒神色幽幽,丢魂失魄般。


    这少女性子真是烈,所骂的话可不是他一介大夫听得的啊!


    两名锦衣卫堵住了门,大夫满头大汗地去了姜少娴身侧,毕恭毕敬道这匕首得拔,拔了才好上伤药。


    付珏让姜少娴咬住热巾子,剪开姜少娴的衣裳,他手握着匕首的柄上,握了再握:“督主忍着点。”


    姜少娴点头。


    匕首拔出,鲜血溅在屏风上,姜少娴亦痛得冷汗涔涔。


    大夫赶紧把止血药敷上去,治得小心翼翼,生怕把姜少娴治死了。


    许久,他松一口气:“这匕首偏了几分,幸未伤及心脉,督主吉人自有天相。”


    姜少娴点头,大夫还想为自己的性命求情,锦衣卫已经上前将他拖了出去。


    姜少娴哪顾及得了旁人,他思绪皆在崇嫣身上。


    他与崇嫣的第三次面对面,还是个败笔。


    姜少娴幽幽道,仿佛在自言自语:“他们都是不相干的人啊。”


    无论是霍弈、霍凛还是水儿,都是长在崇嫣这朵富贵花身边的杂草脏污而已,他除除草何错之有?


    不管崇嫣认不认,他与她才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的嫣儿连回忆都不肯回忆,就是不认他是她阿兄?


    姜少娴虚闭双目,指尖一下一下敲击交椅扶手,崇嫣嘴骂干了,冲压着她的锦衣卫粗鲁地叫喊,要饮水。


    锦衣卫做不了主,看向姜少娴。


    在得到督主首肯后,有人急忙忙跑出去,去客栈厨房端来一直温着的梅子饮。


    姜少娴亲手挑选的梅子所制的饮子就这样被捧到崇嫣手边,少女挣了挣嚷道:“如此怎么饮水?”


    她用那像极了她母亲的杏眸环视一众锦衣卫:“既不放开我,哪位官爷可喂崇嫣饮水?”


    举止轻浮。


    坐于屏风后的姜少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阴了脸色。


    督主在侧,没有一人敢喂崇嫣饮水,只得先放开了她,少女似渴极了,夺过瓷杯仰头豪饮,梅子饮顺着她脖颈滑入衣裳里。


    行为粗俗。


    姜少娴脸色又阴沉一分。


    她一连要了好几杯水,等众人放松警惕的一刹那,猛地捏碎了瓷杯,执碎片朝屏风后的姜少娴扑去,众人皆大惊失色,忙把崇嫣又缚住。


    众目睽睽下,崇嫣自然连姜少娴衣角都没碰到。


    锦衣卫捏了她手腕,崇嫣吃痛,碎瓷片落于地,手掌也鲜血淋漓。


    屏风后,姜少娴神色古井无波,内心再度评判——


    野性难驯。


    付珏立于姜少娴身侧,他看姜少娴以手掩唇,那双如深渊的眼十分平静凝视着屏风上的兰花,不知是受伤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几日几度失控的西厂督主渐渐找回了对他自己的掌控。


    姜少娴喜欢近距离观察猎物,抓住猎物的软肋再下手,就像他曾为近距离观察霍家,观察霍凛而深入无庸城那般,他此刻也在静静观察崇嫣。


    姜少娴明悟了一点,他为与嫣儿重逢而欣喜,他喜爱幼时嫣儿的玉雪可爱粉雕玉琢,他眷恋姜家女眷贞静贤淑,娇俏温软,可眼前的嫣儿他一点也看不惯。


    她就像株本该长在暖房里的名贵兰花,因为意外漂泊在外,扎错了根,与杂草为伍,胡乱生长,肆意绽放。


    他把她强行移栽在身边,除去她身边的杂草虫害,可她还以为自己是朵扎手的野花呢。


    倒也无妨,把长歪的枝丫修剪掉便是。


    只有一点须问清楚,姜少娴撑着扶手勉力站了起来,先让付珏告知宦者拿他所说的几样东西过来,随后,他绕过屏风缓缓走到崇嫣面前,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嫣儿,你与霍凛那竖子到哪种地步了?”


    崇嫣一愣,她差点又扑上去刺杀他,结果姜少娴沉默那么久,就问这个?


    姜少娴以为崇嫣不明白,他垂着眼睫,墨色的眼瞳幽暗至极:“你可曾与霍凛无媒苟合过?”


    留在苍山搜寻霍凛尸首的锦衣卫来报,霍凛尸身残破,头颅被野狼叼去,尸骨无存,可姜少娴每每忆及霍凛曾夜夜出入崇嫣闺房,就